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3岁,癌症晚期,医生说还有半年时间。
父亲要卖房给我治病,我却选择了放弃。
爸,陪我完成几个心愿吧。
我们第一次去看海,带他听了最爱歌手的演唱会。
最后一个心愿是见妈妈,她十年前离开了我们。
妈妈现在生活幸福,有了新家庭,我不想打扰。
远远看了一眼,我转身离开。
没想到妈妈追了上来,泪流满面。
对不起,染染,这些年我一直偷偷看你。
三个月后,我安详离世。
父亲遵守承诺,重拾吉他,组建乐队。
每年忌日,他都去海边唱歌。
妈妈也常来看他,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牵挂——我。
第一章
体检报告出来那天,我整个人都懵了。
胃癌晚期。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里。
林染,你才23岁啊。
医生的声音带着遗憾。
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我看着手里的诊断书,突然笑了。
人生真是个玩笑。
刚拿到大学毕业证,工作还没找到,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爸爸知道后,当场就懵了。
他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背驼了,头发好像一下子全白了。
治！一定要治！他红着眼睛吼道,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好！
晚上,爸爸在客厅打电话。
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老刘啊,我想把房子卖了......对,我闺女病了,需要钱......
我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爸爸为了我,要卖掉我们住了二十年的家。
从小到大,就我和爸爸相依为命。
妈妈在我13岁那年离开了我们,另组了家庭。
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从没让我受过委屈。
我记得高考那年,爸爸为了给我上补习班,连着加了一个月夜班。
看着他日渐佝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
爸,别卖房子。我走到客厅,治不治都一样,我们别折腾了。
爸爸转过身,眼眶通红：瞎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救你！
我摇摇头,走过去抱住他：爸,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与其把钱都花在医院,不如我们一起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那晚,我和爸爸聊了很久。
我告诉他,我想趁着还能走动,去完成几个心愿。
傻丫头,医生说了还有机会的。爸爸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哽咽。
爸,求你了。我抬起头看着他,就当是陪我最后走一段路,好吗
爸爸沉默了很久。
闺女,我们再怎么样也得试试吧！
我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只能点点头答应。
我们开始商量治疗的事。
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化疗的副作用也很严重。
看着一笔笔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一个星期后,我正式开始了化疗。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你身体里放了一把火。
恶心、呕吐、掉头发,每天都像在地狱里挣扎。
爸爸守在病床边,一宿一宿不睡觉。
他给我擦汗、喂水,却从来不在我面前流泪。
可我知道,他瘦了整整十斤。
一个月后,复查结果出来了。
肿瘤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林先生,我们建议继续化疗,同时配合靶向药物......医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看着爸爸苍老的脸,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第二章
那天晚上,我偷偷溜出病房。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监护仪的滴答声。
我走到天台,看着城市的霓虹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美。
可惜,我要离开了。
染染！身后传来爸爸焦急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外面冷,快回去！
爸,我们别治了。我轻轻说。
爸爸愣住了。
这一个月,我看到你为了筹钱,到处借债。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瘦了这么多,头发也白了。我不想看你这样。
傻孩子,爸爸不累。他拉着我的手,只要能治好你,爸爸什么都愿意。
我摇摇头：医生说了,这种病治愈率不到10%。与其把钱都扔进无底洞,不如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爸爸的眼圈红了：什么叫无底洞你是我女儿,我的命根子！
爸,你听我说。我握紧他的手,我有几个心愿,想在离开前完成。你能陪我吗
那一刻,我看到爸爸崩溃了。
他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无助的样子。
好,好......他哽咽着说,爸爸陪你,陪你到最后。
第二天,我们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我拿出一个本子,开始写下自己的心愿清单：
1.
和爸爸一起去看海
2.
带爸爸去看他最喜欢的歌星演唱会
3.
见妈妈最后一面
爸爸看着清单,沉默了很久。
染染,你真的想见你妈妈他的声音有些复杂。
我点点头：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爸爸叹了口气：好,爸爸陪你去。
我们开始计划旅程。
爸爸请了长假,还悄悄借了些钱。
我知道他想给我最好的,但我不想让他再背债。
爸,我们就去附近的海边吧,不用去太远。我说。
不行,要去就去最美的地方。爸爸坚持,你从小就想去三亚,这次一定要圆你的梦。
我看着爸爸认真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准备行李。
爸爸给我买了防晒霜、太阳帽,还有各种药品。
爸,你也给自己准备点东西吧。
我提醒他。
他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准备的照顾好你就行。
临行前一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进屋里。
我听到爸爸在客厅轻声说话,好像在跟谁打电话。
老张,我女儿的病......他的声音哽咽,我想带她出去走走,圆她几个心愿......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爸爸,对不起。
可我真的不想看你为了我,把自己逼到绝境。
这趟旅程,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礼物。
也是我们父女俩,最后的回忆。
第三章
飞机降落在三亚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大海。
蓝得透明,美得让人心醉。
爸,快看！我兴奋地拉着爸爸的手,海真的跟电视里一样蓝！
爸爸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傻丫头,慢点跑,别累着。
我们住在离海边很近的民宿。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阿姨,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特意给我熬了海鲜粥。
姑娘,多吃点,补补身子。她慈祥地说。
我心里一暖。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温暖的人。
第二天清晨,我拉着爸爸去海边看日出。
天还没亮,沙滩上已经有不少游客了。
我们找了个好位置坐下,静静等待。
爸,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想来看海。我靠在爸爸肩上,可你总说工作忙,没时间。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是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只顾着赚钱养家,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握住他粗糙的手,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
就在这时,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橙红色。
好美啊......我喃喃自语。
爸爸突然站起来,对着大海大喊：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女儿好起来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
他的声音在海风中飘散,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我赶紧拉住他：爸,别这样......
可他已经哭成了泪人：染染,爸爸不能没有你啊......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我抱住爸爸,轻声说：爸,我们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好吗
他点点头,擦干眼泪：好,我们好好玩,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海边尽情玩耍。
爸爸像个孩子一样,陪我堆沙堡、捡贝壳。
他还租了一艘小船,带我出海。
爸,你会游泳吗我好奇地问。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会。你爸这辈子就是个旱鸭子。
我也笑了：那我们俩可真是亲父女。
海风吹乱了我的假发,我索性摘下来,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染染......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的,爸。我笑着说,这样更凉快。
晚上,我们在海边烧烤。
星空下,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
爸,谢谢你陪我来看海。我举起手中的椰子,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爸爸也举起椰子：傻丫头,爸爸也很开心。
我们碰了碰椰子壳,像是在干杯。
爸,我们做个约定吧。我看着星空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
爸爸沉默了。
答应我,好吗我转头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着泪光：好,爸爸答应你。
那一夜,我们在海边聊了很久。
聊小时候的趣事,聊我的梦想,聊爸爸年轻时的故事。
原来,爸爸也曾是个有梦想的青年。
他喜欢音乐,会弹吉他,还组过乐队。
可为了养家,他放弃了一切。
爸,等我走了,你要重新拾起你的梦想。我认真地说。
他摇摇头：有你在,就是爸爸最大的梦想。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这个男人,用一生的时间爱着我。
而我,却要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世界。
第四章
从三亚回来后,我开始筹备第二个心愿。
爸爸最喜欢的歌星张明辉要在省城开演唱会。
这是他的偶像,年轻时的梦想。
演唱会门票很贵,尤其是VIP座位。
我偷偷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两张最好的票。
爸,这周六我们去省城玩吧。我装作随意地说。
爸爸正在厨房做饭：去省城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出去走走。我神秘地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六一早,我们坐上了去省城的高铁。
爸爸一路都在问我要去哪儿,我就是不说。
直到我们到了演唱会现场,他才恍然大悟。
染染,这...这是张明辉的演唱会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门票：惊喜吧还是VIP座位呢！
爸爸的眼圈红了：傻孩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爸,钱是身外之物。我拉着他往里走,能看到偶像,比什么都重要。
演唱会开始了。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我看到爸爸的眼睛亮了。
他跟着唱起那些老歌,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这首歌,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的。他轻声对我说,那时候,我们宿舍经常一起唱。
我第一次知道,爸爸也有过青春。
中场休息时,爸爸突然对我说：染染,爸爸年轻时也想当歌手。
真的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还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得了第二名呢。
那后来呢
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遇到了你妈妈,有了你,就放弃了。
我握住他的手：爸,你后悔吗
他摇摇头：不后悔。有你,比什么都值得。
演唱会后半场,张明辉唱起了那首经典老歌《父亲》。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爸爸跟着轻声哼唱,眼里闪着泪光。
我靠在他肩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个男人,为了我放弃了所有梦想。
而我,却不能陪他到老。
演唱会结束时,我们幸运地得到了跟张明辉合影的机会。
您的歌陪伴了我整个青春。爸爸激动地说。
张明辉笑着握住爸爸的手：谢谢你的支持。
拍照时,我站在他们中间,笑得很开心。
这张照片,成了爸爸最珍贵的收藏。
回去的路上,爸爸一直在哼着歌。
爸,你开心吗我问。
开心,特别开心。他摸摸我的头,谢谢你,染染。
爸,等我走了,你要继续唱歌。我认真地说,不要放弃你的梦想。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爸爸答应你。
那天晚上,我听到爸爸在房间里弹吉他。
那是他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吉他,琴弦都生锈了。
可他弹得很认真,像是在跟过去道别。
我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
爸爸啊,你为我付出了一生。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快乐。
原谅我,不能陪你更久。
但我希望,在我离开后,你能重新找回自己的梦想。
那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第五章
最后一个心愿,是见妈妈。
这个决定,我犹豫了很久。
十年了,她音讯全无。
听说她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
爸,妈妈现在在哪儿那天吃饭时,我突然问。
爸爸的筷子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听说在邻市,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
我想见她。我轻声说。
爸爸放下筷子,看着我：染染,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点头：就见一面,了却心愿。
爸爸叹了口气：好,爸爸陪你去。
我们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妈妈的地址。
她住在邻市的一个高档小区,据说老公是个成功商人。
坐在去邻市的火车上,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小时候的画面。
妈妈很漂亮,会做很多好吃的。
她喜欢给我扎小辫子,喜欢带我去公园玩。
可13岁那年,她跟爸爸离婚了。
对不起,染染。临走时她哭着说,妈妈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那时的我不懂,为什么妈妈的幸福里没有我和爸爸。
火车到站了。
我们打车去了妈妈住的小区。
门卫不让进,我们只好在外面等。
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爸爸问。
我摇摇头：不用,就远远看一眼就好。
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妈妈。
她穿着得体的套装,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旁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很幸福。
妈妈......我喃喃自语。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要上去打招呼吗
我摇头：不了。看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妈妈带着她的新家庭走进了小区。
那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也是这样牵着妈妈的手。
爸,我们走吧。我转身往回走。
爸爸跟在我身后,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也许,妈妈离开是对的。
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有了新的生活。
而我和爸爸,也学会了相依为命。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
我失去了妈妈,却得到了爸爸全部的爱。
这样想着,心里的结似乎解开了。
爸,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我突然说。
爸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傻孩子,说什么呢。
真的,爸。
我认真地看着他,有你在,我从来不觉得缺少母爱。
爸爸的眼圈红了。
回到家,我把那张全家福从相册里拿出来。
照片上,爸爸妈妈抱着三岁的我,笑得很开心。
再见,妈妈。我轻声说,祝你幸福。
然后,我把照片放回了相册。
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人生苦短,何必执着于过去。
第六章
本以为见妈妈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我和爸爸又去了她家附近。
不是为了见面,只是想再看她一眼。
爸,我们去那个公园坐坐吧。我指着小区旁边的公园说。
爸爸点点头,陪我走了进去。
公园不大,但很精致。
有假山、小桥、还有一片人工湖。
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等待。
染染,你还好吗爸爸担心地问。
我没事。我笑了笑,就是想看看她的日常生活。
下午四点多,妈妈带着那个小男孩出来了。
他们在公园里散步,小男孩拿着玩具枪到处跑。
慢点,别摔着！妈妈在后面喊。
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像小时候对我说话一样。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我想吃冰淇淋！小男孩跑到妈妈面前撒娇。
好好好,妈妈给你买。妈妈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他们去了公园门口的冷饮店。
我远远地看着,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给我买冰淇淋。
爸,我们走吧。我站起身。
就在这时,妈妈突然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我赶紧低下头,拉着爸爸就走。
染染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我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等等！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