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今天不出去了吗？”
大丫见大林子和二牛叔已经把鱼那些都搬上了牛车，秦小二却还昏睡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去了。”秦小二把薄被兜住头，背过身去，实力拒绝起床，连续两天的早起，已经把他的能量耗光了，他要黏在床上继续充电。
大丫有些担心，昨天秦小二拿回来了二十八两，说是把方子给卖了，能赚到一笔钱，解决眼前的困境，大丫开心了好一会，但很快又开始忧愁了起这烤鱼生意来。
“这真的行得通吗？”
大林子：“没关系，婶子昨天已经安排好了。”
“那你们小心点，不要和人起冲突了。”
二牛叔在一旁帮腔，“我也会看着点的。”
“好咧。”二牛叔甩了一下空鞭，牛就哒哒的往前跑了，两人想到今日要大干一场的场景，心里激动得很，恨不得立马飞到清源巷出摊。
虽然两人很是心急，二牛叔也把鞭子挥得嗖嗖作响，但还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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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下车，两人就和吴大发打了个照面。
看着对方惊讶的样子，大林子轻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对方，从牛车上取下来一条长条凳，再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瓦槽放在上边。
瓦槽有三尺长，一尺高，一尺宽，是前些天秦小二考虑到一条一条烤太费时了，特意去订做的，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抬下半箩筐里的黑灰，均匀平铺到瓦槽底下，再把手臂粗的长条的枯柴一条一条放进瓦槽去架了起来，然后点着了火。
要不说大林子是个脑筋活络的孩子呢，去了陈府一趟，发现了炭火烤鱼的好处，脑子里就开始琢磨了，他们虽然买不起制好的碳，但能把粗柴烧成火红的碳啊。
这样虽然要耗费更多的柴火，但鱼烤出来却更好看，焦味也会更少一点，而且烤的时候，也不会烟雾缭绕，这样客人看了也会更舒心。
按照秦小二的说法，他们就是要打造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风貌出来，才能吸引到更多的顾客。
那边吴大发见他又添了些盆盆罐罐的东西，心里有些怀疑，小眼睛不断往那边瞟，想看清他们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结果，还没瞄出什么名堂，他的视线就给一个魁梧的男人给遮住了，“大发小子，给我来条烤鱼。”
这是街头的陆屠夫，自从知道烤鱼的滋味后，这几天早上都要来买一条回去就着小酒喝上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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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路人笑他，“好你个陆屠夫，这一大早的就想酒吃呢，这是不做生意了呢。”
“去去去！”陆屠夫满脸不在乎，拍着厚实的手掌，赶人道，“你们知道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要喝上两杯，白刀子捅进去的时候，才不会手抖呢。”
那边聊了起来，吴大发急忙忙的拿着鱼上火烤，再也顾不上瞧那边的热闹。
等他把鱼交给了陆屠夫，才发现大林子还在慢悠悠的往里边添柴，牛车上的柴火都已经烧了将近大半了，“这是没客上门不想做生意了？”
这时，正好一个妇人走了过去询问，“这位小哥，你家也是卖烤鱼的？怎么卖？”
大林子抬起头，“婶子，我家烤鱼卖二十五文一条。”
“二十文五文，怎么越卖越贵的？”她指着吴大发的方向，“对面人家的摊位才卖二十文一条呢。”她自从听人说街上出了个烤鱼的新鲜东西，就一直想买来给儿子和孙子尝尝，奈何二十文
一条太贵了，她就一直没舍得买。
今儿见又多了一个卖烤鱼的摊子，本来还抱着能不能便宜一点的想法呢。结果没想到，这个新出现的摊子，竟然卖得还更贵。
“婶子，这一文钱一文货，这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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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烤鱼，难道你家的鱼还能比人家的更大条？”说着勾头就要往后边装鱼的桶看去，却不想上边盖了木盖子，什么都看不见。
“这自然没有。”秦小二挑的鱼，为了容易入味，而且快点烤熟，挑的都是一斤半左右大的鱼，对面吴大发学他们的，自然不舍得买更大的鱼。
“那为何你们卖得更贵？要是卖得比对家的便宜，我还能在你们这边买呢。”妇人摇了摇头，“你这样做生意的，哪会有客人帮衬哦。”
她话音刚落，后边就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大林小子，还是老规矩，给我来两条烤鱼。”
大林子一见来人，眼睛亮了一下，“师先生，今日比往日来得早。”
“这不是几日没吃了，昨晚我父亲睡下之前还念叨着今早要吃呢，所以我就提前一会出门了。”
师青为照例穿着他的旧长袍，天气还没热，手上就已经自诩风流的拿着把扇子，一摇一晃的扇着。
“那麻烦你再等一会，我这碳炉刚刚起旺，这就帮你把鱼烤出来。”
妇人见他好一个俊朗的书生，却这么早出来买鱼给父亲吃，孝心可嘉，见他掏钱掏得爽快，还怕他受骗，好心提醒道，“这位先生，你莫不要被诓了，他这边要卖二十五文钱，对面才卖二十文钱呢。”
师青为谢过她的提醒，“婶子，大林小子这贵了五文钱，自有他的道理呢，他这处烤鱼的滋味可是别家比不上的，我父亲就只认准了他家的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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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不懂，“这不都是火烤出来的鱼吗？能更好吃到哪里去？”
“婶子，你看我这酱料里边，可是我们东家用了差不多二十种调料精心调制出来的，这鱼层层刷上了酱料，烤出来自然味道不一样。”
“乖乖，像你说的这般，就单单这酱料就能送饭吃都使得咯。”
大林子听了这话，突然就想起秦小二在调制酱料时说的那句“就我这个酱，刷到鞋底上，放火上烤出来都好吃”，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的，使得，送什么都使得。”
说起来也不是妇人大惊小怪，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人，大多煮菜连盐巴和油都舍不得多放，囫囵着煮熟就吃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做菜时调味的重要性。
“可就算更好吃，那一条鱼就得花多五文钱，两条就是十文钱呢。”妇人还是有些舍不得。
师青为摇头，“嫂子此言差矣，我们吃这烤鱼，图的就是其鲜香美味，如果味道差上几分，那又何必花这二十文钱呢，用它来买其他的肉不香吗？”
他轻了下喉咙，朗声说道，“既然要买，自然是要买最好吃的，才不算花了这冤枉钱。”
妇人一听，好像确实……如此？
她咬牙道，“要不，你也给我来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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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您稍等一会。”
大林子从另一个桶里舀了勺水出来，来来回回搓个好几遍把手搓洗干净，然后才拿起削得尖尖的竹枝，按着刀口把鱼穿透，架在瓦槽上。
齐刷刷一排过去五条鱼，随着烧得火红的厚厚的柴炭。
师青为在一旁看着津津有味，“大林小子，你今儿这架势看着与往日不同了啊。”
“我们东家说了，这做生意的，就要做到让顾客看得满意，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师青为颔首，“你家东家说得有理。”
特别是看着大林子每个操作，都行云流水，且干净卫生，比之对面的吴大发，赏心悦目多了。
大林子拿出三个罐子，“史先生你往日不是嫌辛辣味淡了些吗？我们东家又重新调了酱料，现共有分为三个层级的辣。”
师青为一听，连扇子都不摇了，紧盯着这三个罐子，“这里边又是何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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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子指着最左边的罐子，“这是微辣，也就是我们平日里吃的辣，中间这灌是中辣，较之微辣又辣上三分，最右边这灌则是特辣，则较之中辣又更辣上三分。”
“不知史先生今日想试试哪种辣？”
“我父亲大病刚愈，吃平日里的那种就可以了，至于我嘛……”师青为眼睛在中辣和特辣两个罐子间来回犹豫，理智告诉他应该先试试中辣，但他的手终究有自己的想法，移开眼，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特辣，“那就试这个吧。”
“那我也要这个。”他身后一人伸出手来指着特辣的罐子。
“文林兄，怎么是你？”师青为惊诧出声。
杨文林嗔了他一眼，“子承，这可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有这凑热闹的事，竟然不知会我一声。”
“这不是……”师青为悄悄看了眼周围，才凑过去小声道，“因为文林兄家不缺这点东西吗？”
杨文林不置可否，反而揶揄道，“你又怎知我不缺？”
“文林兄你说笑了。”杨家可是城里的积富之家，“你怎么会像我一样，来占这种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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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林拿着手上的扇子摇了两下，“我是不缺这几文钱，但这凑热闹的事，我也不想缺呀。”
“文林兄说得在理。”又一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加入了进来，正是他们的同窗魏良，“我明明都比往日早起了，竟还是被你二人抢在前头。”
而在他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书生，另外还有几个小厮打扮的人，一个个排这队纷纷喊着要
一条两条，甚至三条的，而且全都指明要特辣的那种。
队伍越排越长，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见这么多人排队，不自觉的也加了进来，甚至就连本来在吴大发摊子前边等着的人，都跑了过来，气得吴大发差点撂摊子不干了。
大李子不得不出声制止，“诸位不好意思，我家的鱼每天只限卖十条，后边排队的还请明日再来啊。”
众人纷纷抱怨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抢到了一条鱼的妇人则是拍着心口，喊了句“幸好我下单得早。”
而师青为，杨文林和魏良三人，三人对看了一眼，笑得一脸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