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爷！”
土坯房前李北向着一名约莫七十多岁，身穿带补丁衣服的老人笑着打招呼道。
不过老人好似没听到，依旧是佝偻着身子，往另一侧的小土坯房走去。
“嘿这老头，咋还不理人！”马小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耐得住，立马上前几步将老人拦下，“大爷，能听见吗？跟您打听些事儿！”
马小海的一个闪现现身也是吓了老人一跳。
只见对方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看清马小海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他们出去了，不在！”
“北哥，这……”
老人突来的一句让马小海不知如何接话，立马求助地看向李北。
此时李北也已经来到二人一旁。
只见李北拔高了一些声音道：“大爷！跟您讨口水喝可以不？”
“你们要饭啊？我家没有，儿媳不给！”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头贼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碗伸向李北二人，“就这么点，你们要吃啊！”
二人一看老人伸出的碗，里面只有一勺左右的锅巴。
“不是我们要哪门子的饭，说的是讨口水啊大爷！”马小海一脸无奈地看向老人。
但此时李北却是看着老人骨瘦如柴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便上前一步在老人耳边开口道：“大爷，我们讨口水喝！”
“哦，水啊！”老人这回算是听清了，“进屋，屋里有！”
很快，老人便领着李北二人往屋内走去。
“咦？不是进屋吗？咋进仓库！”马小海原本转过身欲往瓦房里面进，可一看老人却是进到土坯仓库，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大爷，够糊涂的。”马小海摇了摇头，可不等继续开口，李北就轻轻拍了一下他。
等到老人打开漏风的木门，李北二人便被屋内的情况弄得是面面相觑。
一个不大的炕上，铺着竹席，甚至连个床单都没有，一头则摆放着一个老掉牙的木柜。
至于地面，那更是堆了各种应在仓库待的东西。
“北哥，这特么是能住人的地方？”说话间马小海脸上已然升起一抹怒意。
此时此刻，二人如何猜不出老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咚咚咚！”
只见老人拿起瓢敲了几下水缸里面，可水缸里的水早已冻住。
见不能取水，老人不由得面带一丝歉意地看向李北二人道：“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水冻住喝不成了！”
“没事大爷，您先坐！”李北大声说着，将老人扶到炕上坐下。
可下一秒，李北一摸火炕，冰凉。
“不是大爷，您就睡这儿？”
闻言，老人空洞的眼神望向李北，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马小海忍不住问道：“大爷，我看您家不是盖了瓦房吗。咋还住这儿啊！”
大爷却是摆了摆手，神情黯然道：“瓦房儿子儿媳住。”
“啥！”马小海一听就炸了毛，“儿子住瓦房，让老爹住仓库？这特么还是个人？我找他们去！”
可下一秒，老人便从炕上下来拉住了马小海央求道：“不能去，不能去！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住哪儿不是住呢。”
“小海，别胡闹。”李北先是对着马小海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道：“况且大爷儿子也没在家，你找谁去！”
马小海一听不由跺了跺脚，但也并未再有所动作。
刚他也只是被气得上头，又如何不知道刚才大爷就说他们不在的话。
只见李北将大爷扶回炕上，随后就一句两句地开始寒暄起来。
以他的本事，从大爷口中打听出对方家里的情况自然是轻而易举。
没多大功夫，李北就摸了个七七八八。
大爷叫刘海柱，原先家在村里也算是富户。
大爷年轻时候能干，有生意头脑，私底下经常到县城弄一些小生意。
但那个年代，这种事可是不被允许的，投机倒把的罪名不小，要是幸运还能躲过红袖章，点儿背就被抓住，罚款的同时还得受教育。
可为了能让家里人吃饱饭，大爷并不管这些。
就这么的，好不容易养大了一儿一女。
可惜，大爷辛苦养大的孩子却是白眼狼。
姑娘嫁人后开始的时候对老两口还算不错，可知道母亲生了病，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却是立马翻了脸。
甚至连过来看一眼都不肯。
后来老伴病危，弥留之际想要见见女儿。
大爷拗不过老伴就去到女儿家，想叫女儿过来见一见他妈最后一面。
可结果女儿却以为大爷是过去借钱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推搡着大爷赶出了家，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大爷。
但为了能让老伴走得安心，大爷只得撒谎骗老伴说女儿外出不在家。
没多久，老伴去世，家里就剩下了大爷跟儿子。
那时家里的钱为了给老伴治病花得所剩无几，但就在此时乡里却是找上门说是要修路，占了他们一部分田。
说是给占地补偿款。
就这么的，大爷用这笔钱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可女方却是要求必须盖新房。
大爷没办法，为了能让儿子娶媳妇儿，东拼西凑地将新房给盖了起来。
原以为，大爷能跟儿子儿媳住上新房。
可谁能想到，儿媳进门后愣是撺掇着大爷儿子将大爷赶了出去。
后来还是村里的支书看不过去，经过上门协商才将老人安排到了原来的土坯房里。
但住在一个院子里，儿媳自然是免不了给公公脸色看。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给大爷分点饭，后来干脆连饭都不给做了。
就这样，同在一个院子，却过得是两家人。
日常的吃喝拉撒大爷都得是自己解决。
此时大爷神情悲伤，眼睛却已成泪腺干涸的沙漠，挤不出一滴眼泪。
面对大爷的遭遇，李北也是长呼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然而一旁的马小海此刻却已是如同要被点着的炮仗，攥紧了拳头，后槽牙更是咬得吱吱作响。
“畜生！”马小海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随后双目通红地看向李北道：“北哥，一会儿他们要是回来你别拦我，我一定要给大爷出口恶气！我要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肉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