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没合眼的林默把咖啡杯重重放在键盘旁，溅出的褐色液体在桌面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安全屋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冷气让他的指尖有些发僵。清晨七点，窗外下着细雨，雨滴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和键盘的敲击声混在一起。
“妈的，这资金链比想象的还紧。”林默挠了挠头发，放大了屏幕上王氏地产最近一季的财报。一周高强度的调查让他眼睛发涩，但每当想到王浩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他就忍不住继续挖掘。
王岩昨晚发来的分析报告厚得像本小册子。林默翻到关键部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为了科技城项目，已经将85可动用资金投入前期准备政府批文延期内部多次紧急会议”这些碎片信息拼凑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王氏集团资金链岌岌可危的图景。
“很好。”林默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因自己的这种反应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自己因他人困境而感到愉悦的这一面，但对王浩的恨意压倒了这种自我厌恶。
右手边的显示器闪烁着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走势图。林默点开交易记录，放大近两周的数据。“内部小规模减持断断续续避开监管红线。”他自言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林默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咖啡杯碰倒。来电显示是他收买的那个跟踪者。
“喂，林林总。”电话那头传来喘息声，似乎是在某个不方便说话的地方。
“有什么发现？”林默压低声音。
“呃，那个，昨晚我”对方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在李国强办公室门外等清洁工然后听到他和王浩通话。那个科技城批文，好像还要再拖一个月！”
林默坐直了身体，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确定？”
“应该应该没错。李总挂电话后就，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好像是找投资机构他说得很急，我听到'注资'、'过桥'这些词。”背景传来电梯开门的提示音。
“我知道了。”林默深吸一口气，“继续观察，有新情况马上联系。奖金已经转你账上了。”
挂断电话，林默一口气喝完了已经凉透的咖啡，苦涩的液体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研究过王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王氏地产作为科技城项目的主体，是整个资金链中最脆弱的一环。
“批文再推迟一个月”林默喃喃自语，“如果我是王浩，现在肯定在疯狂找钱。”他打开股票分析软件，输入一系列参数，然后静静等待结果。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是他的私人银行专员。
“林先生，早上好。”电话那头是标准的客服腔调，“您昨天询问的资金额度问题已经确认，最高可操作5000万。”
林默犹豫了几秒：“先给我准备3000万，用于期权交易。”刚说完，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冒险了。他可以确定王氏地产资金紧张，但市场反应可能没那么直接。不过，胜利的快感和对王浩的恨意压倒了这种担忧。
“好的，林先生。需要特别注意什么吗？”电话那头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分批操作，低调点。”林默揉了揉太阳穴，“先做好准备，等我进一步指示。”
放下电话，林默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凉水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回到电脑前，他发现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屏幕上显示：王氏地产股价敏感度分析—批文延期风险导致股价下跌概率88，预计跌幅5-12。
“够了。”林默点点头，目光停留在预计跌幅上。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不仅可以赚钱，更能给王浩一记重击。
不知不觉已经快九点了。林默从冰箱拿出一个三明治草草吃完，同时不停刷新财经新闻。市场似乎平静如常，没有关于王氏地产的特别消息。
九点二十五分，林默调整好多个交易账户，预设了几种不同的操作策略。他的手指在鼠标上敲打着不规则的节奏，另一只手不停摩挲着桌面的边缘，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开始了。”他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
九点三十分，市场准时开盘。王氏地产以08的小幅上涨开盘，成交量不大。林默皱起眉头，难道他的情报有误？不，更可能是王浩在护盘。他决定继续观察，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桌面。
十点十五分，王氏地产的股价依然在小幅震荡，但林默注意到卖单正在缓慢积累。他打开了资金流向分析，发现有小额资金在不引人注意地撤离。“有人知道内情，已经开始行动了。”
正犹豫是否该出手时，电话又响了。
“林、林总！”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急促喘息，仿佛对方正躲在厕所隔间，“出大事了！那个我刚在茶水间”他的声音突然降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一阵纸杯碰撞的声音传来，“操，有人等下”几秒钟的死寂后，他又匆忙接上，“王浩和鑫泰的人那个谈判，完全谈崩了！老板把那个进口水晶杯都砸了！”
林默本能地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你确定？”
“千真万确！”对方压低声音，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李总的秘书就在我旁边她接电话时脸都白了然后就赶紧往会议室跑”
林默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的？”
“李总的秘书，就在我旁边打电话汇报的，说王总在会议室摔了杯子！”
“行，我明白了。”林默挂断电话，双眼死死盯着交易屏幕。这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是真情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林默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操作过猛，会立即被市场发现。他需要的是引导市场自己发现问题。
首先，他通过三个不同账户，购买了总价值2800万的王氏地产看跌期权，期限设在一周和一个月。然后，通过另外几个账户，开始小批量抛售手中早已布局的王氏地产股票。
“像是蚂蚁搬家，慢慢来。”他自言自语，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一刻，他既兴奋又恐惧。如果判断错误，这3000万就会化为乌有。
但很快，市场上出现了微妙变化。更多卖单开始出现，股价缓慢走低。林默注意到成交量在增加，说明更多投资者开始关注这只股票。
中午休市时，王氏地产已经下跌了23。林默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咖啡的香气充满了小小的安全屋，但他几乎尝不出味道，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下午的市场走势上。
下午一点，市场重新开盘。林默看了看手机，没有新消息。他犹豫是否该继续推波助澜，最终决定实施他计划的第二阶段。
林默通过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了几个金融媒体的朋友。“老刘，听说王氏地产最近有点问题啊？”他刻意用一种闲聊的语气。
“什么问题？”对方很快回复。
“哎，我就是听说，科技城项目的批文可能要延期，内部资金链紧张。具体的你们媒体应该比我清楚吧？”
几分钟后，一条“市场传闻”开始在财经论坛上流传。林默没有直接提供确切信息，只是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两点半，王氏地产的股价已经下跌了45，市场明显出现恐慌情绪。有分析师开始在直播平台上质疑王氏地产的资金状况。
“现在该退场了。”林默决定平掉部分看跌期权，锁定利润。但就在他准备操作时，股价突然加速下滑，三分钟内又跌了2个点。
“什么情况？”林默一愣，迅速打开财经快讯。一条新闻赫然在列：《独家：知情人士称王氏科技城项目批文或延期，融资计划受阻》。
这篇报道比林默预期的更具爆炸性，市场反应也更加剧烈。林默意识到可能有其他机构也在针对王氏地产做空。他犹豫是否要现在全部平仓，但内心深处的贪婪让他决定再等等。
“再跌一点再跌一点”他喃喃自语，手心冒汗。
三点十五分，王氏地产的股价已经下跌了78，触发了市场熔断机制。交易暂停十五分钟。林默的看跌期权价值已经翻了近三倍。
“够了。”林默终于重新控制住自己，开始平仓操作。他知道贪婪往往是最大的敌人。即使股价还会继续下跌，但已经没必要冒更大的风险了。
收盘后，他的账户显示：今日净利润2143万元。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恭喜宿主完成股市收割任务，获利2000万】【投资嗅觉技能提升，商业信息敏感度+15】
林默关闭提示，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安全屋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他的情绪出奇地平静，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兴奋和喜悦。这笔钱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多，而他心中那种报复的快感也比想象中短暂得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王岩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喂，王岩。”林默调整了一下情绪。
“林总，你听说了吗？”王岩的声音既兴奋又压抑，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车里，“王氏地产今天崩了！跌了将近百分之八！市场上传言是有人故意做空！”
“是吗？”林默装作惊讶，“谁这么大胆，敢动王浩的公司？”
“具体不清楚，但是——等等，这该死的电梯信号——”电话那头一阵杂音，然后信号恢复，“我刚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王浩好像好像怀疑是苏清雪搞的鬼。”
“苏清雪？”林默微微皱眉，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对，王浩下午把办公室砸了，骂苏清雪背后捅刀子。两家现在”王岩声音突然降低，“闹得很僵。”
林默抿了抿嘴唇，感觉有些意外：“继续关注情况，特别是王浩接下来的反应。对了，你那份分析报告做得很好。”
“谢谢林总，我我一直对金融市场很有研究。”王岩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兴奋，“其实我大学学的就是金融，只是阴差阳错进了地产行业。”
挂断电话，林默关掉电脑，走向窗户。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他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新闻推送：《王氏地产暴跌8，科技城项目前景蒙阴》。
“有意思。”他低声说道。这次行动不仅削弱了王浩的资金实力，还意外地挑拨了王浩和苏清雪的关系。两个敌人相互猜忌，对林默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然而，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悄悄袭来。报复的快感如此短暂，远不及预期的满足。林默不由自问：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吴建国。
“老吴，这么晚还没休息？”林默接起电话。
“哈哈，年轻人，这才几点啊。”吴建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但似乎藏着什么，“今天市场上的事，你知道吗？”
林默笑了笑：“刚听说了一点。怎么，老吴也关注股市？”
“我不关注，但我关注你啊。”吴建国停顿了一下，“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挺重要的场合，我本来想着带你去见见世面，没想到人家已经给你发了邀请函。”
“邀请函？”林默一怔，“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估计是送到公司去了。”吴建国笑着说，“年轻人，你已经被圈子里的人注意到了。不过这种场合鱼龙混杂，你还是要嗯小心应对。”
“我明白。”林默点点头，虽然电话那头的吴建国看不见，“多谢提醒。”
挂断电话，林默没有立即离开窗前。透过玻璃，他看着楼下的车流和行人。他的视线落在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上，片刻后移开。
他回到电脑前，打开监控系统，确认安全屋周围没有异常情况，然后开始删除今天操作的所有痕迹。做完这一切，他关上电脑，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手指触碰到那张黑卡时，林默微微一颤。它既是工具，也是武器。今天，他用它给了王浩重重一击。但这才刚刚开始。
“下一步，该见见更多的‘朋友’了。”林默自言自语，关上了安全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