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行驶了一日,方到青州城外。
楚长渊已经先一步到了,到了汇合地点,没看到冼红英,朝宁问道:“红英姐呢?怎么没看到她人?”
楚长渊道;“我们在小山亭遇到一窝土匪,意外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当年江州赈灾银失窃案的线索,我们将人绑了,红英留在那里等官府的人来,我先来青州和你们汇合。”
朝宁眼睛一亮,“江州赈灾银失窃案的线索?”
楚长渊道:“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江州再说。”
楚长渊留在青州等冼红英。
朝宁一行人在青州休整一夜后,又行一日,终于抵达江州。
裴家兄妹已经先一步返回了江州。
此时,裴府。
裴澈正在书房看一份密信。
裴珩走进来,“父亲。”
裴父抬头,迅速收起手上密信,“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父亲,还没到京城,我们在泾阳县客栈遇到一位高人,小妹的毒已经解了。”
裴父眉心一皱。
“解了?这位高人是谁,哪里人士?”
裴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恩人不愿意透露姓名,但是据儿子观察,他们行事作风像京城人士。”
裴父眉心一跳,“他们现在何处?”
裴珩道:“看马车方向,像是往青州去了。”
不是来江州,他松了一口气。
他刚接到密信,信中说,京城有位贵人前往江州,让他多加留意。但是看来,裴珩遇到的那波京城人士并不是来江州的,他放下心来。
裴玥的毒居然被解了,裴澈咬了咬牙。
那丫头前段时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裴珩急得带着她到处求医,听闻京城有一神医对毒颇有研究,裴珩就想着带她去试试,他原本以为那丫头定然会死在路上,没想到居然在半路被高人给解了。
裴澈的手指渐渐收紧。
一行人到达江州城时,已是傍晚,江州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是街上酒肆茶楼林立,也好不热闹,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桥上行人络绎不绝。
殷暮宸掀开车帘,一双眼睛好奇的朝外头观望。
沿街的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的眉眼,薄唇也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了血色,此时分外动人。
朝宁笑了笑,“听闻江州夜景一绝,待会儿让冼南冼北下去找客栈,我带你四处逛逛。”
殷暮宸乖顺的点了点头,“嗯,好。”
到了桥下,朝宁殷暮宸下了马车。
朝宁对冼南冼北吩咐道:“这里有锦月承风在,你们两个先带着碧落去找一家干净些的客栈,把车上行礼先卸下来,把碧落安顿好,回头我们在桥头汇合。”
二人应下后迅速驾着马车走了。
朝宁带着殷暮宸,慢慢走在桥上,一阵风吹过来,带来丝丝寒意,朝宁解下披风,披在殷暮宸身上。
“桥上风大,别着凉。”
殷暮宸垂眸,看着朝宁白皙的手指替他系好带子。
被这样关照着,会让他忍不住生出依恋。
殷暮宸错开眼。
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来两串。”
锦月上前付了银子。
朝宁递给殷暮宸一串,“尝尝看,小时候哥哥带我偷溜出宫,经常给我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我可喜欢吃了。”
殷暮宸抬手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好甜……他一向不太喜欢吃甜食,糖衣吃完后,山楂的酸涩感在口腔蔓延。
殷暮宸酸的眼泪都出来了。
朝宁忍不住失笑,“原来你这么怕酸啊!”
殷暮宸头一回吃糖葫芦,不甘心的又咬了一口,这回他学聪明了,糖衣和山楂一起嚼,甜中带酸,酸中有甜,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来人啊!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啊!”
“好像是个姑娘寻死。”
桥上行人纷纷驻足,伸着头朝桥下观望。
朝宁趴在桥上,夜晚黑漆漆的河水,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人影,周围水花飞溅。
扑通一声。
“有人跳下去了,有救了!”
“是个少年人,姑娘救上来了!”
很快,那少年将少女到拖到对面的岸上。
“走,到对面看看。”
此时岸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都给爷散开,闲着没事是吧!”
黑衣少年驱赶着围观众人。
朝宁和殷暮宸走过去,待看清黑衣少年的脸,两人俱是一愣,又是裴家人?
这少年正是几日前在福来客栈见到的裴珩兄弟。
“咳咳……”
怀里女子咳呛了两声,睁开眼睛。
“你满意了?这下好了,整个江州城都知道你跳河寻死的事了!”
女子吐出来两口水,坐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
“谁让你救了?你不是要退婚吗?还来管我做什么?”
“小檀,江州好男儿多的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那个叫小檀的女子,闻言摇摇晃晃站起来,“行,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裴琰,以后我们死生不见。”
转过身,她流下一滴泪。
追着裴琰跑了三年,她累了,这次是彻底结束了!
裴琰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裴家不是好归宿,耽误她做什么?
少年站起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裴家有秘密。
朝宁望着裴琰的背影道:“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裴府。
裴珩看着裴琰全身湿漉漉的,皱了皱眉,“你也是个不省心的,这怎么弄的?”
“没事,就是去河里洗了个澡。”
“这个天去河里洗澡?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
“哥,真没事,你有时间,多去看看小妹,少管我的事。”
提到裴玥,裴珩眉头皱了皱。
来到裴玥房门前,敲了敲门。
“小妹,你睡了吗?”
不多时,丫鬟过来开了门。
看到裴珩,裴玥笑了笑,“大哥。”
“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不知道那个高人是谁,小妹想亲自去谢谢她。”
“她不愿留姓名,不过那人说,我们很快会见面,既如此,那总会再见的。”
裴玥想起,在客栈门外,看到马车里那个酷似谢翎的人。
“大哥,你说,谢翎有没有可能没死?”
裴珩望着裴玥的眼神有些悲伤。
“除了斩首的谢伯父,谢家剩下一百一十三口,一百一十三具尸体,一具不差……”
裴玥垂眸,忍住眼中的泪。
裴珩想起来意,“小妹,今日父亲来看你,你为何不见?这几年,你对父亲疏远了很多,到底为什么?”
“这几年我病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也连累了家人,我怕他们嫌我是个累赘,所以跟他们也不敢太亲近。”
裴珩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小妹别这么想,谁敢说你是个累赘,大哥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不聊这个了,大哥,这几日我闲着没事在看话本子,里头讲大义灭亲,大哥,你说若是至亲之人真的做了恶事,做子女的该不该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