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山谷静谧。
雾霭如同轻纱,缠绕在苍翠的山峦腰间,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亘古的宁静,如同玉珠落盘,叮咚作响。
我,姬紫月,正哼着不成调的穿越神曲——《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手里拎着个样式古朴、边缘都快磨秃噜皮的木瓢,小心翼翼地给篱笆角落里一株被我命名为翠翠的普通狗尾巴草浇水。
这水可不是一般的水,是从后山石缝里渗出来的一口灵泉,清冽甘甜,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意。
(用这玩意儿浇翠翠,主要是图个心理安慰,万一它真是小说里那种不起眼的牛逼灵植呢虽然长得确实磕碜了点,跟营养不良似的。)
翠翠的叶子绿得有些过分,在晨光下泛着莹莹微光,每次浇完水,它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左右摇摆,特别有灵性。
(嗯,今晚是清蒸刚捞上来的灵鲤呢,还是红烧昨天刚拔的变异大萝卜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
想我姬紫月,穿越到这个据说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修仙世界,没系统,没老爷爷,也没啥惊天资质,最大的优点就是——惜命,以及对种田那深入骨髓的热爱。
打打杀杀多累啊!升级夺宝多危险啊!称霸天下多麻烦啊!
我的梦想很简单: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垦一亩三分地,养鸡,种菜,钓鱼,苟到天荒地老,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眼前这云雾缭绕的小山谷,就是我精挑细选的养老宝地。
远离尘嚣,灵气嘛……好像是稀薄了点,但胜在清净。
小木屋是我自己搭的,篱笆是我自己围的,菜地是我自己开的。
看着满园翠绿,生机勃勃,我成就感满满。
(这才是人生啊!)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碎了山谷的宁静。
我手里的木瓢差点吓掉。
(啥玩意儿打雷了不像啊!)
紧接着,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冒着黑烟、浑身浴血、身上还挂着几片破碎法宝残片的不明人形物体,如同被人用超大号弹弓射出来的石子,噗叽一声,以一个极其精准的角度,一头栽进了我刚翻好、准备种下最新改良品种番茄灵蔬一号的灵田里。
哗啦——
好不容易养护得油光水滑的肥沃黑土被砸出一个大坑,泥土混合着暗红的血迹四处飞溅,几株刚冒出嫩芽的灵蔬幼苗更是被压得稀烂,场面一度十分血腥暴力。
我精心营造的田园风光,瞬间被破坏殆尽。
那股子泥土的腥气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我的菜!我刚翻的地!我辛辛苦苦改良的番茄灵蔬一号!)
我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那个砸进我菜地里的天降猛男挣扎了几下,晃晃悠悠地从土坑里爬了起来。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身原本应该很华丽、但现在破破烂烂还沾满泥血的锦袍,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惜此刻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沫子,眼神凶狠,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悠闲()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个破木瓢的我身上。
他神识似乎在我身上扫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大概是没感应到任何灵力波动。
他瞥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砸出来的坑,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我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用来装杂物的布袋上。
然后,这位大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饱含愤怒与杀意的咆哮:
妖女!
定是你用诡计偷袭我,夺了我的《升仙果》!
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他气息极其紊乱,说话都带着喘,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并且输得很惨,现在属于无能狂怒状态。
我放下浇水的木瓢,走到被毁的菜地边,看着那一片狼藉,心疼得直抽抽。
(升仙果什么玩意儿能吃吗有我的番茄灵蔬一号好吃吗)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还在喘粗气的赵日天(对,我已经根据他这中二的发言,自动给他安上了这个名字),眉头紧锁,痛心疾首地指着那片被毁的菜地:
偷袭你
大哥,你眼睛没被砸坏吧看清楚,是你!砸了我的菜!
我这灵蔬一号可是我精心改良的品种,产量高,口感超赞的!眼看就要结果了,全被你毁了!
你赔我的菜!
我的关注点,显然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赵日天被我这清奇的关注点和凡人的姿态噎了一下,随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色涨得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的。
他死死盯着我腰间的布袋,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一种你这个无知凡人根本不懂这宝物的价值的鄙夷。
区区凡人,也敢顶嘴
哼!还敢狡辩!升仙果定是被你这贱婢趁乱捡走藏起来了!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交出宝物,否则,连人带你这破屋,都给你扬了!
话音未落,他强行运转体内残余的灵力,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威压猛地朝我压了过来,吹得我头发和衣角猎猎作响。
(哟呵打不过别人,跑我这儿撒野来了还想扬了我的房子赔我的菜!)
02
面对赵日天那如同实质般的威压,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了身后的菜地边缘和那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木屋。
(开玩笑,这可是我的安乐窝!毁了去哪儿住)
(还有我的菜!我的鱼!我的翠翠!)
一股莫名的勇气(主要是护食和护窝的本能)涌了上来。
我皱着眉头,伸手在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用粗麻布缝制的袋子里掏了掏。
赵日天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无比,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死死盯着我的动作,仿佛下一秒我就能掏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
然后,在赵日天期待(这妖女终于要交出升仙果了!)、贪婪(只要拿到手,我就能突破!)、以及一丝丝疑惑(这袋子看起来也不像储物袋啊)的复杂目光中,我掏出了一颗……嗯,怎么形容呢
一颗看起来坑坑洼洼、沾满了新鲜泥土、个头大概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形状极其不规则、颜色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野果子
这玩意儿是我前几天去后山溜达,想找点野菜啥的,结果一脚踢到的。
硌得我脚趾头生疼,本来想一脚给它踢飞到山涧里去,但捡起来掂量了一下,还挺沉手,表面滑溜溜的,就是长得丑了点。
(想着也许能吃或者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果仁就顺手捡回来了,一直丢在角落里没管。)
刚才出门浇水,嫌它在屋里占地方,就随手塞进了腰间的杂物袋,想着待会儿找个地方埋了当肥料。
赵日天看到这颗野果子,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失声叫道: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混沌道丹》!不对,气息不对……但、但这形态……
(哈馄饨刀蛋什么鬼名字听起来像黑暗料理。)
我完全没理会他的震惊,拿出随身携带、用来擦汗擦手的小布巾,仔仔细细地擦掉野果子……哦不,是混沌道丹上面的泥土。
擦干净后,这玩意儿露出了本体,灰不溜秋的,表面似乎还有些天然形成的、看不懂的纹路,摸起来温润,但也就那样。
我把它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嗯,没啥特殊气味,就是一股子土腥味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
我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说这个
硬邦邦的,闻起来也没啥味道,估计不好吃。
本来想着试试能不能砸开,看看能不能做成果酱什么的。
说着,我还真就作势要把这混沌道丹往嘴边送,想试试硬度。
(牙口好,就是这么自信!)
住手!尔敢!
赵日天看到我这暴殄天物的举动,简直是目眦欲裂,仿佛我不是要尝尝味道,而是要玷污什么神圣之物。
他怒吼一声,也顾不上疗伤了,直接出手抢夺。
残余的灵力汇聚成一只虚幻但气势汹汹的大手,带着破空之声,恶狠狠地朝我抓了过来!目标直指我手中的混沌道丹。
(嘿!说不过就动手还想抢我东西)
我被他这一下搞得有点火大。
主要是怕他这一巴掌下来,把我旁边那把用了很久、已经有了感情、用起来特别顺手的浇水木瓢给打坏了。
那木瓢是我刚搬来山谷时,在河边捡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死沉死沉的,但舀水特别稳,用了这么久都没变形没开裂,我很喜欢。
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我左手拿着混沌道丹,右手抄起靠在篱笆上的木瓢,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大侠的样子,抡圆了胳膊,对着那只灵力大手就狠狠拍了过去!
嘴里还下意识地喊着:
说了别碰我的东西!很贵的!
(主要是木瓢贵!坏了不好找替代品!)
砰!
一声闷响。
赵日天原本以为这一抓十拿九稳,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谁知道,那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破旧的木瓢,拍在他那凝聚了残余灵力的虚幻大手上,竟然像是烧红的烙铁碰到了黄油……不对,是像大人拍苍蝇一样!
噗嗤一声轻响,灵力大手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这还没完!
一股难以形容、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韵味,顺着木瓢传递过来,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结结实实地作用在了赵日天的身上。
啊——!
赵日天发出一声比刚才掉下来时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他整个人连带着身上残余的护体灵光,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如同被击打的棒球一般,化作一道流星,咻的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我甚至能看到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越飞越远,最终撞在了远处一座不知名的、云雾缭绕的小山头上。
轰隆隆……
小山头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升起一团不大不小的烟尘,伴随着滚石滑落的声音。
(……)
我保持着挥瓢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远方。
(我……我好像……用力过猛了)
(这木瓢……这么厉害的吗平时舀水没看出来啊!)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山谷外围,几处原本空无一人的隐蔽角落,空气微微波动了几下。
几道或强或弱、但都远超赵日天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扫过了整个区域。
他们显然是被刚才升仙果(也就是赵日天口中的混沌道丹)出世的异象,以及随后赵日天被打飞的巨大动静吸引过来的。
其中一道神识尤为强大和苍老,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平和与威严。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大佬们,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们的神识在我身上反复扫过,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空空如也,别说灵力海洋或者道基了,连一丝一毫后天修炼的痕迹都没有,纯粹得就像一张白纸,或者说……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但,那木瓢……
那看似随意的一拍,蕴含的道韵……
以及,那个被当成野果子的……疑似神丹之物……
暗地里,几位大佬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凡人绝不可能!哪个凡人能一瓢拍飞金丹修士)
(是那木瓢难道是传说中的帝兵可她身上道韵全无,如何驱动帝兵帝兵择主,也断无可能选一个凡人为主啊!)
(扮猪吃虎可这伪装……未免也太天衣无缝了!连我等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返璞归真如此年轻……绝无可能达到那等境界!)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这些大佬心中翻腾,看向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山谷农妇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解,以及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03
我看着远方那座小山头腾起的蘑菇云(好吧,没那么夸张,就是烟尘大了点),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木瓢还拎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刚才那一下,似乎也没消耗它什么。
(哎呀,好像真的用力过猛了点。)
(这下好了,还得去把他刨出来。)
(万一死透了,烂在地里,污染了环境,影响了我种菜的心情,那多不好)
(真是麻烦!)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瓢造成了多么惊世骇俗的效果,也没心思去想什么帝兵、神丹,满脑子都是后续处理垃圾的麻烦事。
毕竟,在我朴素的价值观里,随便打人是不对的,打坏了……呃,打飞了,还是得看看死没死,没死的话,丢远点,死了的话……就地掩埋,立个牌子,写上此处有坑,内有肥料
而在暗中,那位气息最为苍老强大的神秘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活了不知多少漫长的岁月,自诩见多识广,什么天骄妖孽、古怪传承没见过
但像眼前这种情况,一个确认再三、毫无修为痕迹的年轻女子,随手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瓢,就将一个即将摸到更高境界门槛的金丹修士(虽然是强弩之末)如同拍苍蝇般拍飞……
这简直颠覆了他亿万年的认知!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如春风拂柳般掠过我的身体,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结果依旧。
空空如也。
没有灵力海,没有道基,没有法力波动,甚至连一丝修士应有的精气神都感应不到。
有的,只是一种……怎么说呢
一种近乎与天地自然完全融为一体的惰性
一种万物皆备于我,而我自巍然不动的奇特状态
仿佛这片山谷的草木、流水、微风,就是她的一部分,而她,也仅仅是这山谷中普通的一份子,自然而然,毫无棱角。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者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修为稍逊于老者、但也绝对算是一方强者的修士,更是噤若寒蝉。
刚才那一瓢的威力,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股道韵,让他们这些元婴甚至化神级别的存在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们相互之间用眼神和隐晦的神念交流着。
此地……不可久留!那女子太过诡异!
一瓢之威,竟至于斯!她手中的,定是无上至宝!能自主护主!
那木瓢……莫非是传说中某位大帝用过的饮水之器
速走!速走!必须将此消息尽快传回宗门(家族)!这山谷有大秘!
恐惧压倒了贪婪,他们悄无声息地收敛气息,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而我,在原地嘀咕了几秒钟后,做出了一个让仅存的那位神秘老者眼皮直跳的决定。
我弯腰,扛起靠在篱笆旁的另一件农具——一把锄头。
这锄头也是捡来的,黑不溜秋,贼沉,但挖地特别好用。
然后,我就这么扛着锄头,朝着赵日天坠落的那个小山头方向,溜溜达达地走去。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希望没死透,不然处理起来更麻烦,还得挖个大坑……这山里的土还挺硬的……早知道刚才下手轻点了……
这副扛着锄头去刨人、嘴里还嫌麻烦的淡定姿态,落在唯一留下的神秘老者眼中,更是显得高深莫测,神秘无比。
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视金丹修士如蝼蚁,杀人埋尸如家常便饭的漠然错觉。
(此女……心性竟如此可怕杀伐果断,事后毫无波澜)
老者原本只是好奇,现在却被勾起了更深层次的探究欲。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去,反而将自身气息隐匿得更深,如同一块顽石,一片落叶,彻底融入了这片山谷的环境之中,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以及这座看似平凡的山谷,隐藏着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修炼界的秘密。
而那些惊慌失措逃离的修士,则会将他们看到的、听到的、猜测到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偏僻山谷惊现神秘女子!
疑似帝兵木瓢,一击秒杀金丹!
女子毫无修为,疑为上古大能转世或有至宝护身!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经过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脑补,一个关于咸鱼圣体(虽然暂时还没人知道她是圣体)的传说雏形,即将在这片修仙界悄然酝酿,并掀起第一波小小的涟漪。
04
事实证明,麻烦这东西,就像是夏天的蚊子,赶走一只,往往会引来一群。
几天后。
我扛着锄头,哼哧哼哧地把那个倒霉蛋赵日天从他自己砸出来的坑里刨了出来。
(还好,没死透,就是断了几十根骨头,内脏破了点,还有一口气。)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主要是怕他死我门口影响风水),我给他喂了点我自己用普通草药捣鼓的伤药(效果嘛,聊胜于无),然后拖着他,丢到了山谷外面几里远的一处草丛里。
(自求多福吧,大哥。)
我拍了拍手上的土,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终于可以安心研究我的番茄灵蔬二号了。
然而,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那些逃走的修士,果然没让我失望。
神秘女高手和帝兵木瓢的传闻,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发酵、扩散。
赵日天虽然是个战五渣,但他背后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宗门,叫啥……好像是天禽门(听起来像养鸡的。)
自家弟子(虽然不成器)被人打得半死,疑似宝物(升仙果/混沌道丹)被人抢走,这口气,天禽门自然咽不下。
更何况,还有帝兵木瓢的传闻!
这下好了,天禽门联合了附近几个同样对帝兵起了贪念的二流势力,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
领头的是天禽门的一位长老,据说修为已达金丹后期,一身火红色的长老袍,须发皆张,脸上带着倨傲和杀气,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们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堵在了我的小木屋外面。
呔!谷内妖女,速速出来受死!
那位金丹长老声若洪钟,运足了灵力,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山谷中回荡,震得我的小木屋都嗡嗡作响,屋顶的茅草簌簌落下。
交出神物木瓢和升仙果,或可留你一具全尸!
我刚睡醒午觉,正迷迷糊糊地想着晚上吃什么,就被这噪音吵得脑仁一阵阵发疼。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升仙果真没有,木瓢……那是我用了很久的,凭什么给你)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决定不予理睬。
(只要我不开门,他们总不能破门而入吧我这篱笆……好像不太结实。)
外面的人见无人应答,似乎失去了耐心。
只听那金丹长老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破开这破烂禁制,把里面的人抓出来!
(禁制我这明明只是个用普通竹子和藤蔓扎起来的篱笆啊喂!)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炼气期或者筑基期的弟子,祭出法器,开始动手破坏我精心打理的篱笆。
砰砰咔咔的声音传来。
不仅是篱笆,连旁边花圃里种着的几株变异·观赏用·食人花(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是食人花,只当是普通的奇花异草)也遭了殃,被逸散的法力波动打得枝叶乱飞。
(我的篱笆!我的花!)
这下,我彻底忍不了了。
睡觉被打扰,我可以忍。
被人骂妖女,我可以忍。
但毁我的篱笆,动我的花花草草,这绝对触及了我的底线!
(这帮该死的破坏分子!)
但我依旧懒得出去跟他们打。
(打架多累啊,还可能受伤。)
我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用来压咸菜的大瓦缸上。
瓦缸盖子上,压着一块黑不溜秋、滑不溜丢、还挺沉的破石头。
这石头也是我之前在山涧里钓鱼时,从水底捞上来的,本来是想用它来压住乱蹦的鱼获,结果发现它表面太光滑,根本压不住。
但它死沉死沉的,丢了吧又觉得可惜(万一是什么玉石呢虽然看起来不像)。
于是,它就被我用来压咸菜缸盖了,效果拔群,密封性一流。
此刻,看着外面那些咋咋呼呼的入侵者,我心里那股邪火又冒了出来。
(吵死了!还砸我的东西!)
我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那金丹长老负手而立,一脸倨傲,几个小喽啰正卖力地攻击着我的篱笆和花圃,场面一片混乱。
我越看越气,烦躁地抓起那块压咸菜的破石头,入手冰凉沉重。
(就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我作为一个普通咸鱼(自认为)的全部力气,猛地拉开一条门缝,对着院子中央那片空地,将手中的压咸菜石狠狠地丢了出去!
嘴里还愤愤地喊道:
吵死了!砸到我的花花草草你们赔得起吗都给我滚!
咕噜噜……
那块黑不溜秋的破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毫无美感的抛物线,然后掉在院子中央的泥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看起来……毫无威力,甚至有点可笑。
外面的攻击停顿了一下。
那几个破坏篱笆的弟子愣住了,回头看向那块石头,又看了看紧闭的木门,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哈这妖女黔驴技穷了扔块破石头出来
我还以为有什么厉害的禁制呢!
金丹长老也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区区凡石,也想阻拦我等)
然而,就在下一秒!
异变陡生!
那块静静躺在院子中央的压咸菜石,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温润厚重、如同大地呼吸般的土黄色光晕。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那块破石头像是活了过来,与整个山谷的地脉之气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万仞山岳的恐怖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小院以及院外的所有入侵者!
场域!
一个以压咸菜石为核心的重力场域,或者说是地脉镇压场域,瞬间形成!
噗通!
噗通!噗通!
院子外面,那些原本还在嚣张叫骂、动手破坏的修士们,脸上的嘲讽和不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和骇然。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了身上!
修为越高的,感觉到的压力越是恐怖!
炼气、筑基期的弟子,几乎是瞬间就被压趴在地,口喷鲜血,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如同被拍在地上的癞蛤蟆。
就连那位金丹后期的长老,也是脸色剧变!
他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试图抵抗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护体灵光瞬间激发到极致,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
他只觉得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挤压之力,仿佛要将他的骨骼、经脉、甚至金丹都碾碎!
咔嚓……咔嚓……
他身上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悲鸣声。
不……不可能!这是……地脉之力!阵法!
金丹长老又惊又怒,拼尽全力想要站直身体,却只是徒劳。
最终,他闷哼一声,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极其不雅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才勉强没有被彻底压趴下,但已是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整个场面,如下饺子一般。
十几位气势汹汹的修士,转眼间就被一块压咸菜石给镇压得动弹不得,只有几个修为最低、反而受压力最小的炼气期弟子,还能勉强抬起头,用见鬼了一般的眼神看着那块散发着土黄色光晕的石头,以及那扇依旧紧闭的木门。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那块石头……是什么法宝!)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05
院子里外,一片死寂。
只有那些被压趴在地的修士们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骨骼被挤压时发出的细微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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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人,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金丹长老,此刻都像被钉在地上的标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女子到底是谁!)
(这山谷是龙潭虎穴吗!)
(随便丢块石头出来,都能镇压金丹!)
金丹长老更是憋屈到了极点,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力主要来自脚下的大地,源源不断,仿佛与整个山脉相连,根本无法抗衡。
他堂堂天禽门长老,金丹后期的大修士,竟然被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破石头给压得跪地不起!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修仙界
而我,从门缝里看到外面这效果拔群的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世界终于清静了。)
(早这样乖乖趴下不就好了,非要逼我扔垃圾。)
(不过这石头还真挺好用,回头得把它捡回来,继续压咸菜。)
我完全没意识到这块压咸菜石的真正价值,也没去想它为什么会有这种威力,只觉得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
然而,我没注意到的是,在山谷更深处,那片被云雾笼罩的区域,那位一直隐藏在暗中观察的神秘老者,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心神风暴!
他的瞳孔,在那块压咸菜石发光的瞬间,就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别人或许不认识,但他活了无尽岁月,见识何等广博!
(那是……失传已久的《地脉镇灵玉符》!)
(传闻中,此符能引动一方地脉龙气,化为镇压场域,神鬼难逃!乃是上古土行大能的随身至宝之一!)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被当成压咸菜的石头!)
如果仅仅是认出了玉符的来历,还不至于让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者如此失态。
更让他感到惊骇欲绝的是,就在刚才玉符被激活,引动地脉之气的刹那,他那强大无比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共鸣!
那地脉镇灵玉符引动的磅礴地脉之气,竟然与小木屋里那个凡人女子自身的气息,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玄之又玄的联系!
仿佛那女子本身,就是这片大地的宠儿,是地脉之力的天然载体!
这种共鸣的源头……指向了一种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记载中,被誉为万古难觅、一旦出现必将搅动风云,但同时又背负着天地诅咒、修炼艰难无比的逆天体质!
一个石破天惊、足以颠覆整个修仙界常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老者的脑海!
(难道……难道她根本不是凡人伪装,也不是什么大能转世……)
(她是……传说中的……《荒古圣体》!)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老者心神剧震,如遭雷击!
荒古圣体!力之极致!近乎不朽!同阶无敌!越级挑战如家常便饭!
但同时,圣体也意味着修炼资源消耗是常人的百倍千倍,且在天地法则不全的时代,大成艰难,甚至有圣体诅咒之说,难以证道!
可眼前这个女子……
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苦修的痕迹!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何等逆天的体质!
她就这么躺平着,种种田,钓钓鱼,过着最普通、最顺其自然的生活……
然后,她就在这种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凭借着这种咸鱼般的生活方式,与天地自然产生了完美的契合!
她无意识地引动了悟道草的道韵(浇水),无意识地驱使了帝兵木瓢(拍人),无意识地激活了地脉镇灵玉符(扔石头)!
这……这难道是找到了一条与荒古圣体完美契合,无需刻意苦修,只需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就能逐步引动天地伟力,甚至规避圣体诅咒的……另类修炼捷径!
这完全违背了修仙界数百万年来关于圣体诅咒、大成艰难的铁律!
这简直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到了极致!
巨大的震惊和颠覆性的发现,让这位活了无尽岁月的老者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无法继续隐藏身形!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小院之外,无视了那依旧存在的地脉镇压之力(这力量似乎对他无效,或者说,他有办法规避)。
他身形有些踉跄,不是因为地脉压力,而是因为内心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震撼:
你……你究竟是何人!
你这体质……莫非……莫非是传说中的……
《荒古圣体》!
最后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寂静的山谷之中!
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被压在地上、尚存意识的修士耳中!也传入了刚刚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的我耳中。
嗡!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些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入侵者们,听到荒古圣体这四个字,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比之前看到帝兵木瓢和地脉镇灵玉符时强烈千万倍的光芒!
那是极致的恐惧!
以及……更加疯狂和炽热的贪婪!
荒古圣体!
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任何一个势力,甚至那些隐匿在生命禁区、不朽传承中的老怪物们都为之疯狂!
如果说之前的帝兵和玉符只是引来了二流势力的觊觎,那么荒古圣体这四个字一旦传开,引来的将是真正的圣地、古老世家、乃至禁区级别的滔天巨浪!
原本只是小宗门寻仇、二流势力夺宝的小打小闹,在这一刻,瞬间升级为可能席卷整个修炼界,引发腥风血雨的超级风暴!
而我,姬紫月本人,则是扒着门缝,一脸茫然地看着外面那个突然出现、仙风道骨但情绪激动的老爷爷,又看了看地上趴着的那群人。
(荒古圣体啥玩意儿)
我歪了歪头,满脸问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哈荒古……肾亏
老爷爷,你肾不好吗
我这里有祖传秘方,韭菜炒蛋,包治肾亏,你要不要试试
(……)
全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06
荒古圣体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以一种远超光速、无视空间阻隔的方式,瞬间扩散开去。
虽然在场的除了那位神秘老者,其他人基本都被压制着,暂时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但老者那一声饱含震惊的呼喊,已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无形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荡漾。
山谷外围,原本只是零星出现的几道隐晦气息,陡然间变得多了起来。
一些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或者捡漏心态的探子,此刻眼神瞬间变得凝重、狂热。
更远处,一些蛰伏的、更为强大的神念开始苏醒,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了眼睛,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偏僻山谷。
大教的旗帜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古老世家的战车碾过虚空,留下淡淡的空间裂痕。
甚至,有几道来自生命禁区、带着腐朽与不详气息的目光,也开始若有若无地扫视着这里。
之前气势汹汹的天禽门和那几个二流势力,在这些真正的大佬气息面前,瞬间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虾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乌云盖顶,笼罩了整个山谷。
风暴,正在汇聚。
而我,姬紫月,虽然依旧没搞懂荒古圣体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词,跟荒古肾亏差不多),但看着外面那个突然出现的老爷爷那激动得快要厥过去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些人从贪婪/惊疑瞬间转变为敬畏、狂热、恐惧、贪婪交织的复杂眼神……
用我那不算太发达的脑子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摊上大事了。
(不是吧我就想种种田,钓钓鱼,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就变成限定SSR了)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咸鱼没人权啊!)
我只想立刻关紧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眼角的余光瞥到院子中央那块压咸菜石散发出的土黄色光晕似乎正在缓缓减弱。
(不是吧这玩意儿……有时效限制还是一次性的)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块刚刚被解冻、香气四溢的顶级和牛肉,掉进了一群饿了几百年的饿狼群里。
(完犊子了……)
我欲哭无泪,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捶地。
(我只想当个废物怎么就这么难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道道试探性的、带着恶意的神念和威压如同潮水般开始向着小院内渗透挤压,试图突破那即将消散的地脉场域时——
异变再生!
哗啦!
院子角落里,那个被我挖出来、用来养鱼的不起眼小池塘(其实就是个大点的水坑),突然金光大盛!
水面剧烈翻腾,如同煮沸了一般!
下一秒,一条巴掌大小、通体色彩斑斓、被我用翠翠(悟道草)的叶子当鱼食喂了好几天的七彩锦鲤,猛地从水中跃起!
在跃出水面的瞬间,它的身形迎风暴涨!
眨眼间,就化为一条长达数十丈、鳞甲闪耀着七彩神光、头生峥嵘龙角、散发着浩瀚龙威的……神龙!
好吧,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具备了真龙形态的鲤鱼,但那股子威压,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龙威!
这条由锦鲤变身的龙鲤,盘旋在小院上空,巨大的龙目扫视着山谷外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气息,发出一声震慑神魂的咆哮!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在天地间响起,直接在所有窥探者的灵魂深处炸开:
何方宵小,敢窥探吾主清修之地!
速速退去,否则,魂飞魄散!
一股磅礴浩瀚、足以让元神颤栗的龙魂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扩散开来,将那些试探性的威压和神念尽数抵挡、甚至反震回去!
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探子,直接闷哼一声,神魂受创。
这还没完!
就在龙鲤发威的同时,菜地角落里,那棵被我一直吐槽长得太慢、个头太大、准备过几天等它再长老一点就拔出来炖汤的大白萝卜(看起来像个成了精的胖冬瓜),突然剧烈地抖了抖身上的泥土。
它那翠绿的萝卜缨子无风自动,散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生命精气和一股厚重如大地般的守护之力!
这股力量迅速融入正在减弱的地脉场域之中,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炉火添上了一把干柴,瞬间稳固了即将消散的场域,甚至使其威力更胜从前!
紧接着,一个奶声奶气,却又充满了坚定力量的童音,从萝卜的方向响起:
不许欺负月月!
不然,把你们都埋起来当肥料!
(……月月)
(这萝卜……成精了还会说话)
我再次目瞪口呆。
而外面的情况,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龙魂!
化形灵根!
这下子,不仅是那些围观的各方势力,就连那位刚刚才因为发现荒古圣体而震惊不已的神秘老者,也彻底惊呆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看看天上盘旋的威猛龙鲤(那绝对是蕴含真龙血脉的龙魂无疑!),又看看地上那个散发着恐怖生命气息和守护之力的大白萝卜(那分明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根,而且已经诞生了灵智!)……
再联想到之前那个疑似帝兵的木瓢,和这块地脉镇灵玉符……
老者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时间内被反复碾压、彻底重塑。
(随便养条鱼……是龙魂)
(随便种根萝卜……是化形灵根)
(这荒古圣体的被动机缘……也太逆天了吧!)
(这哪里是咸鱼种田,这分明是移动的天庭幼儿园园长,身边全是未来的大佬啊!)
一时间,所有窥探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震惊、骇然、忌惮、以及……更加深沉的贪婪和无奈。
有龙魂守护,有化形灵根镇压地脉,再加上那神秘莫测的木瓢和玉符……
这配置,就算是圣地之主亲临,想要强攻,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谁知道这幼儿园里,还藏着什么更可怕的大杀器
各方势力再次被深深震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07
龙魂在空中盘旋,龙威浩荡,七彩鳞光映照得半边天空都流光溢彩。
化形灵根(大白萝卜)扎根大地,萝卜缨子轻轻摇曳,散发出勃勃生机,将地脉场域稳固得如同磐石。
再加上那把依旧随意靠在门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浇水木瓢(疑似帝兵),以及地上那块重新散发出厚重光晕的压咸菜石(地脉镇灵玉符)。
这四者,构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却又无比强大的奇妙守护体系。
山谷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神念交织,彼此试探,却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强攻
代价太大了。
惹怒一尊不知深浅的龙魂,毁掉一株前途无量的天地灵根,还要面对那神秘木瓢和玉符的潜在威胁……更何况,里面那个荒古圣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谁知道逼急了她,会不会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
(这买卖……划不来啊!)
(荒古圣体虽好,但也要有命拿才行!)
(观望,必须先观望!)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即将凝固之际,那位神秘老者,再次站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空中盘旋的龙鲤和地上摇曳的萝卜精,遥遥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表示了足够的敬意。
(毕竟,这两位,论潜力,未来成就未必在他之下。)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扫视着虚空,声音虽然不再激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
诸位。
此女身负荒古圣体,亘古罕见。
然,观其言行,并无争霸之心,反而沉浸于田园,暗合‘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之妙谛。
其存在本身,或许便是大道的一种体现。
强行干涉,夺取机缘,恐非明智之举,甚至可能引来大道反噬,于尔等宗门、道统,并无益处。
不如……暂且退去,静观其变。
看这圣体,在这末法时代,能否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他这番话,半是劝说,半是警告,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许。
话里话外,点明了我的特殊状态(无心争霸),暗示了强行干涉的风险(大道反噬),也给了各方势力一个台阶下(静观其变)。
慑于这位老者明显也是顶尖大佬的身份(能无视地脉镇压,还能让龙魂和灵根默认其存在,身份绝对不简单),再加上眼前这确实硬茬子的诡异局面,各方势力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终于不甘心地选择了暂时退让。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隐藏在云层中的旗帜消失,虚空中的战车远遁,那些来自生命禁区的不详目光也收敛了回去。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荒古圣体这四个字,已经彻底将这座山谷推到了风口浪尖,未来的窥探和麻烦,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但至少,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呼……
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有点惊心动魄,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总算是把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给送走了。
我看着外面一片狼藉(虽然灵气充沛,估计这些花花草草很快就能恢复),又看了看天上盘旋的龙鲤(打完架后又变回了巴掌大小,嗖一下钻回了池塘,只留下几片闪光的鳞片),再瞅瞅地里那个还在晃悠萝卜缨子的大白萝卜(似乎有点得意洋洋),以及地上那块光芒内敛的压咸菜石和门边的木瓢……
心情复杂。
(我的鱼……成精了)
(我的萝卜……也成精了)
(我这到底是种了个田,还是开了个动物园加植物园)
(还有这木瓢和石头……)
我感觉自己的咸鱼生活,好像……越来越跑偏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先是走到那个神秘老爷爷面前。
他正捋着胡须,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叹,有好奇,还有一丝……同情(大概是同情我摊上这么大麻烦)
我想了想,觉得刚才毕竟是他帮忙解围(虽然也是他先喊破我身份的),总得表示点谢意。
于是,我抬手,从自己头上摘下一个刚刚闲着没事,用院子里那些普通的野花编的花环,递了过去。
花环编得歪歪扭扭,但上面的野花还带着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老爷爷,谢谢你刚才帮忙说话解围。
这个送给你,就算……就算咨询费了吧。
虽然好像也没咨询啥,你还把我……呃……肾亏的事给说出去了。
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老者看着递到面前的、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野花花环,又看了看我那真诚(且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眼神,一时间,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他接过花环,入手温润,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极其微弱但精纯无比的道韵,正从那些普通的野花中散发出来。
(这……被圣体无意识影响的野花,都沾染了一丝道韵!)
老者哭笑不得。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怀惊天秘密、拥有足以让整个宇宙疯狂的体质和机缘,却还惦记着韭菜炒蛋治肾亏,只想着用一个野花花环来支付咨询费的少女……
感觉自己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建立起来的认知、常识、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然后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这丫头……真是……)
他最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将花环小心翼翼地收起(这玩意儿带回去,给门下弟子感悟感悟,说不定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山谷。
危机暂时平息,老者也告辞离去,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一句好自为之。
我坐在小木屋的门槛上,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写着《懒人种田指南(修订版)》的自制手册,望着远方被晚霞染红的山峦,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看来这个新手村,是彻底不安全了。
明天就得搬家!
必须得找个更偏僻、更荒凉、最好是鸟不拉屎、狗不撒尿、连神仙都不愿意路过的地方……
我拿出小本本,开始勾画新的养老圣地蓝图。
系统(我穿越自带的、只会吐槽、毫无用处的内心OS),赶紧的,启动最高权限,帮我筛选一下地图!要求:绝对安全!绝对隐蔽!绝对没有人烟!
〖宿主,温馨提示:以您目前吸引麻烦的体质来看,您躲到宇宙边荒,估计都会有天外邪魔迷路砸到您家菜地里。〗
(滚!)
在我身后,池塘里,七彩龙鲤摆了摆尾巴,沉入水底,假寐吐泡。
菜地里,大白萝卜精晃了晃叶子,将自己重新埋进土里,装死。
那把破木瓢,依旧靠在门边,毫不起眼。
那块压咸菜石,静静地躺在角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