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死狂奔
快跑！
秦毅身着重装铠甲,手里举着改装的机关枪向着尸群开火。
他一刻都不敢松懈,身后的尸群如潮水般涌动。
我也在拼命地向前奔跑,纤维断裂、到处都是破洞的棉T恤混杂着鲜血与汗水,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好不舒适。
但此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只一个劲的向前冲。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我跟秦毅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很快背包里的子弹就见底了。
子弹还剩多少秦毅喘着粗气问我。
我忙打开背包仔细查看,本就因为过度惊吓失去血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还、还剩一百多颗！
那丧尸来势汹汹,少说也有千把个,这点子弹怎么够呢。
秦哥,怎么办我顿时慌了,问他的声音也因为害怕而扭曲。
别怕。他脸色也不是很好,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前面就是索道了,山那边没什么丧尸,到时候我们就坐着缆车,过去再坚持一下。
可是我的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心里恨自己,为什么以前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多跑几圈,为什么上班后也不舍得抽时间锻炼一下身体,现在的我真的好累。
别怕,我拉着你跑,我们都要活下来。秦毅语气坚定。
到索道的山坡很陡峭几乎垂直,行进艰难,也好在这样的山势阻慢了丧尸的速度,秦毅几乎是扯着我向山上去的,他将枪体牢牢捆在后背,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抓着周边扎根良好的草木攀爬。
手腕映出深深的淤青血印,是秦毅抓的,他生怕手一滑我就会万劫不复。
好不容易到了索道,秦毅似乎已经很累了,脚步踉踉跄跄,他推着我向缆车去。
快,找启动器。
我们相互搀扶着坐上了缆车,身后的丧尸也已经逼近,他们在索道台疯狂的向前扑,一个又一个的掉下山崖。
有好几个掉下去后直接东一块西一块,场面触目惊心。
2
索道惊魂
我们坐在缆车上喘息,相视而笑,庆幸逃过了一劫。
忽然,索道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秦毅探出头检查索道上的状况,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他转过身对我说,芸儿,把望远镜给我。
我迅速拉开包翻找着望远镜递给他。
他举着望远镜朝刚才我们上缆车的索道台望去,沉声道有丧尸碰到了启动器。
什么！我的心脏开始极速跳动,止不住的抽气,万一他们碰到了返程的按钮怎么办我手绞着衣角止不住的发抖。
秦毅看出了我的紧张,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大部分已经掉下去了,就还有几个在上边而已。说着他将望远镜递给我,不信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望远镜,确实站台上还剩下十几个丧尸,掉下山崖还能动的丧尸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似乎根本就不记得之前追杀过我们。
我将望远镜还给秦毅,稍微安心的坐在缆车地面休息,我知道其实秦毅也很紧张缆车会被丧尸按到回程按钮。
因为他一个下午都时不时的拿着望远镜朝那边看。
天渐渐黑了下来,秦毅松了口气,将望远镜递回给我,收好,站台上那几个丧尸也走了。
他安心的挨着我身侧坐下,手臂环过我肩膀,下巴贴着我的额头轻声道芸儿,睡吧。
缆车内混杂着浓浓的汗臭味跟血腥味,令人犯呕,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
再干净再一尘不染有什么用,那都是脱离苦海后的追求；面临死亡,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在缆车上过了两夜,这里虽然是个安全的地,但是没有食物跟水。
仅仅两天时间我们就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
这样下去就算不死在丧尸手里,我们也会饿死的。
秦毅打开车门,沿着车身爬到外边尝试找到离开的办法。
小心点。我提醒他,语气充满担忧。
搜索片刻,他回到车内,拿着枪托勾住索道,用力扯了扯试探牢固程度。
他探出身子一手抓着已经挂好在索道上的枪把,另一只手向我伸过来。芸儿,来。
我抓着他的手出了缆车,抱紧我！说着他脚反蹬车壁,利用惯性将我俩朝索道另一端滑去。
索道另一端站台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3
老房子
我俩沿着山路一直向上,发现了个周围布满陷阱的老房子。
慢着。我正要进去,秦毅将我拉住,先看看情况。他摸索着避开陷阱,站在门的另一侧,缓缓推开门。
随着门的渐渐开启,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秦毅小心翼翼的朝里边张望了许久,松下一口气,没人。
房子内的设置还算齐全,被褥床榻、饮水设施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食物,四处都翻遍了,一点吃的渣都没有。
秦毅到外边采了几棵野菜,放到锅里水煮先垫垫肚子。
我应着他,找到浴室,距离丧尸爆发,我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有洗澡了,如今这房子里刚好有水,趁机会难得,好好洗个痛快。
夜晚来得很快。
房子有电,但我们不敢开灯,在这漆黑的大山里,亮光会吸引丧尸的注意。
天越来越黑,我躺在他怀里,久久不能入睡,逃亡了那么久,突然来的舒适感会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崩塌。
秦毅也没睡着,想必他跟我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吧。
像做梦一样。我开口打破了宁静。
嗯他小声的应答着。
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好。
长期吃素真的会营养不良,房子周围的野菜越来越少,我跟秦毅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凹陷进去。
不行,得出去找点肉吃。外边再危险也比死了强。
宁做饱死鬼,不做饿下魂。
我笑他,到处是病毒,就算饿死了也会变成丧尸,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想做魂
咕咕咕—
即使吃了东西,肚子还是饿得直叫唤,我们确实该去找点肉吃了。
计划是上午完成的,人是下午行动的。
秦毅带着我穿梭在树林里寻找可以食用的野生动物。
这一片的动物几乎都被丧尸吃绝了,我们找了很久,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荆棘灌木。
终于,走到一个小山崖边上时,我发现了一只兔子。
兔子！我激动地指向不远处的灰兔,它听到我的声音受到了惊吓,快速跑走,一下就钻进了石洞里。
我着急了向石洞跑去,那兔子是我们唯一能找见的肉食,可不能让它逃了。
4
抛弃
啊————
尖厉地惨叫响彻山崖,我踩到了陷阱。
锋利的扑兽夹狠狠夹住我的小腿,一瞬间血流不止,浓重的血腥味加上刚才的惨叫,我脸色顿时煞白。
就在刚才,回响在山崖里的不止我的声音,还有一阵阵丧尸的吼叫。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这片树林里不是没有丧尸,而是他们都汇聚在山崖下的谷里游荡。
秦毅趴在山崖上往下边看去,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一大群丧尸往他们的方向奔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完了！快走！秦毅顾不得察看我的伤势,迅速勾起我的肩膀,向山上跑去。
都说人接近危险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的肾上腺素飙升,我的时间好像特别短,才蹦跶了几下,就不行了。
坚持住。秦毅用力拍拍我逐渐失去血色的脸。
一路上我都没什么气力,任由他拖着我的疲软的身躯。
尸群越来越近,秦毅体力消耗了不少,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突然他发疯似的吻着我的唇,吻得我脑子都快缺氧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下一秒,他把我推进了丧尸群里,转身疯狂逃命。
我哭了,那一刻我真正觉得解脱了。
我恨他吗
不,我不恨他,从病毒爆发起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我又弱小又愚蠢,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他爱我,我也爱他,他救了我很多次,这一次,换我来救他了。
——
我被丧尸疯狂扑咬,撕裂。
5
噩梦
再次醒来,我变成了丧尸。
一个神秘的组织抓到了我,把我运到实验室里。
他们给我注射了奇怪的东西,没过多久那只被扑兽夹夹烂的腿自己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新长出的腿。
他们给我照镜子,我发现我闷青色的皮肤渐渐变回了人类的正常肤色。
我以为他们是要救我的,我以为我会好起来的,可惜是我想多了。
计划启动,把她带到食堂一个身穿实验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进实验室,他指挥着身旁的手下把我带走,动作快点,食物已经醒了。
我被他们丢进刚才那个男子口中的食堂
妈妈,我害怕！一个小女孩躲在女人身后小声的哭泣,原来他们所谓的食物,是没有被感染的弱小者。
他们没有反抗能力,被这些疯子抓来当做滋养我这种怪物的营养。
食堂里还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丧尸,地上已经多了几具新鲜的尸体。
眼看着有一个‘同伴’扑向那个小女孩,我不由自主的奔了过去,一把推开他,咯咯——那个丧尸龇着牙警告我。
屏幕前,那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轻笑,他们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
再放几个人进去。他继续指挥着。
不过几分钟,食堂里又多了几个新鲜人类,他们肉香四溢,引得我弑杀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红着眼睛冲向那几具已经失去温度的躯体,啃食起来。
我还是舍不得去伤害活着的那些人,冰冷的至少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泪水从我眼角落下,奇怪,丧尸也会哭吗。
不知过了多久,食堂里的食物真的全都变成了食物。
我被绑到实验室的床上,他们继续给我注射奇怪的东西。
其他的‘同伴’已经被他们解决掉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保留我了,因为我留有人性
渐渐的我因为那些注射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他们也时不时的把我带到食堂让我清理食物。
那个实验服以为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经常跟组织的人在我面前谈论他们的计划。
原来他们是为了帮助人类恢复到病毒感染才将我抓来做实验。
实验就要成功了,她已经完全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可是她还是会去吃那些肉！这样真的算成功吗
实验服与另一个实验服争吵着,这样的实验结果,我不同意将他公布于众,还太早了！
为什么,我们已经做到了,也就还差一步……
……
……
后边的争论我没心情去听,如果让人类恢复的代价,是给变成丧尸的我注射奇怪的液体,再去对无辜的弱小进行厮杀测试我的人性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最应该保护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
6
尸王崛起
他们的实验确实已经成功了,随着人类样貌的恢复,我渐渐恢复理智,学会思考。
这天他们又把我带到了食堂
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最害怕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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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毅,他还活着！
秦毅显然也看到了我,他眼神惊喜,随后是内疚、痛苦。
芸儿,你还活着你……他不再做声,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走上去,摸着他的脸,是时候该表现出那些实验服想要看到的人性了。
秦哥,我还活着,我成了丧尸,我……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我想告诉他我一直很想他；我想告诉他我很高兴他活下来了；我想告诉他我不怪他当时把我推开,因为在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即使是我也会把他推开,更何况,当时的我血流成河,已经快死了,但最后还不如一吻来得实在。
我用这一吻告诉他我还爱着他,希望他不要愧疚,同时,我也用这一吻告诉实验室,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
成功了！监控前的实验服们欢呼着,他们歌颂自己的成功。
打开食堂的大门,把所有人放了出来。
我内心不禁冷笑,对他们的报复,现在才刚开始呢。
他们或许没有发现,刚刚那群人类中,已经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
夜里,用来安顿幸存者的大营里传来一阵尖叫,是那个被感染的人类变异了。
啊！救命！人们四处奔跑,好几个已经被咬伤的人类冲出大本营,见着人就咬。
他们还没有变异呢,但是他们不想只有自己死。
芸儿。秦毅听到动静将我护在身后,我笑着环住他的腰,你忘了我是从丧尸恢复成人类的,已经对病毒免疫了。
倒是你,秦哥,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咯。
在大本营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将在小山崖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秦毅。
当然,也包括我能统领丧尸的这件事情。
托那些实验服的功劳,我不仅能保持人类的模样,还能指挥那些没有意识的丧尸。
这是在食堂发现的,那个带着把刀想要反击我的十几岁女孩……
一个丧尸挡在了我面前拦下那一刀,我惊讶的东西自己竟然能操纵他们,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操纵着那个丧尸做了丧尸该做的事情……
那一刻,我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趁着大本营混乱,我拉着秦毅跑到了实验室,多亏了那些实验服在我面前从不避讳,让我知道了实验室的密码。
我打开实验室的门禁,放出了实验室里的所有丧尸,实验区外也有一批批丧尸不断涌入。
我对着温柔的秦毅说道,跟在我身后,他们不敢碰你。
那其他人怎么办秦毅问道。
其他人我转过身看着秦毅,嘴角笑意渐深其他人,我管不着。
丧尸把我变成了行尸走肉,实验服把我变成了怪物,而我,把自己变成了噩梦。
我站在实验室最高处俯瞰这一切,像个音乐指挥家拿着指挥棒一般挥舞,演出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时而又像个舞蹈家,举高双手翩翩起舞。
台下哭喊声越来越大,我也笑得越来越浓烈。
最后,人类的呼喊声渐渐没有了,只剩下丧尸的吼叫。
这一刻我成了所有丧尸的王——
秦毅,我抚摸自己的脸颊,手心一片湿润,红着眼问他我怎么哭了
说着我用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你怎么也哭了
操纵丧尸屠杀实验室的那场游戏中,我特地留了一手。
那个反对实验发表的实验服,我留下了她的命。
她的行为同样令我不齿,但凭着她在实验室的那番话,凭她实验稍微严谨的态度,我想或许我能高看她一眼。
我与她商量了协议,她帮助我继续实验改良药物,但是这一次不能使用人类作为丧尸恢复理智的实验对象。
而我则作为庇护者,确保她不会被丧尸突然攻击,直至她能够完全研究出全新的无任何副作用的药物。
秦毅还是陪伴在我左右,只不过不再需要他保护我了。
因为我的镇压,所有的丧尸也减少了对人类的攻击,但也还是免不了偶尔有受伤感染的人。
这不是长久之计。我靠在秦毅怀里道,三年了,那实验服还没有研制出来解药。
我抬起头直视秦毅的眼睛,我怀疑她是在骗我。
怎么有什么依据吗他猛吸了口烟,将烟屁股撵灭在烟灰缸里。
当时他们抓我去做实验到我恢复人类的时间,不过才短短六个月。我抓住他的衣领,可现在都三年了,怎么会一点进展没有。
哎,秦毅拍开我抓他衣领的手,啧声道不要激动,我又不是那个实验服,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三年里,秦毅变了很多,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对我不耐烦。
我也变了,变得冷血无情、残暴无性。我不是从前那个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是从前那个他呢。
我甩下他自己去找了那个实验服。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实验室,心里一阵冷笑。
三年来我应着她的要求从未踏足过这里,为的就是她能好好的做实验,不受任何干扰。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实验服真的骗了我。
她从未想过要帮我继续研究治愈人类的良药。
她想的只不过是借着研究的由头,躲藏起来,让我护她平安。
哼,我冷笑,想活,就得付出代价！
我透过丧尸找到了她的位置,我还得知她竟然又抓了丧尸进行研究。
我让你好好的研究治愈的药品,你跑到别的实验室偷偷进行,看来你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果然坏人本性难移,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像我这般幸运的丧尸,她抓的那个丧尸三年了,还是蠢样。
趁夜,我操纵他们闯入了她的藏匿点,把她也变成了我们的一员。
我将此事告诉了秦毅,他丝毫不在意,死就死了呗。
那晚我彻夜难眠,不过也不算是,本来也就没睡好过。
7
终结
我又做了个决定——杀死我自己。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从我觉醒成为尸王以后,所有的丧尸都与我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我就是他们的心脏,只要我停止跳动了,他们也会消散。
怎么样我将计划与秦毅托盘而出。
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我不同意！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个贱女人已经被我结果了。我叹了口气,秦哥,妥协吧,这或许是天意。
我也不想再苟活了,每天一闭眼就是那些被我当做食物的人类,他们又死得何其无辜。
我将枪递给他,我不够勇敢,不敢自己开枪,所以我逼着秦毅动手。
滋——滋——
对讲机传来电流声。
嘀,编号5995秦毅呼叫实验室,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Over.
嘀,丧尸研究所失控,现在由病毒实验室全面接手,任务目标更新,请将尸王带回研究所,Over.
嘀,……任务,击杀尸王……已完成……Over.
嘀,任务目标更新,我方派直升机前往运回尸体,请做好准备。Over.
嘀,丧尸病毒已全面解除……解救人类计划合作……现在解除……Over.
嘀,收到,明白,Over.
……砰！一声枪响。
滋——滋——
对讲机对面似乎明白了什么。
嘀,任务解救人类计划成功,实验室宣布解散,合作方死亡,任务结束。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