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鸣和夏凤兰接到电话便火急火燎往医院赶。
偏偏南城为了青马赛清道,途径赛道的路段都被拦了,剩余几条主干道被安排上大批量车次,堵成了露天车展。
夏凤兰是个急性子,嚷嚷着要下车。
钟一鸣看着表,心里也蚂蚁爬似的,嘴上的话却还温吞:“哎呀,你不要急哎,你下车走了,就把我丢在大马路上头啊?”
两人一快一慢说半天,终于盼来马路泄洪,夏凤兰心里惦记着女儿,下了车就给钟意打电话。
“妈到了,你在哪儿啊?南楼输液室,我和你爸马上来了啊。”
夏凤兰初听钟意溺水的消息,魂都吓飞了,隔着电话把钟意一通骂,骂得钟意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妈你都不心疼我吗?我溺水了哎!”
“你不好好的跟我打着电话吗?谁叫你自己不小心的!”
钟意心想:得,早知道让别人来通知夏凤兰了,省得她挨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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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知道,夏凤兰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是别人通知她“你女儿溺水了”,她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子,脑内衍生出n种钟意溺水后的可怖模样。
所以她打过电话报过平安,好整以暇地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挂葡萄糖,单手在微信聊天界面上点啊点。
没到下班点,邓伊和叶思思暂时来不了医院,她俩消化完钟意的情况,各自发问——
叶思思:我明天是不是能在新闻里看见你了?
邓伊:你们队长救你的?队长帅不帅?
钟意:应该能吧,来了几个记者,问得我挺尬的。
叶思思感叹了一下,来活忙去了。钟意手指在屏幕上空点几下,也没说话了。
惹得邓伊发动了三连技能。
邓伊:咋不回我?快说快说,于你有救命之恩的队长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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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伊:钟意
邓伊:钟意
邓伊:钟意
钟意手机设得震动,她又把手机半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因此震动起来格外响。
坐在斜对面的魏云川微一抬眼。
钟意把手机拿起来,干咳一声:“app的通知。”
说完又恼,自己在心虚什么?
她被送上救护车,当时一并跟去医院的是郑悦,没想到做完基本检查出来,等在门口的是魏云川。
“我让郑悦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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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钟意一样,因为衣服湿透,魏云川穿的是医院发的病号服。毫无剪裁可言的衣料被他穿得笔挺落拓。许是嫌医院里的暖气热,魏云川将袖子卷上去一截,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手上拎着玻璃瓶装的葡萄糖溶液,朝身后的输液室偏偏头:“走吧。”
钟意挂水,魏云川就坐在斜对面,拿了份当天的报纸翻看,在听到钟意对护士说:“麻烦轻一点。”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被向来严肃高冷的魏队一乜,钟意小脖一缩,那句“轻一点”的“点”被她轻飘飘地吞进肚里。
干嘛呀,还不许人怕扎针了?
钟意腹诽,侧了身子,不看护士的动作,也顺带避开魏云川的目光。
她眼眸垂得太急,错过魏云川眼角漏出的一抹笑意。
枪型的小针扎在钟意手背上,回了点血,在透明的点滴管里泛着暗红。钟意本就生得白,血管泛紫,这么一衬尤为明显,搭在扶手上的腕子像一段凝白的藕。
护士帮钟意调好点滴的速度,叮嘱她:“挂完了就叫我,没事不要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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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玻璃瓶和医疗垃圾的小推车被护士推走,车轮在大理石地面上“咕噜噜”一阵响。
响声过后,输液室里愈发安静。
这里原本就没什么人,除了钟意魏云川,还有一个正靠墙打盹的中年男子,一个陪孩子挂水的母亲,坐在椅子上织毛衣,孩子则抱着台平板看动画片,以及一个年迈的无人照拂的老者。
钟意的手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突兀地震个不停。
面对邓伊的三连,钟意简直头疼,她把群聊信息暂时屏蔽,指尖在对话框里快速打了一个“帅”。
又快速删掉。
这么直白地夸赞魏云川的脸,太花痴了!
正犹豫要怎么说,独坐角落的老人忽然抬起一只手,声音颤巍巍道:“哎,同志,同志。”他在喊离他最近的那个中年男子。
男子仍闭着眼睛打盹,不知是没醒还是不想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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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毛衣的女人头也未抬,看动画片的孩童充耳不闻。
魏云川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老伯?”纵然眉眼清冷,但他的声音向来是□□水的,语速缓慢,极有耐心。
老人佝着背,咳喘两声:“我……我想解手。”
“我扶您去。”魏云川帮老人举高吊瓶,不让血液回流,另一只手搀着老人的胳膊,慢慢向卫生间的方向挪。
一缕额发垂落,遮住魏云川半只眼,他逆着光,整个人被镀上一层毛毛的边,因此余下的五官看不清晰。
钟意猜他此时的神情一定很温柔。
指尖在屏幕上点出一个“嗯”,发掉了。
老人因为年纪大了,爱絮叨,见身边有个人陪着,即便声如破风琴,也还是停停顿顿地拉着魏云川讲话:“我孙子小雨啊,就跟你差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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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川“嗯”了一声,原本想问老人的家人为什么没来陪他,想了想,并未开口。
又听老人说:“你今年也上大二了吧?”
还没等魏云川反应过来,老人突然反手抓住他,语气颇为不满:“小雨啊,爷爷跟你说话呢!你说你,都不知道经常来看看爷爷!学校里功课这么忙的吗?我怎么听人家说大学挺轻松的啊?”
魏云川皱了皱眉,他看见老人胸口反扣了一张吊牌,便伸手把它翻过来:祝兴民,联系人(子)祝勇,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魏云川照着号码拨过去,拨了几次,对面终于接了。
“你好,是祝勇先生吗?你的父亲现在独自一人在市立医院的输液室挂水。”
先是一阵忙音,接着是一段嘈杂人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混在其中:“喂?你谁?我刚才没听清。”
魏云川把话重说一遍。
对面“哦”一声,魏云川听见他问旁人“今天几号?”问完对魏云川说:“行,我一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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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魏云川开口,祝勇已经把电话挂了。
魏云川的眉头皱得更紧。
让自己连人都认不清的老父亲独自在医院挂水,这个祝勇是怎么为人子的?
他心底愠怒,当着老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把祝勇的号码存进手机,然后把方便完的老人扶出去。
老人还在念叨他,错把魏云川认成自己的孙子,只不过一会叫他“小雨”一会叫他“小澄”。
输液室里,夏凤兰和钟一鸣已经到了。
钟意面前摊着一只打开的保鲜盒,里面铺着切好的橙子、火龙果,钟意一边用牙签戳水果,一边用小拇指按键,跟邓伊聊天。
邓伊:你这“嗯”是什么意思?帅?
钟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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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伊:无图无真相!我要看照片!
忙了一阵偷闲回来的叶思思也跟着起哄:臣附议!看照片+1!
钟意慢条斯理地打字:去市局官网搜呗。
邓伊:对哦,我去了。
过一会她两人回来了。
邓伊发上一张从市局官网扣下来的魏云川证件照,连打三个惊叹号。
邓伊:!!!
邓伊:卧槽好帅!
钟意心想:那可不,好歹是她年少时期的暗恋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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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得意完,邓伊又发了一张许骋的照片:这个也帅!我更喜欢这个。
钟意:?
您选妃呢?还“更喜欢”。
平心而论许骋确实长得不赖,但是自打她暗恋了魏云川后,其余男性在她眼中自动成了马赛克,即便后来她放弃喜欢魏云川了,这个习惯仍然没变。
要不然也不至于大学期间一朵桃花没有。
所以当看到邓伊把魏云川同旁人比较,还被比下去了,钟意心中莫名郁结。
钟意:咋回事啊?咋就更喜欢许队?
邓伊:魏队看起来太冷了,都不笑的,你看许队笑起来多阳光。
钟意想说,那是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外冷内热,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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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出两个字,钟意心中忽然生出几分颓丧。
得了吧,自己又有多了解魏云川呢?不过是死乞白赖在他身后追了几年而已,指不定人家对她是表面客气心中厌烦呢。
自己又见过魏云川几次笑脸呢?记忆中魏云川总是虎着脸对她说“作业写完了吗?”“不用上课吗?”“作业太少了吗?”
堪称魏氏素质三连。
想及此处,钟意一脸黑线。
所以当魏云川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钟意摆弄着手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小姑娘跟他一对视,立马弹了起来:“爸,妈,这就是我们魏队。”
钟一鸣和夏凤兰已经听钟意说了当时的情况,忙站起来跟魏云川道谢,还问他要不要吃水果,魏云川则客气地摆了摆手,说既然伯父伯母来了,他就先行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原本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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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邓伊打字打得好好的发了条语音过来。
偏偏钟意大脑宕机,想按“转为文字”结果按成了播放。
偏偏宕机后的大脑不是能立即重启的,钟意任由那条语言完整的播放完了。
偏偏她手机音量开得很大。
偏偏邓伊声音洪亮,字正腔圆。
只听她说:“这样吧,小钟,你来追魏云川,我来追许骋,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男人!哇哈哈哈哈!”
她还特地强调了“我们的男人”。
在钟一鸣和夏凤兰惊愕的眼神里,在魏云川……算了她不敢看,钟意想表演一下徒手挖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