这次轮到幻影翼虎沉默了很久。
它在探查凤青禾的身体。
它看见了凤青禾灵魂深处有一根向外延伸的黑线。
那根黑线指向虚空，无法追溯另一端是谁。
但幻影翼虎有种感觉，这根黑线可能是用来夺运的。
这种作用于灵魂的夺运禁术在完成之时，被夺运之人的命纹就会开始溃散，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而夺运者会继承对方的所有命格和气运。
若真是夺魂窃运之术，那凤青禾的生死还真掌控在他人之手。
幻影翼虎最终选择将自己猜测到的东西告诉了凤青禾。
事关凤青禾，自然该由她来做决定。
凤青禾听完幻影翼虎的话，竟是丝毫不意外，“这种禁术有办法解开吗？”
幻影翼虎语气凝重道：“很难。”
因为能解这种禁术的，必然知道这种禁术如何施展。
但禁术是为诸强所不容的。
有关禁术的古籍早被多方强者联合销毁了。
所以即便有修炼者会这种禁术，也不可能说出来。
“有办法就行。”凤青禾却是很乐观道。
“你要留下吗？”
“不留。”她怀疑，不让她离开天衍州的这个人，就是藏在江青枢背后的人。
对方那么不想她离开天衍州。
那她就更应该离开。
她若真留下来，那才是蠢！
只要命格和气运还在，她就有生机。
而她若是错过了跟幻影翼虎离开的机会，那等待她的只能是被对方吸干，再无生机。
况且，她还有凤血涅槃果。
炼化凤血涅槃果内的力量，可涅槃重生。
这代表着一条生路。
她之前没急着炼化凤血涅槃果，不只是因为实力不足，还因为她想将凤血涅槃果留到重要时刻。
“你不怕死？”幻影翼虎好奇道。
“怕死，可我留下来，只会便宜敌人……”
幻影翼虎双目露出赞赏之色，随即补充道：“对了，这种禁术若想施展，必须得到你的常用之物。”
——“最好那个物品还是你心甘情愿给的。”
——“哪怕东西是你无意识自愿给的，也算自愿。”
——“如果能拿到你自愿给的心头血，最佳。”
——“你自愿给出去的东西越多，对方遭受的反噬越少，最后还可能会出现，你替夺运者承受反噬的情况……”
幻影翼虎说到最后，也有点回过味来。
它终于能理解诸强封禁禁术的原因了。
“对方夺我气运，我来承受反噬？”凤青禾表情扭曲了一瞬。
“想要达成这种情况其实很难的。”幻影翼虎试着安慰道。
凤青禾却感觉这种情况说不定已经达成。
她记忆里闪过某个片段。
那是江青枢经常自言自语的呢喃，“姐姐送的东西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姐姐送的东西。”
凤青禾拳头硬了！
凤青禾又翻了翻记忆，眼眸闪烁。
不对劲！
她突然想到了某种荒谬的可能。
凤青禾认真问道：“夺运线形成后，即便我换一副身体，也无法让其断掉吗？”
幻影翼虎似乎误会了什么，严肃道：“夺舍不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凤青禾继续道：“那如果我吞噬或融合了另一个灵魂呢？”
幻影翼虎沉思片刻道：“只要夺运线在，你就无法吞噬或融合新灵魂。”
——“对方大费周章地选中你，想要的是你的气运。”
——“而你中途融合，或吞噬其他灵魂，必然会让你的气运发生改变。”
——“万一被你吞噬掉的灵魂背负有孽障，夺运者还要替你承受这份孽障。”
——“敢用禁术夺运的，本身就可能业障滔天。”
——“所以夺运者是不会允许这种意外出现的。”
——“而且我怀疑，在夺运术形成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灵魂就无法离开你的躯体，别的灵魂也不能进入你的身体……”
对方若是连这些可能都想不到。
那也不配使用如此高明的禁术。
凤青禾心中的猜测渐渐得到验证。
“你所知道的禁术里面，有没有那种将人灵魂分开，然后再夺运的？”
毕竟完整的东西拆开后，总是更容易击碎的。
幻影翼虎道：“我没有听说过，但不代表不存在。”
凤青禾听完这句话，站起身，望向前方的裂缝。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幽暗恐怖的深渊。
那个埋在心底的疑团逐渐有了答案。
书中的‘江青禾’。
江家的‘江青禾’。
都是她。
却不是完整的她。
书中‘江青禾’死在三年后。
江家‘江青禾’死在三个月前。
生活在末法时代的她，死在二十岁。
三段匆匆结束的人生。
像极了被吸干气运后消失的灵魂碎片。
她如今再回忆起书中的内容，发现那更像是谁记忆的缩影。
那现在的她，算是在经历第四段人生吗？
幻影翼虎见凤青禾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其实这种禁术也不是没得解，还有希望……”
凤青禾垂眸道：“若是我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可以让夺运线断掉吗？”
“不可以。”
除非凤青禾可以找到那东西。
但早就不存在之物，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大老虎，我们走吧。”凤青禾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裂缝，心中竟不再有恐惧。
只要她还活着，一定可以找到转机。
“我帮你打伤裂缝中的东西，你告诉我，你进入落霞谷前得到的果子叫什么？”幻影翼虎趁机提条件道。
没办法，它对那个香味念念不忘。
“什么果子？”凤青禾选择装傻。
哪怕幻影翼虎对她始终保持着善意。
还一直帮她，给她虎须，她依然无法百分百信任它。
以前的经历告诉她，完全信任一个生灵的后果太惨烈了。
“你真不怕被天打雷劈吗？”幻影翼虎问道。
它真是服了凤青禾这张嘴。
凤青禾揉揉耳朵，决定装作没听见。
她其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她得到了凤血涅槃果。
但在书中，这件事只有江家人知道。
且在江青枢服用凤血涅槃果后，书中的笔墨就没再提及过凤血涅槃果。
反正无论是江家，还是江青枢，都没看见过凤血涅槃果。
就连她捡漏的那个地方，当时也无人……
这些都在提醒她，她有凤血涅槃果的消息不能告诉任何存在。
“算了，我不打它一下再走，属实不爽。”幻影翼虎话说完，额间的符文闪耀间变成一块紫色的琉璃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