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北刚睡醒就见到父亲黑着脸坐在炕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焊烟。
好似是专门在等他睡醒似的，只见父亲瞥了眼李北沉声道：“那些东西真能卖上钱？”
李北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挨骂，更是准备好了一套解释的说辞，可没想到父亲却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反倒是让李北不知从何说起了。
愣了片刻后才道：“是的爸，虽然那些东西在我们农村人看来就是一些破烂，但要拿到城里的废品收购站……”
可不等李北说完父亲便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说的不是那些东西，收破烂的我也知道，那村里又不是没人来收过。我说的是你弄来的那什么老物件。”
李北一听便明白了。
显然是母亲昨晚跟父亲都说了。
昨晚他回来后，正好父亲有事外出，而他也是累了。
等不到父亲回来就睡下了。
当然，关于那温酒器能卖一些钱的事情跟母亲说了说。
这解释的话，李北昨天自然也都想好了。
“爸，我都打听过了，现在这城里很多人都喜欢收集一些老的物件，尤其是那些年份长的就更值钱了。就跟咱家那物件，不也是价值三千块呢嘛。”
李北说完又看了看父亲，见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李北才继续道：
“爸，做这一行肯定是能赚到钱的。再说了，您不也是希望我能有点正经事不是。”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吧。”父亲猛吸了两口烟，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但决不能做什么危险的事，更不能坑蒙拐骗，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放心吧爸，我心里有数！”
“行了，起来吃饭。”说完，父亲便掐灭了烟头走了出去。
等到父亲出了屋，李北也好似做梦似的。
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当李北收拾完来到厨房，见母亲正在准备早饭，便立马上前道：“妈，我帮你！”
见李北进到厨房打下手母亲却是呵呵一笑道：“你爸同意了？”
“嗯，同意了。”李北木讷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妈，不会是你……”
一想到脑海里的可能性，李北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父亲的什么性格他还是清楚的。
闻言母亲往外看了看，见父亲没在才往李北耳边凑了凑低声道：“儿子，别看你爸嘴上没说，但对你昨天的表现心里高兴着呢！要不光凭你妈这张嘴，咋可能说得动他！”
闻言，李北不由得心中一暖，“谢谢妈。”
“你这孩子，咋还跟妈客气上了。”母亲说着又夺过李北手里的面团，“行了行了，你就别掺合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或许在母亲看来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专门做了白面馒头和大米粥，甚至还特意炖了一大块骨头。
虽说九十年代这一顿也谈不上奢侈，但大早上炖骨头也算是赶上过年了。
向来早晨不喝酒的父亲也是破天荒地来了二两。
很快，一顿轻奢的早餐就温馨中吃完了。
饭后，李北也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再次开车出发。
老月沟。
距小林子村几十里外。
这年代也没有什么水泥路，道路坑坑洼洼的车子根本走不快，到达老月沟的时候早已临近晌午。
当然，他倒也不是直奔老月沟，而是绕了个小道去了一趟其他村子。
不过也没收到什么老物件，只收上来一点废铜和废铁什么的。
“收破烂儿，收破烂儿咧！”
熟悉的喇叭声，伴随着农用三轮车那快散架的轰鸣声在老月沟响起。
老月沟相比他们小林子村可是大了两三倍。
说起这老月沟，据说以前还有日本的关东军驻扎过，当时这地方每天都有大批的大卡车穿梭，上面运送的都是一些值钱的物件。
后来日本战败，撤得匆忙，说是往地底下埋了不少好东西。
在那个年代据说家家户户的也都挖到了不少瓶瓶罐罐的。
只可惜，那时候的人对这些古董什么的也没啥概念，甚至不少人挖到一些刻着字的石碑直接拿来垫了厕所。
不过很多老物件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来了一些考古学家，用粮票给换走了。
到了如今这年月，估计也没多少户会剩下好物件了。
当然，李北这一趟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那就是一件清代康熙年间的香炉。
且是纯正的宫廷物件。
在前世第一次见到这件东西是在千禧年的时候，那时李北也算是在县城站稳了脚跟。
对于古玩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时一个铲地皮地弄来了一件清康熙“万寿无疆”双耳炉，在县里的古玩圈也是小小轰动了一把，也让不少人往老月沟涌了进去。
而这些人里面也自然是有他李北。
可惜，大部分人都空手而归。
老月沟这地方李北前世来过一次，自然是熟悉。
不过他也并未直奔有香炉的那家农户。
而是放缓了车速，慢吞吞地在村道上行驶。
“收废品的，旧家具要不要！”没多久一个男子叫住了李北。
“又是旧家具？”李北撇了撇嘴。
这一趟大老远的过来，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真拖一堆废家具回家。
不过按惯例李北自然是要看看的。
毕竟收废品不是目的，打听谁家有啥老物件什么的才是正事。
很快，李北就将车子停好，农户老哥进了院子。
“老哥，你这些东西可没法收啊。”李北看了看对方拿出来的几把破椅子摆了摆手：“不过您家里要是有一些年份比较老的瓶瓶罐罐，什么铜的瓷的陶的我统统高价收。”
“呦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得问问我家老爷子。”男子也是个实诚人，没多废话就进了屋。
但很快男子便走了出来，有些不确定道：“老弟，老爷子说那些东西早些年都上交换了粮票了。不过老爷子让我问你，铜钱收不收。”
“铜钱？”闻言，李北却是迟疑了一下。
毕竟钱币这一类，除了那有限的几类值钱的，一般的都不值啥钱，甚至都没人收。
尤其是在农村，出现那些稀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但还是本着宁可费力不放过的原则，李北还是决定先看一看再说。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