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怎么问起这个了?”
顾尘点点头,以前他在县里读书的时候,那些同窗到了休沐总去千味楼里听曲吃酒。
酒肉池林,奢靡至极。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顾月泠要去那地方干什么。
顾月泠笑笑,她是去打探一下县里酿酒业的市场,等生意慢慢在镇里发展起来,肯定要销往各地的,她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临水县!
顾月泠和顾尘两人在医馆里脚不沾地地忙了两天,精气神都不太好。
顾月泠盯着俩黑眼圈,头发不算整齐,有几缕粘在了脸侧。
顾尘亦是,身上的补丁破了补,补了左三层右三层的。
兄妹二人看起来十分的穷酸。
那千味楼的店小二,是个狗眼看人低的。
看见他们靠近便拦在门口,没好气地驱赶道:“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赶紧滚,要是不小心惹恼贵客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顾月泠脚下不稳,被推得踉跄了两步。
“泠泠没事吧。”顾尘的大手稳稳地扶住她。
对于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顾尘见得多了,也感受得多了,他自己倒是没事,但妹妹不能受了委屈。
他刚想辩驳几句。
就见顾月泠阴阳怪气道:“咦,你是不是出门没漱口啊,怎么说话一股臭味?”
说着她还嫌弃地捏着鼻子,“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眼瞎就去治。”
顾尘掩面轻笑出声。
“你!”饶是店小二再蠢,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他面目涨得通红,上手推搡过去,“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月泠上下打量他,只不过是一个店小二,怎么敢眼比天高,以貌待人。
她冲店里大声叫嚷,“掌柜得给我出来!”
“大家都看一看啊,黑店殴打顾客了,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县里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多时就有不少驻足看热闹的。
声势闹得大,就连千味楼里正在吃饭的人都被门口这一幕吸引。
掌柜的闻声赶过来,弄清了事情原委,那双精明的眼珠子上下打量顾月泠和顾尘。
态度很明显,也是狗眼看人低那一挂的。
“掌柜的,这俩叫花子在咱们楼前闹事。”店小二恶人先告状,还挑衅地瞥了一眼。
“叫花子?”
“哼,穿成这样不是臭要饭的是什么?”
店小二戏谑的笑道:“别说你俩这样能有银子进楼吃饭。”
“……”
顾月泠紧紧盯着他,在店小二得意的目光中,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本姑娘来你这店里吃饭,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成叫花子了?顾月泠声音发冷,“掌柜的,这就是你这千味楼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本来看着两人的穷酸样,还没当回事,结果在看到那五两银子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毫不犹豫地踢了嘚瑟的店小二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规矩,竟敢怠慢了贵客。”
店小二捂着痛楚屁都不敢放一个。
掌柜的亲自给顾月泠和顾尘请了进去。
不愧是临水县最大的酒楼,里面装潢精致,足足有三层,在一楼的大厅内,貌美的歌姬正在演奏,丝竹声声,舞姿曼妙,好不惬意。
“掌柜的,你们楼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顾月泠立下脚步问道。
“最好的当属浮生醉了,只需二两银子一坛。”
顾月泠点头。不出她所料,和镇上那些人说的没差。
“怎么?姑娘要来一坛?”掌柜的搓搓手,以为生意要来了。
她只是过来市场调研,并不打算花钱当冤大头在这吃饭。
顾月泠笑着摇头,“不了掌柜,有狗在这,吃不下去。”
她故意瞥了那店小二一眼,拉着顾尘气死人不偿命道:“大哥,咱们走吧,上别家吃。”
顾尘任由她牵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掌柜的眼看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气得脸都绿了,他不解气地又踢了那店小二好几脚。
楼下闹成一片。
而刚才那一幕恰好被二楼的少女尽收在眼底。
少女明媚皓齿,身着的衣裙华美非常,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布菜。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月泠离去的背影,像是要在她身上戳个洞。
“李嫣?你看什么呢?”她对面坐着的少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看见穿得和乞丐一样的兄妹俩,秀眉皱着,问道:“你认识那两个人?”
“没有,佳佳,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听沈佳佳不好的语气,李嫣回过神来。
她对面的沈佳佳这是县里名媛圈的领头,平时这位千金最瞧不起的就是穿着寒酸的乡下人。
李嫣为了迎合,只能连忙否认道:“我真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泥腿子。”
“不认识你盯得出神。”沈佳佳娇嗔一声。
“我是看楼下吵闹,一时好奇。”李嫣解释道。
“好了,我只是和你说个玩笑。”沈佳佳笑笑,并未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李嫣见状松了口气,同时想起刚才顾尘对顾月泠宠溺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焦躁。
李家为了面子,并没有把真相公布,只是对外宣称李嫣从小身体不好,最近才被接回来。
她刚回到李家就要努力学着规矩,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李家为了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对她很好,她的裙子一件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珠花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好东西,她在顾家从未见过,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每天不用为了吃穿发愁,就连吃饭换衣都有人伺候着。
这样的生活好是好,只是缺少些在顾家所感受到的亲情,刚才看到顾尘对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子那么宠溺,她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大哥那些温柔之前明明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在凭什么要对那个顾月泠那么好。
她明明代替自己享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还要夺走顾家哥哥们对她的宠爱吗?
也不知道哥哥们还记不记得她,本来她是不担心的,她和哥哥们多年的情份,岂是一个半路插足的能比的。
但想起顾月泠那副得意又漂亮的脸,和顾尘的态度,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这个顾月泠还有些本事。
“一会咱们去游湖吧,湖里的荷花都开了,特别好看。”沈佳佳提道。
“好啊,再买些糕点一起带着吧。”
李嫣努力提起嘴角,一副大家千金的做派。
她桌下的双手紧紧攥着,顾月泠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不允许她的爱被分走。
李嫣心下有了打算,过几天她必须秘密回顾家一趟,免得见不到哥哥们,再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