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顶班的护工林浅,在踏入市立医院停尸房时。
一本《守则》的夹页血书,揭开了十年前的人伦惨剧:早夭女孩被父母藏尸冰柜十年,只为骗取残障补助金。
今夜,冷藏柜3号格自动弹开,裹尸袋渗出冰晶脚印,《丢手绢》童谣混着九九口诀在停尸房回荡。
你必须遵守十三条禁忌
若听见童谣,立刻面朝西墙背诵七七四十九;
若发现冰晶脚印,投喂三颗大白兔奶糖;
若温度骤降,用朱砂在掌心画囍字……
但所有守则的第十三条都被撕去,残页只留下一行字:
成为我的新朋友
而今天,正是近五年三名护工失踪的同一日期。
1
夜班惊魂
(新历2025年4月24日,星期四,农历三月廿七,23:00。
此时,你躺在床上,登山式向右睡姿,左手拿着手机)
林浅的指甲掐进掌心时,电子钟的报时声正跳成23:00。
停尸房的冷气像蛇信子舔过后颈,她盯着值班室墙上的《守则》第三条——若听见哭声,立即开启紫外线灯——突然觉得那行宋体字在蠕动。
这是她第一次值大夜班。
三天前,骨科护士长拍着她的肩说:小林啊,太平间老张急性阑尾炎住院,今晚你去顶班。
轻描淡写得像在安排她去取快递。
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前任护工的工作日志里,每一页都洇着汗渍和指甲划痕。
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甜腻。
她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器械记录本。
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某张夹页突然渗出铁锈味——是血。
农历三月廿七值班者,必须补充以下规则:
6.
温度降至-25℃时,用朱砂在掌心画‘囍’字;
7.
听见《丢手绢》童谣,面朝西墙背诵‘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
8.
冰晶脚印出现后,投喂三颗大白兔奶糖……
**
血字在日光灯下泛着黑紫色,像是有人用冻僵的手指蘸着腐血书写。
林浅的呼吸凝成白雾,电子温度计显示-18℃,而中央空调控制面板早已断电。
她摸向口袋里的奶糖——这是院长两小时前塞给她的,说必要时能保命——此刻糖纸上的小白兔眼睛正渗出冰碴。
冷藏柜方向传来金属刮擦声。
3号柜的门弹开了一指宽,裹尸袋的拉链正在缓慢下滑。
林浅按《守则》第五条摸向尸体脚踝,三枚铜钱冷得像从冰河纪挖出的化石。
当她触到第三具尸体的脚腕时,指尖突然刺痛——那里系着一根褪色的粉色头绳,缠着半融化的棒棒糖棍。
这是违规的!
她想起《守则》第一条禁止携带儿童玩具,
伸手要去解那头绳,尸体却猛地抽搐。
铜钱串哗啦作响,三枚钱币垂直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紫外线消毒灯突然自动开启,青白色光线里,她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身后多了一团人形轮廓,正在踮脚跳格子。
尸袋表面的霜花诡异地凝结成竖式算式:
7
×
7
----
49
七七四十九……
她无意识呢喃,西墙的监控屏幕骤然爆出雪花噪点。
童声合唱的《丢手绢》从通风管道涌进来,混着老式算盘珠的撞击声。
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一七得七,二七十四,三七二十一……
两种声波在颅骨内绞缠,林浅踉跄着扑向西墙,额头抵住渗水的瓷砖背诵: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
瓷砖缝隙里蜿蜒出冰晶,爬上她的睫毛。
童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近在耳畔的呼气声:姐姐,7乘7等于多少呀
她僵直着脖子转头。
裹尸袋完全敞开了,空荡荡的尼龙布上印着几串小脚印。
那脚印由霜花构成,每一步都绽开冰做的鸢尾花。
更恐怖的是脚印的走向——它们绕着停尸床转了三圈,最终在床头排列成等差数列:3,
7,
11……
第二十四个数字恰好是95。
林浅突然想起血书守则第8条,哆嗦着掏出奶糖。
糖块落地的瞬间,整座停尸房响起玻璃珠弹跳的脆响。
三十七颗七彩弹珠从3号柜滚出,在奶糖周围拼出1995字样。
一九九五年产的电磁屏蔽装置,就埋在这堵墙里。
晨会时院长的警告浮现在脑海。
她冲向工具柜找铁锤,却撞开了一个暗格——里面堆着十二本儿童数学练习册,每本最后一页都用红笔涂满不想背口诀。
最新那本的批改日期是2015年3月27日,笔迹和血书守则一模一样。
温度计发出刺耳鸣叫,汞柱直坠-25℃。
林浅咬破手指蘸着朱砂画囍字,掌心却传来灼烧感。
那个血符号像活过来似的扭动着,最终变成囍字里嵌套着49。
通风口再度传来《丢手绢》的变调旋律,这次还夹杂着冻僵的手指敲击柜门的声音。
咔、咔、咔。
三长两短,恰是摩斯密码的SOS。
当她举起紫外线灯照向声源时,光束里悬浮的尘埃突然聚合成人脸。
那是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眼眶里嵌着两颗大白兔奶糖,嘴角咧到耳根:姐姐,院长没告诉你吗第十三条规则……
话音未落,整本《守则》突然自燃。
焦黑的纸灰飘向3号柜,在裹尸袋上拼出一行冰晶字迹:
成为我的新朋友。
冷藏柜的金属内壁开始渗出鲜血,那些血珠沿着冰霜算式滚动,将49染成猩红色。
林浅倒退着撞上解剖台,手术刀盘哗啦翻倒。
某把骨锯的锯齿间卡着半片碎布——是儿童连衣裙的蕾丝花边,和院长办公室锦旗上的纤维成分完全一致。
电子钟跳到14:00时,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
三百多具尸体的脚踝上,铜钱串集体垂直竖立,像三百多个指向地狱的箭头。
林浅口袋里的奶糖彻底融化了,黏稠糖液渗进工作证,将照片上的她腐蚀成空白人脸。
西墙传来指甲抓挠水泥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2
冰霜之门
(新历2025年4月24日,星期四,农历三月廿七,23:30。
此时,你躺在床上,登山式向左睡姿,右手拿着手机)
铜钱串撞击金属柜的声响,像三百个招魂铃同时摇动。
林浅的指尖还残留着朱砂灼烧的焦痕,她抓起紫外线灯扫向西墙——那里赫然出现一道冰霜门框,门缝里渗出1995年版《小学数学》课本的油墨味。
第十三条规则……是门!她冲向虚幻门框的瞬间,所有悬浮的铜钱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她的后心。
裹尸袋上的冰晶算式49裂开一道缝,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每只虫背上都烙着血色数字,从1到13循环闪烁。
林浅的脚跟撞到解剖台暗格,那叠数学练习册哗啦散开。
最新一本的扉页夹着张泛黄照片: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医院花园,手里攥着大白兔奶糖,身后男人的西装袖口绣着院长名字缩写。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2015.3.27,小绫第七次尸检合格。
而那天,正是市残联发放年度补助金的日子。
通风管道的童谣声陡然尖锐,像指甲划过黑板:……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林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突然意识到旋律的异常——每个他字都替换成了算盘珠的撞击次数,三长两短,依旧是SOS。
她扯下工作证扔向冰霜门,腐蚀成空白的人脸照片贴在门框上,竟缓缓浮现出五官。
是那个叫小绫的女孩!空白眼眶里淌出融化的奶糖液,滴在地面凝成箭头,指向停尸房东南角的配电箱。
赌一把。林浅踩着铜钱阵跃过去,箱体内侧用血画着九九乘法表,在七七四十九处有个按钮凹槽。
她按下自己灼伤的掌心——朱砂囍字恰好嵌入——整面西墙轰然翻转,露出布满青苔的混凝土夹层。
1995年的电磁屏蔽装置正在疯狂运转,仪表盘显示辐射值超标400倍。
更骇人的是缠绕其上的东西:三串铜钱捆着三具干尸,胸牌分别是2018年、2020年、2023年失踪的护工。
他们的嘴被缝成7字形,眼眶里塞着大白兔糖纸折成的千纸鹤。
干尸手中攥着泛黑的档案袋。林浅抽出文件时,糖纸千纸鹤突然振翅,在她手背啄出血洞。
文件标题让她血液凝固:《关于持续性利用3号柜异常磁场处理医疗废物的请示》,签发人正是院长。
附件清单列着近十年处理的物资:放射性造影剂、截肢残块、过期疫苗……以及特殊生物样本(编号19950327)。
通风管传来重物拖行声。
林浅抬头,只见不锈钢管口垂下一条裹尸袋拉链,正随着某种节奏开合,像在模拟背诵乘法表的口型。
当她用紫外线灯照射时,拉链齿突然暴长,将她逼退到电磁装置旁。
辐射警报器红光狂闪,她瞥见仪表玻璃映出的倒影——小绫正趴在她背上,青紫的手指按着她的手,在干尸档案背面写字。
冰晶字迹刺痛掌心:49天尸变周期还剩3小时。
林浅发狠扯断电磁装置的电线,火花迸射中,三具护工干尸的缝线齐齐崩断。
他们蠕动着爬向冰霜门,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童谣:……九九八十一,尸柜门开啦。
整座停尸房的地面开始倾斜。
林浅滑向3号柜时抓住一具尸体的脚踝,那铜钱串却突然勒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掌按在柜门内侧。
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每个笔画都由冻干的奶糖碎屑黏成。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小绫计算自己被囚禁天数的痕迹,总共17520天(48年),恰好等于1995到2025的时间跨度。
不是十年……她被关了整整三十年林浅的尖叫被吞没在突然爆发的哭声中。
不是一个人的哭声,而是无数孩童的哀泣,声源来自每具尸体的喉咙。
紫外线灯扫过,她看见尸体口腔深处蠕动的糖纸,每张都印着1995年防伪标识。
西墙冰霜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数学试卷扑进来。
林浅踉跄着跌入通道,手电筒光束里浮现出儿科病房的轮廓——这是医院早已废弃的1995年老楼。
走廊墙壁贴满乘法表海报,每张7×7=49都被抠出黑洞,洞里渗出结冰的糖浆。
育婴室的保温箱堆满彩色玻璃弹珠,弹珠表面浮动着尸斑纹路。
林浅的呼吸在玻璃罩上凝成白霜,映出背后悄然逼近的影子:七个穿病号服的冰晶人偶,正用糖棍在地上写算术题。
姐姐,玩跳房子吗小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浅转身时踩中一块活动地砖,砖下赫然是具蜷缩的儿童骸骨,肋骨间卡着铜钱串。
骨殖旁散落的练习册上,血字疯狂重复:不想背口诀不想背口诀不想背……
哭声与童谣再次交织,林浅的耳膜几乎被撕裂。
她摸出最后三颗奶糖扔向冰晶人偶,糖块却在空中爆开,糖粉组成一道血色公式:
49(尸变周期)
-
30(囚禁年数)
=
19(失踪护工数)
不对……夜班表上只有三人失踪!她的反驳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截断。
走廊尽头的1995年老式座机疯狂震动,听筒里传出院长变调的声音:
小林,快回值班室!第十三条规则在……
电话被刺耳忙音切断,取而代之的是算盘珠疾速拨动的声响。
林浅数着节奏,浑身发冷——这是19的二进制代码,对应夜班表上十九个被涂抹的名字。
冰晶人偶的算术题已蔓延到天花板。
林浅退到育婴室角落时,后背撞上了一个冷冻柜。
透过结霜的玻璃门,她看见小绫的遗体:皮肤呈青紫色,脚踝系着铜钱和粉色头绳,嘴角还沾着融化的奶糖。
柜内温度显示-30℃,远低于停尸房标准。
柜门突然弹开,小绫的右手猛地抓住林浅的衣领。
尸体的眼皮颤动,露出两颗用奶糖替换的眼球,糖体表面用糖浆写着:
他们叫我背到49乘49……
解剖刀从林浅口袋滑落,她毫不犹豫刺向尸体的手腕。
刀刃没入青紫皮肤的瞬间,整座老楼开始崩塌,数学试卷化作裹尸布席卷而来。
她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小绫练习册封底的出版信息——1995年3月27日印刷,责任编辑的名字与现任院长完全一致。
黑暗持续了十七秒。
当林浅在值班室醒来时,所有冷藏柜紧闭,血字守则完好无损地贴在墙上,仿佛一切只是场噩梦。
但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时,血液瞬间冻结——朱砂囍字变成了49,而工作证照片上的空白人脸,正慢慢长出小绫的五官。
西墙传来指甲抓挠声,这次还混着铅笔写字的沙沙声。
林浅用紫外线灯照射,墙壁浮现出十九个名字,每个名字都被划去并标注日期:2018.03.27、2020.03.27……
最新一行是血写的**2025.04.24
林浅**。
温度计突然爆裂,汞珠在地面滚动成数列:3,
7,
11……第24颗汞珠停在95的位置。
窗外夕阳如血,林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九九八十一。
冷藏柜3号格传来拉链滑动的声音。
3
终极献祭
(新历2025年4月24日,星期四,农历三月廿七,24:00。
此时,你躺在床上,躺平式睡姿,右手手机已经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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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是座用数学练习册砌成的祭坛,中央立着口雕满乘法表的石棺,棺盖缝隙伸出无数糖纸折的千纸鹤,鹤喙叼着三份《残障补助金发放确认书》,签署日期分别是2015、2020、2025年的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