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判官捋着胡子，什么时候水也可以投胎成人了？
虽说世间万物，只要世代向善，总有成人的机会。
可却除了金木水火土这五类，这五类乃是天地精气，是万不可能化身为人的。
白无常有气无力地垂头，完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强力助手，这下怕是要打水漂了。
判官瞥他一眼，思考片刻说：“三生石未显示恶意，如此便先临时做着吧。”
自从黑无常去了那个地方，这些滞留凡间的恶魂便开始作乱。可白无常又时常要去引魂，没有一个称职的帮手可真不行。
他听闻白无常提及云蛮蛮力大无穷，孱弱的小鬼还会惧怕她，想必即使并非什么人中龙凤，也是深得福泽庇佑的。
转头又对云蛮蛮说道：“你的过往我会与其他判官查探，这段时间烦你恪守我地府准则，多跟着小白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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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小白的白无常：“……”
判官，你这让我在下属面前怎么立威！
云蛮蛮犹豫片刻举手，嗫嚅着问：“判官大人，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判官以为她要问自己的过往一下子目光沉沉，皱眉道：“凡人不可打探自己的前生。”
“不是不是。”云蛮蛮连忙摆手，前世什么的虽然也很好奇，但那不重要。
“那你讲来便是。”
“那个……如果是临时工作的话，那我的工资还算正式员工的吗？还是算实习期？实习期工资会打八折吗？”
目光恳切，言辞真诚。
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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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捋了下胡子：“算正式员工”，然后又偏头对白无常吩咐道：“小白，你勿要克扣凡人俸禄。”
“是。”
白无常无语，他还以为云蛮蛮要说什么呢，又是工资！她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丢人丢大发了，陆判虽然刚正不阿，但最爱讲八卦。
这下全地府都会以为自己又扣凡人工资了去吃羊肉串了——毕竟他以前真的扣过。
送走判官，刚刚厚重大气的桌子慢慢落地，又重新成为了一张老旧的桌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破。
听了判官的答复，云蛮蛮搓手笑道：“其实不入地府编制也无所谓，反正工资都是正式的。”
这个财迷，白无常无奈地瞥她一眼摇头道：“不入阎王的员工薄，你就得不到地府诸帅的庇佑。只有名字在地府员工薄上，遇事发紧急或者生命垂危，才会有判官或鬼差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福利倒是不错，虽然自己心大，却也并不是不怕死的，看来编制还是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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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又问道：“我前世做了什么，怎么会没有直接通过审核？”
原本白无常同她说，今日流程就是判官召来三生石一看，只要没什么问题就能签契约了。
可不知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让判官如此决定。
对于这点，白无常也是有些惊奇。
以前觉得她可能是什么星宿降世，又或者是什么在世英杰，可如今三生石的画面，却让他更加捉摸不定了。
以往见过那么多三生石，各式各样的东西他都见过，可就是没见过水。
总不能说，她的前世还真就是水吧？
不过罢了，再难的事情，判官和阎王都会解决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查出来的。不过你放心，判官已经确认你今世并无恶行，转正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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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换成那身辣眼睛的牛仔衣：“走，庆祝你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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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正值午夜，可入春之后气温回升，让街上觅食的人多了起来。
这里的夜排档就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特别是烧烤摊，人来人往。
白无常带着云蛮蛮来到老地方，跟老板比了个手势，自然地坐下。
这家伙真是羊肉串的死忠粉，不过，在地府办差的黑无常应该是鬼吧？他真的具备人类的消化能力吗？食物进去了，怎么出来的？
瞧云蛮蛮的眼神上下探究，白无常就知道她没在想什么好事。
似乎想到什么，她眼睛提溜一转：“咱们什么时候发工资？”
“每月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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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手机的日期，3月20，还有十来天呢，她又问：“那提成呢？”
“什么提成？”白无常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装作喝水。
她一下眼神不善，立时就掏出他刚刚给自己的黄纸：“我现在就写信禀明判官，你克扣我工资！”
“什么克扣工资！”他一把夺过云蛮蛮的笔，要是真被再参一本，地府肯定会派其他人来顶替自己的职位，那样的话就很难再吃到羊肉串了！
他咬牙切齿：“我现在就给你发提成！”
云蛮蛮满意地点头，竖起五根手指：“这个数字？”
“没问题。微信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支付宝！”她开心地打开手机。
“支付宝到账5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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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刚刚还甜甜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真没想到，堂堂地府，也开始做无情的资本家了吗！
她站了起来：“不是五个点吗！”
“什么五个……”白无常刚欲张口，却听“乒乓”一声，碎玻璃溅了一地。
原来是他们左手边一对喝得面红耳赤的中年男人正在吵架。
其中一个戴着金链子，砸酒瓶的是另一个络腮胡大汉。
只听那个大金链子怒极但又怕络腮胡发作，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恶狠狠地说：“你那闹鬼的房子有人三成要就不错了，还跟我讨价还价？！”
说着一溜烟儿就跑了。
络腮胡大汉见周围的人诧异看过来，难堪地低下头带着哭腔说：“什么狗屁兄弟！几十年的交情竟然在这时候搞-我！”
白无常原本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只剩下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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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这个大汉印堂发青，面色发苦，身上似乎被怨气缠绕。
“走，我们去会会他。”
云蛮蛮也好奇，她其他的事情都不关心，就记住了那男人口中的一个关键词“闹鬼的房子”。
闹鬼的房子好啊，她就是干这一行的啊！
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她便好奇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男人面前，还没有靠近，便闻到了熏天的酒气，只见他埋着头，时不时从手臂底下传来几声哭泣声。哭得有些旁若无人，像是伤心过度，又像是压根就顾不上关心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脚边的酒瓶散在地面上，像极了失意的人。
“兄弟，我刚刚听说你有闹鬼的房子？”
大汉听到声音后，隔了一会儿才红着眼抬头，不太高兴地回答道：“我不是说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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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我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白无常不介意他的态度，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说着递过去一章黑色的名片。
凶宅中介所，白经理跃然卡上。
大汉接过名片，质疑地看着面前这对奇怪的组合。女生看起来娇小柔弱，男的看起来十分杀马特。
虽然听说民间有不少专门收购这种不良资产的，可那些要么是大公司大财团运作，要么是有特殊的人坐镇。面前这对组合……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
见他目光存疑，白无常递了个眼神给云蛮蛮。
电光火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领略了这漏风眯眯眼的意思。
单手提溜起一瓶雪花啤酒，现场表演徒手开盖，一套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
瓶盖应声而开，她把酒推了过去：“请。”
大汉的眼睛都瞪直了，这纤细葱白的手指，在锯齿小盖子上轻轻一划，盖子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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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盯着云蛮蛮，好一会，把另一瓶酒也推了过去。
“……”这是当她开盖器呢！
瞧着她俏脸微愠但还是配合地开了，这姑娘力气端的是无人能及。
大汉终于肯相信这对组合也许是人不可貌相，他苦笑了下：“那就当故事跟你们说吧，反正现在人尽皆知了。”
反正他现在负债累累，也没有什么值得人骗的东西了。真将房子的闹鬼问题交给他们也没什么不行，反正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掉块肉。
万一真运气好，真遇上了什么世外高人，那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他想得开，没有再将这俩人当成街头不靠谱的行骗大师，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棉花市河西河东，是两个区域。
河东贵价，河西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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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会说，宁要河东一张床，不要河西一间房。
不过随着经济发展，河西现在的基础设施已经比过去好多了。
所以也吸引了不少人来这里置业投资。
大汉名叫吴莽，他几年前也入手了一套房，简装之后就租给了一对夫妻。
虽然租金不多，但房贷相抵之后还能结余一点小钱，作为补贴日常开销也不错。
没想到前些日子，那个租出去的房子竟发生了命案，还是分-尸案。这让原本不高的房价更下一层楼。
不幸的是吴莽的妻子今年查出身患癌症，正需要钱来救命。
吴莽就想卖了那套房子。可那里发生了命案，自然价格下跌地厉害。
原本即使发生了凶案，房子贱卖也能卖到六七成。可坏就坏在，那片小区现在以吴莽的房子为主，全部传出闹鬼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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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去过那间房子？”白无常发问。
吴莽点头，为了让自己那个“好兄弟”相信房子并无问题他曾在上个礼拜进去住了一晚。
醒来虽然浑身疲惫事后还生病，但是却也向人证明了里面没有鬼。
他喝了一口酒：“那群人就是趁机压我的价！竟然只愿意出三成！三成！还了贷款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想到自己的妻子病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吴莽痛苦地低下头。
白无常沉思片刻，对吴莽说道：“那不如交给我们？”
吴莽态度略微松动了，他咬咬牙：“如果可以成功，你给我五成，剩下你能卖出去都归你。我老婆还等着钱救命呢。”
五成是他的底线了。这些钱也就堪堪能覆盖贷款和妻子的治疗费用而已。
“可以，我先给你定金，你把钥匙给我，我去看看。”白无常一口答应，说着就要立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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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白无常这么爽气，他一时间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开价更高一点的。但君子一诺无悔，收了两万块定金后，他把钥匙交给二人。
末了挣扎了一下还是说：“我住了一晚虽然没见鬼，但醒来的时候身体很疲惫，回去发烧了三天……”
云蛮蛮瞧他叹了口气，这吴莽也是老实人。虽然付了定金才说出自己生病的事实，可总比那些昧着良心说没事的好。
她对吴莽点头：“没事，能处理。”
你那房子要是没问题，咱们倒也不好接手了。
一看少女脸上竟没有一丝的胆怯，反而是老神在在，仿佛不值得一提。
这让吴莽愧疚于自己刚刚的以貌取人。
与他告别后，白无常便把钥-匙交给云蛮蛮：“明晚上你去那里看看。”
云蛮蛮转头目光灼灼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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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道：“明日我公务在身，只能你去了。”
“我不是问这个。”她摇摇头，这个抠门眯眯眼，他刚刚竟然只给自己五千块！
“我是问我的提成！”
白无常一副还是来了的表情，他瘫在椅子上：“五个点！交易完成之后随工资发给你！”
五个点，多少羊肉串啊！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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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云蛮蛮上网搜索，寰星公寓——这就是吴莽购买的小区。
没想到论坛里早有人议论，有些帖子还配了极为恐怖的图片，实在是恶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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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个加精的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极为惊悚！实拍寰星小区闹鬼楼层现状！
本po冒着生命危险去了寰星公寓那个凶杀案房子探查究竟，那套房子周围好几家都搬走了。
可以说上下三层都没了人气！现在给大家看看。
配图照片：房子的大门被挂上红色的缎带，上面还有八卦镜。
帖子很短，到这就结束了。
除了有些诡异，云蛮蛮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吓人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灯光关系，那画面噪点十分之多，看起来灰暗不已。
接着她翻阅帖子下面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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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我艹，你们看，那个八卦镜里有东西！！！！！
2楼：我去真的有。
3楼：那是个女人吗？？？
4楼：卧槽！！我不敢睡觉了！！！我为什么临睡前手贱打开这个？？？
云蛮蛮放大图片。
啥啊这么糊，这像素是用老年机拍的吗？
继续放大。
那八卦镜中，的确有一只模糊但却可以看清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