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不好了。”吴大发跑了进药铺里。
“这么大个人了，急急咧咧的做什么？”吴掌柜刚起床，正慢悠悠的拿温茶在漱口。
“那……那一老一小的来了？”吴大发急得话都结巴了起来。
吴掌柜不以为意，“来就来吧，他们还想找上门来要说法吗？”
又不是他们自己去偷的，是你自家不小心，把方子露了出来，他们拣来用又怎么了？就算找上门来也没处说理。
“不是，他们在我们正对面，准备摆摊呢。”
“什么？”吴掌柜一听也有些惊了，他在药铺转了几圈，沉吟道，“他们这是想要和我们摆擂台？”
吴大发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上前小声说道，“小叔，不能把他们赶走吗？”
他才刚吃到这做生意的甜头呢，有人来抢生意，等于从他碗里抢饭吃，吴大发能不心急吗？
吴掌柜瞪了这不争气的侄子一眼，“你当这条大街都是你小叔我的吗？还是你小叔我当了这城里的天爷，你当了衙内了？说赶人就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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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怕他们重新把生意抢回去吗？
吴大发挠耳抓腮，一脸讨好的看着他。
吴掌柜摇头叹气，如果不是亲侄子，他都懒得看这又怂又坏的便宜小子一眼，“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家还没打上门呢，你自己就先怂了，像什么人样？”
吴掌柜一甩袖子，“且先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要是他们也学我们降价，抢了客源，那就再作打算。”
吴大发没辙，只好出去先把摊子支起来。
晨光初霁，清源巷附近开始热闹了起来。
二牛叔看着来往的人群，“这边确实比葫芦巷那边旺。”
“这边租金都比那边贵一半，得要六文钱哩。”大林子摇头。
虽然婶子说了不必担心，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不仅仅是因为工钱的问题，这是他。”
“哼，我自然是不怕他的。”大林子哼了一声，见吴大发叉了一条鱼，开始放到火面上烤了，他也拿出一条鱼出来烤。
很快，清源巷就笼罩在一片烤鱼香中，许多刚吃了早饭，或者还未吃早饭的人，闻着这香味都有些恼人，实在是太诱人了，想要干多一碗粥。
而在摊子两旁的人，感受却更深了，只不过他们闻着闻着，却发现一东一西，两侧摊子传出来的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一边是浓烈的香料隐隐夹着烧焦的味道，另一边却是香料中隐隐透露出香甜。
一开始那位小妇人闻着这味道，就有些迟疑了，“这味道咋不一样？”
吴大发被自己烤鱼的味道包围中，故而没有闻到对面传来的香味，还呐喊道，“有哪里不一样？”
小妇人说不大出那里不一样，但确实对面传来的味道更香一些，而且是和之前卖的烤鱼味道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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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公公嘴刁，只偏好这一口烤鱼。要是买到不一样的回去，被她婆拆穿她昧了钱，她婆婆可不会放过她，小妇人一想到婆婆的刁难，身体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还是不要你的了。”
她又讪讪的跑了回来，“大林小子，我……我还是买你家的好。”
大林子对她的善变，也没多大的意见，只是喊道，“张家香鱼，每日限量十条，先到先得啊。”
有人觉得都是火烤出来的鱼，能差多少？所以依然选择吴大发摊子的。
但也有像小妇人一般，觉得这边更香，愿意付多五文钱的。
“我，给我也来一条。”这不，后边就跟着两人也下了单了。
“好咧，一个一个来，别急啊？”
大林子干了一个月，烤鱼是越来越熟练了，他左右开弓，一手拿着一只竹签，利索的转动着鱼在火面上转着圈来回的烤，二牛叔则是在一旁拿着酱料碗，在他转动的间隙中，快速均匀的抹着酱料。
这一手，把对面的吴大发都看得有些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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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可以这样烤鱼？
说起来也难怪吴掌柜看不起这个侄子了。
吴掌柜自从知道葫芦巷里有家卖烤鱼的摊子异军突起，吃过的人都说好，又恰巧知道他们家来过几次药铺里配一些药材，心里就灵机一动，照着大林子买的药材，暗自（自以为）配比出了那烤鱼的方子，试着烤出来后试过味道确实不错。
吴大发是他大哥的小儿子，人长得不大中用，但得他大哥看重，就给塞药铺来帮忙，平时配个药材，就老是出错，吴掌柜就想找点其他事打发他出去。
如此一想，这烤鱼这活，只要把酱料提前备好，剩余的不需要什么精细功夫，只要把鱼烤熟就行，正好适合他。于是，吴掌柜就吩咐他，去悄悄看一下大林子是怎么做的，去偷点师回来，自己学着做。
吴大发出门前应得好好的，结果过去看了一下，正好遇上大林子没生意的时候，他在那站了一会不耐烦了，就被巷子暗处偷偷拿着石头赌钱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一连好几次都是这般，偷师是没学会，倒是把自己攒的那点零花都送给了一起赌钱的人。吴掌柜问起，他就囫囵着说是学会了，在他心里也和吴掌柜一般的想法，烤个鱼嘛，放火上烤熟就行了，能有多难？
如今，第一次真正看到大林子的“技术烤鱼”，可不是看愣了？怎么就这烤鱼，还有这般门道？
“诶诶诶，烤焦了。”等鱼的客人见吴大发发愣看着对面，鱼都烤焦了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提醒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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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发如梦初醒，赶紧把鱼翻了个面，只见那一边已经黑得像块碳一样了。
客人一看就不愿意了，“诶，你烤成这样的，我可不要了啊。”
后边排队的一人见到这个样子，也纷纷埋怨，“这还行不行的啊，要不我还是换对面去吧。”
吴大发一急，“我……我给你换新的，重新烤过一条。”
好说歹说，才把两个客人留住。
等他手忙脚乱，烤出两条鱼来送走客人，见对面大林子已经烤好四条鱼卖出去了，心里就更急了。
“小叔，这可怎么办？”他来不及招呼客人，赶紧去了药铺找了吴掌柜，把这情况一说。
吴掌柜皱眉，“他们没降价，就这般和我们硬杠？”
吴大发心里有些埋怨，“小叔你不是说咱们这方子，和他们家的差不远吗？怎么做出来差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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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掌柜听了这话，胸中那一股气差点没上来，“当初是你们说吃起来差不多的，怎么现在反而过来埋怨起我来了？”
吴大发被骂得缩了脖子，心里有些不服到底不敢说什么。
“你还在这边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看着摊子？”吴掌柜把人赶走，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想到对方一老一小的，心里底气到底又足了几分，“老夫且去会一会他们。”
顺利做了一波生意，大林子心里总算是轻快了几分。
“希望今天能把这些鱼都卖掉吧。”
二牛叔倒是没这么乐观，“我们突然搬过这边来，时常帮衬我们的顾客都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噢。”
二十五文钱一份的烤鱼，到底还是有些贵的，能时常买得起的人家并不多，再加上他们还没出名到城里人尽皆知的地步，所以固定客人其实就那么些。
不然也不会吴大发的摊子一出现，就能轻松抢掉他们的生意。
而这边，又是清源巷，吴掌柜和吴大发的地盘，街坊对他们信任感自然更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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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吴大发慌乱过后，陆续还是有客人上门的。
他们这边的灶又渐渐冷了下来。
吴掌柜观察了好一会，心底的主意渐渐成型，他刚想迈步过去，却不想秦小二就窜了出来。
“诶，赶紧的，咱收摊了，今天不卖了。”
大林子一头雾水，“怎么不卖了？”
“剩下的有人预定了，我们直接把鱼送过去就可以了。”
吴掌柜一脸懵地看着他们，几息之间就收拾好了东西，一溜烟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微微有种心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