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面试的最后一轮，基本是把符合条件的所有人送到领导本人面前，让对方挑个合眼缘的。
本质上和老鸨送青楼姑娘给公子哥过目没有区别。
跟在hr后面的宋勇浩尽量小幅度地扯着西装下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颓丧。
从上一份工作的离职开始，他像是被拖入旋涡中，所有按部就班的生活搅乱做一团。
生活、亲情、爱情，随便哪个都好，在名为生活的洗衣机里互相缠绕，最后吐出穿着皱巴巴西装的宋勇浩。
疯狂向各大公司投简历，企图用工作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自救。
就是以目前自己的状态，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神仙保佑，通过了三轮面试，可能是托还算过得去的简历的福。
&姓梁，梁小姐先是点点头和外间的秘书打招呼，再敲了敲领导的门。
“林总。”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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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勇浩跟在梁小姐身后走进办公室。他脑子不合时宜地运转着：老板的声音比想象好听。
林总戴着蓝光眼镜坐在办公桌后面，和宋勇浩对上目光后，直视这位年轻小伙，微微上挑嘴角。
这让她略显冷峻的神情有些许缓和。
这样善意信号的释放缓解了些许紧张，宋勇浩轻轻点头，也不确认自己的动作有没有被看见，他就立刻躲避领导视线，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球鞋。
他怎么能穿着球鞋就出门？还是在面试的今天！
送文件进来的梁小姐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林总，轻声在对方耳边耳语几句，而后转身出了房门。
林总指着旁边的沙发，一边脱下眼镜，一边起身，“坐。”
心理活动被打断的宋勇浩连忙顺着对方指的沙发，一屁股坐下。
沙发质量很好，接住了男人的重量，让他这颗动荡的心落回实处。
方才林总坐在办公桌后面，现在起身来到沙发边的动作，让宋勇浩注意到：这位不能让他一眼判定年龄的女士穿着一条莫兰迪蓝的修身连衣裙。颜色文雅的长裙顺着对方窈窕女性曲线铺开的荷叶边裙摆直直打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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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他在心里自然地发出感叹。
林莫然顺顺裙摆，坐在和青年隔了一个位置的沙发座椅上。
她不是那种气势很强盛的领导，也没有刻意营造出强势的形象。
中央空调带来的舒适温度让她能在秋季尽情展示自己性感的锁骨，她注意到自己坐下时，青年不自觉把视线落在她脖子处。
看着似乎是没有和人对视的勇气。
“你好，”林莫然伸出手。
宋勇浩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含义是握手。因此匆忙伸出手时，整个掌心都被自己的汗水濡湿。和对方干燥柔软的手交握时，他已经给自己这次的面试判定了死刑。
黏糊糊的手感不至于引起林莫然的反感，她的眼珠像扫描机一样拂过：青年身着明显是昨天才进过洗衣机的西装，不过分的洗衣香味和边角细小的褶皱如同本人一般慌乱，手指甲短且指缝干净，避开与自己交错的视线以及下意识扭打在一起的白色球鞋。
羞涩的反应让林莫然不觉得眼前的人能够被称作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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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理着个少见的娃娃头，略长的刘海遮住眉眼的上半部分，让整张脸的重点被放在了嘴唇上。嘴唇略厚，看起来很适合被人亲吻，更有趣的是嘴唇下方长了颗痣，很好地平衡了略长的刘海。
林莫然手指轻轻滑过简历上的个人信息，二十四岁，算上实习，已经工作三年。
她的舌头不自觉顶住自己口腔的上颚。
收回不该在此等场合出现的心思。
坐在对面的男孩有不自觉驼背的毛病，他并没有注意到林莫然余光的扫视，正时不时揪住衬衣领口轻轻提起。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应该是等待时因为紧张体现出的习惯。
浏览完简历，林莫然心里有底：“宋勇浩？”她开口小声提醒，语气轻缓。
“做个自我介绍？”
“啊！是的！”低落的情绪还来不及席卷自己，宋勇浩来不及多想，早早准备好的说辞先于大脑的控制，脱口而出。
“林总你好，我叫宋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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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秘书抱着明天需要用的文件，在下班前准时敲响林总的门。
“你吓着人了。”
比起老板，陈秘书的穿着更为职场化——如果她腰间没有围着用来盖脚的小毯子的话。
林莫然停下手头的事，挪动桌面，空出地方让秘书把文件放下。
“哪一个？”她对着陈秘书抛了个媚眼。
万幸老板媚眼百分之八十功力都被眼镜挡住，陈秘书拉开椅子，摁灭提醒下班的闹钟，姿态随意地坐下：“每一个。”
“所以，有想好选择哪一个了吗？”
早有准备的老板把一沓简历最上面的那份递过去，“就这个。”
陈秘书接过，看着简历上宋勇浩的名字，颇为诧异地抬头：“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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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性别歧视，而是林莫然是业内鼎鼎有名偏爱女性的老板，在他们公司男女占比常年在1比9至2比8之间徘徊。
能杀进公司的男同胞比中彩票还有难度。
当然，这不是因为林莫然自己是女性的原因，而是她算过一笔账。如果在有男女两位求职者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她选择录用女性员工，并且给予对方比社会平均水平更为优待的福利，那么对方跳槽的可能性远比男性要小很多。
无论是从对公司的经济效益贡献上，还是企业忠诚度上，投资女性，都是她作为老板成功的秘诀之一。
这次她招聘一位新秘书，也不是因为身边有人要跳槽，而是作为一把手的陈秘书开始备孕。比林总还小上五岁的陈秘书决定在三个月后把整整攒了两年的年假一键清空，如果计划没有出现意外，对方将会在明年这个时候开始休产假。
等到对方顺利生产归来，就会从秘书岗转到管理岗，把下面的位置让出来。
林莫然没有回答对方傻乎乎的问题，转而把另外两份简历递过去，“我看这两位都是刚毕业的，专业也和文秘无关，你去和小梁沟通一下，看看她们有没有就职对口职业的意向。”
她回想起今天见着的那位看似格外内向的男孩，比起面试表现格外糟糕的本人，对方在一二轮面试时的纸面成绩倒是格外优秀。
在科技发展的如今，对方还自带不同颜色的笔，把面试卷上特意设置的错漏标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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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依照本人习惯贴心备注好重点和主题，至少作为秘书，他的能力绝对是足够的。
她这次招的是身兼生活助理智能的秘书，又不是招销售和管理，对方足够了。
不知道林中的心思，陈秘书也没有对老板的决策做疑义的习惯。
她接过简历一看，得，这两位倒都是女生。她把三份简历塞进怀里，左手抱着，右手扯着小毯子站起身，“那行，我吩咐下去。”
“下班了，快点消失。”林莫然不在意地挥挥手，做出赶人的姿态。她习惯浏览完陈秘书递进来的资料后再走。
毕竟自己是老板，时间怎么算都是自己的，没有打工人的迫切。
陈秘书自然乐意，她按照以往习惯，对着老板叮嘱了几句明天的日程安排，随后愉快地搂着资料和小毯子逃出总裁办公室。
林总看着自己秘书愉快的身影，发出一声嗤笑。
“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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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开车从公司出来，分针也才堪堪转过表盘的一半，她单手把头发散开，整个人松散下来。
手机里信息像是等着这一刻似的，纷纷跳出来。
其中一条，带着特别铃声。
【拒绝钟楼怪人：约吗？】
林莫然扶着方向盘挑起眉毛，此时套上西服外套的她比起在办公室里更像是位总裁，“这女人。”
消息来自她的好姐妹，短短两个字下，是掩盖不住的浪荡心情。
点开汽车的自动驾驶模式，林莫然解放双手，开始打字。
【l：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