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领抬手，“你的意思是，你借兵是为了发动政变吗？”
柔荑道：“你也说了，当今圣上瘦弱的连根棍子都拿不起来，姬国迟早败在他手里，我虽不是旧姬遗骨，但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所以为了家国不再覆灭，我愿追随归陵君后人。”
一旁的眉清目秀听了这话，差点过来给柔荑一巴掌，“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没想到圣上在你眼中如此不堪！竟敢还有造反的念头！”
听他骂骂咧咧的，柔荑心里舒服了，烈阳成了她的贴身护卫，在眉清近身的前一刻阻止了他。
目秀身子虚弱，刚才擒住女首领已经是极限，现在看着眉清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想去帮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道：“相处这么久，我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眉清目秀二人与柔荑的反目成仇，让女首领对她信任感倍增，她终是站起身，向下人道：“拉住他，把他扔到井里喂老虎。”
眉清被擒住，对着二人咆哮道：“你们两个恶婆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柔荑就是想吓吓他，在他被擒着略过她面条时，她还讥讽了一下，直到扔井的前一刻，她才道：“此人武功不错，若是如野兽般施以驯化，可为我们所用。”
眉清道：“呸，你才是野兽！想驯我？老子是人！你们几个杀千刀的，别等老子恢复自由，不然第一个端了你们的老巢。”
女首领见他这般冲脾气，怀疑道：“他这样？驯化？若是驯化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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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道：“那自然是喂老虎了，他这身毽子肉，想必是美味极了。”
眉清简直气炸了，“你不要脸，亏我之前还向着你，真是瞎了狗眼！”
柔荑干脆不理他，扭过头对女首领道：“我们此来是有时限的，若到了规定之日未能返回，恐怕你们埋伏在宫内的那个人，就不可翻身了。”
“此言何意？”
“不瞒你说，他已经杯当今圣上识破了遗孤的身份，打入了地牢，我们再次多耽误一刻，他就多危险一刻，我们一行人倒是没关系，就怕牢内的那个人坚持不了。”
“什么？”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想复兴王室，我也想圣上下朝，咱们互惠互利，信任当先。”
女首领对柔荑的话尽是点头，却全无亮兵之举，柔荑不甚着急，“敢问婉妃到底还是在顾忌着什么？”
女首领坐在井边一脸为难，“并不是我真的不想借于你，如你所见，我并非真的是皇后，没有资格号令士兵。”
柔荑这下懵了，感情她陪她演了这么久的戏，全都是白忙活了？她坚持道：“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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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首领道：“你有没有陵郎后人的信物？比如一块军牌，见牌如见君，它对旧姬兵的效用也是一样的。”
柔荑撇嘴，她们开始只看到宗政惨样，他也只是让他们来寻回条陵园，可没给他们任何一样东西啊，于是她摇头，“没有。”
此时，烈阳在她身边晃了晃，与其说是在她身边晃，不如说是他围着这口井晃了一圈，柔荑立刻惊起，“对了，你说归陵君没死，那我找人把他救出来，再由他对旧姬兵发号施令，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有机会见到陵郎，女首领自然也是开心极了，但……“可这井内有一只老虎，人如何与虎相争？”
这不，问题转了个圈又回到老虎身上了，人不管再怎么强势，面对猛兽总如蝼蚁般弱小，这是不可避免的。
若是方才还没说那些话得罪眉清，或许还可以找眉清拼一拼，一筹莫展之际，烈阳蹦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的事情，“解药。”
“什么？”柔荑明明是身中剧毒的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烈阳的话。
女首领对着柔荑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脸也是厌眼的紧，但她似乎也没明白烈阳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解药？”
“清水毒的解药。”
女首领更疑惑了，“什么清水毒，我活几十年，从未听过世上有这种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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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这下明白过来了，“进墓前，我饮过河边的溪水，始未发现，后在坑洞时，有人告知我说，我中了一种叫清水的毒，根源处始于锁龙井，通过地下水流于河内，致使外人喝下河水中毒，这也是我们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女首领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我这锁龙井滴水不湿，干涸数十年，哪来的什么地下水。”
而此时，一股温热又从柔荑眼角流了下来，她抹了把血，递给女首领看，“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女首领笑：“大自然存活的产物极多，你们现在这幅模样也不过是误饮了水中的草履虫而已，他们生长极快，一天足已成型，你将它从口入，它便依附在你脑中，以血作养分，极速长大，占据了有利地势，自然就将你脑中的积血挤出来了。”
“那还如何解它？可有生命危险？”
这个问题柔荑也正想问，但话却是从烈阳嘴里说出来的。
女首领不紧不慢道：“你们不必着急，它的伤害就是看起来吓人，实则除了流点血，并没有其他的杀伤力，毕竟它也是很脆弱的，你看你中毒这么久，除了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也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啊。”
经她这么一说，柔荑感觉好像的确是这样，“那怎么把它拿出来，总待在我脑子里也不是办法。”
“它体型过大出不来的，除非切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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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
女首领笑，“别害怕我骗你的，她长到一定体型会撑炸身子，到时自然化成一滩清水融入肌肤。”
“那得多久？”柔荑实在不愿意顶个女鬼头过日子了。
“少则数天，多则半月。”女首领调侃道。
半月！柔荑心顿时拔凉。
“什么？那它还没炸，我就先流血而亡了。”
“噗嗤。”女首领不知为何笑了下，指了指一直给柔荑当护卫的烈阳，“或许你可以和你夫君多运动运动，人为给它阻力，会炸的快一点。”
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被柔荑尽收眼底，忙离烈阳一步远，“婉妃误会了，他可不是我夫君。”
烈阳接话道：“未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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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首领见他俩这样似乎是想到他与陵郎年轻时，不悦道：“你们是听谁说清水毒源于锁龙井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污蔑我陵郎。”
根本就没有名为清水的这种毒药，柔荑不解青年为什么要骗他们，巡视一眼水帘洞，青年竟然不见了！
刚才负责擒住他的下人脖子全都被抹，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然后再也不动。
能无声无息当着这么多人面逃脱还有反杀敌人的能力，这可不是一个读书人能做到的，看来他并未告诉他们真实身份，摸金也不过是个借口。
烈阳道：“小心。”
所有人立刻保持警戒，将女首领保护了起来，须臾，一位手持弯刃笑声诡异的人从杂物房夺门而出，现在高台居高临下的道：“一个蠢女人，一群傻姬人，军牌此等重要的东西，归陵君难道会不随身携带？养了这么多强有力的兵却不会用，还说你们暴殄天物呢，还是实在是笨。”
他的动作极快，三两步就穿过人群来到了锁龙井旁，手中还牵着一根粗绳，粗绳的一端连着水帘洞的洞顶，另一端被他捏在手里，扔进了井内。
他道：“还得多谢你刚才那一麻袋炸药，不然我还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一下子威胁到这洞内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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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秀本来还不清楚柔荑和眉清早先拿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难怪那隔着黄布包着女首领也吓成那样，原来里面竟是炸药。
女首领听他说威胁，激动万分，“你方才说什么？威胁？你想什么样？”
青年坐在了井口，拉了拉绳索，确定足够结实后，他指了指洞顶，“看看那些炸药吧，我将它拴在了绳索的尽头，我呢，现在要抓着绳索下去寻可以使我可以一步登天的军牌，你们若是为了想杀我而斩断绳索，炸药会掉下来，到时咱们便同归于尽。”
眉清最是见不得这种小人，唾弃一声，“真卑鄙。”
青年道：“多谢夸赞。”
井底黑暗空洞，随着绳子消失的越多，青年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只有摇晃的绳子在证明，它的尽头绑着一个活物。
须臾，井中传开青年的声音，“扔个火把下来！”
“快点！”
水帘洞内没有火把，赤脚女便临时做了一个扔了下去，墙壁被光映出金黄色，转而又换为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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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朝下望，青年一把接住了火把四处探望，洞内一片寂静，并没有老虎出没。
青年松了口气，拽绳需要力气，箍在他腰上的绳索也是越勒越紧，他干脆解了绳子，轻盈一跳，稳稳的落在了井底。
他拿着火把在里面东西南北乱晃，最后彻底消失在了井外人的视线。
柔荑道：“之前他为了活着那么努力，站在却又自己作死，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烈阳道：“尽管是现在，他都在井中为自己留了条活路，这说明他从未想死。”
柔荑道：“可这底下是老虎，他还敢进去。”
烈阳道：“人嘛，总有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人，我们别排挤他，等他自己意识到不该了，才会明白后悔二字该如何去写。”
这一瞬柔荑竟觉得，烈阳坡有隐士高人风采，也正是这一瞬，井中的绳索开始剧烈晃动，老虎的咆哮声也随之而来，它那一声吼，好似脚下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