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歌皱眉，“可是他要我去第三舰队干什么？我从来没有过在作战部队服役的经历，而且我已经28了，这个年纪早就……”
柯克苦笑：“你说的我当然明白，但是……上头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一个小小的司长也无能为力……”
陆亦歌沉默了一会……确实，他知道这件事的确不能怪柯克，跟他发脾气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了。”
飞快结束了和柯克的通讯，陆亦歌就立即在通讯界面输入了盛云川的个人代码。
希伦并不知道盛云川就是标记他的alpha，他还坐在工作台上用手托着腮帮子纳闷的问：“你什么时候招惹了军部舰队的人？”
然而陆亦歌还没回答他的问题，通讯就接通了。
全息影像那边，盛云川穿着军部制式的深蓝色作训衬衫，神色平静淡漠，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早就猜到陆亦歌会给他发来这个通讯。
“陆少校，看来想联系上你，只能通过你的上司。”他淡淡的说。
“我不明白您想做什么。”陆亦歌的语气比他更加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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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明白少校重伤未愈，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医院。”
陆亦歌一哽：“……什么时候离开医院是我自己的事，这和大校您有什么关系？”
“和我当然有关系。”那男人几乎是掷地有声的回答。
陆亦歌一愣。
“我是你的alpha。”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的身体状况和我没有关系？”
盛云川那幅理所当然从容不迫的样子，简直让陆亦歌怀疑自己和他到底谁的脑子有问题，他不由得被气笑了：“我们的标记只是……看来您是完全不记得顾上将和哈里斯先生的约定了。”
“我并不关心他们约定了什么。”盛云川银灰色的眸子幽深而沉静，“我只答应了他们请求我救你这一件事。”
“至于他们又擅自约定了什么，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有认同过。”
盛云川的态度，和上次他们产生争执时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强硬了不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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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亦歌却十分恼火的发现，如果这位位高权重的大校不讲道理，他还真的拿人家没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压低声音，试图以理服人：“您为什么要把我调去第三舰队？我并不是科班毕业，之所以在追缉司任职，也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对于追缉司的调查事务还算有所帮助。”
“可我根本不具备进入正式作战部队的能力，我即不会驾驶战斗星舰，也没有在任何军校就读过的经历，对第三舰队来说，我没有任何作用……”
“等你来了，自然会在第三舰队发挥自己的作用。”
“……”陆亦歌简直被这个人的不可理喻惊呆了，“您难道不觉得您这样滥用职权，强迫一个士兵到并不适合他的岗位上去，太不负责任了吗？”
“噢？”
全息影像那边的盛云川似乎被陆亦歌逗的轻笑了一声，他应该是坐在军部的办公室里，男人往背后轻轻一靠，修长的腿优雅且随意的翘起，天鹅绒一样低沉的嗓音冷淡且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不负责任？”
“陆少校，你在追缉司效命整整八年，立下这么多功劳，柯克·哈里斯却只给你一个少校的军衔，甚至从来没有过为你请功的打算，这些都姑且不论。”
“他完全不顾你的身体情况，放任你留着信息素干扰器在体内整整八年，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这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多大伤害，可他却为了让你完成任务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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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柯克·哈里斯这样的上司就比我负责任？”
陆亦歌沉默了一会：“……植入干扰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柯克司长没有关系，他没有任何过错，而且……他还救了我。”
“少校，你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免费做了半个月苦力给你梳理意识云的人好像是我。”
“……”
“不管您怎么说，我仍然不认为我应该到第三舰队去。”
陆亦歌微微侧过头，oga挺拔的鼻翼和唇峰连成一条流畅弧线，微微紧绷着，隐约透着股拒绝的意味。
显然是不太想和他继续理论下去了。
“我知道你已经向追缉司递交了辞呈，你的抗拒是来自于此吗？”盛云川淡淡说，“我并不认为你辞了职，以后就真的能完全不再参与追缉司的事务。”
“柯克·哈里斯是个能力不足的上司。你已经帮助他成功逮捕了暗河的头目，他却没有能力看护住这条唯一的线索。由此可见，就算你暂时能从追缉司退役，以后他们也会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重新找上你。”
“我不能允许我的oga置身于这种危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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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陆亦歌一向修养好，此时也忍不住黑了脸：“谁是您的oga？盛大校是不是搞错了，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很多次，我们之间只建立了一个短期标记。”
“我不需要您自作主张的保护，既然我是一个军人，就已经有了随时献出生命的觉悟，执行追缉司的任务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自己承担。”
盛云川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啪”一声轻响，他抬眼看着陆亦歌：“如果你愿意留在追缉司是因为暗河，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少校，想要真正铲除暗河，第三舰队才是你更好的选择。”
陆亦歌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请求建立b级保密屏障。”盛云川突然说。
他话音刚落，一道玻璃罩一样的光幕就把陆亦歌和边上一直饶有兴致听他们对话的希伦隔开了。
希伦：“……”
“陆少校既然潜伏在暗河的头目身边这么久，应该也好奇过他们走私的军火卖给了谁吧。”
陆亦歌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但是只要听到暗河这两个字，他就不由得心跳骤然加快：“你知道些什么？”
“就在我们占领了昆丁布雷尔要塞后不到半个月，游猎者联邦所辖航域内，多个自治星域都爆发了武装叛乱。”盛云川淡淡的说，“组织这起因反对联邦政府丢失要塞而起叛乱的人，是游猎者联邦领主达西文的亲信，加利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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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者的武器和军备十分先进，远超联邦自己的研发水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军火究竟来自于何处，陆少校不会猜不出来吧。”
陆亦歌的脑海里关于这些年来暗河军火到底去向何方的问题一下有了答案，忍不住感觉呼吸都开始微微加促。
“你是说，暗河的背后是……”他忍不住追问。
盛云川却不继续说了，男人抬手在终端光幕上操作了两下，撤除了保密屏障。
“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陆少校。”盛云川说，“我认为第三舰队邀请你的诚意已经表达的足够恳切。”
“我承认我的确有私心。”盛云川淡淡的说，“但抛却私心，我也的确认为，比较柯克·哈里斯而言，我会是你更好的上峰。”
“至少我不会用下属的生命作为换取任务成功的代价。”
“至于陆少校在军官学院的教职——”
“你也可以继续担任，不会有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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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川终于说完了他的长篇大论，男人沉静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终端的光幕落在了陆亦歌脸上，一言不发的等待他的回答。
不可否认——
陆亦歌的确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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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第三舰队奥克兰驻地，指挥官办公室。
眼见着盛云川终端的通讯挂断，顾绍才坐在边上叹了口气：“云川哥，你真的确定这位……就是当初那个oga？”
“嗯。”
“我怎么觉得他跟你描述那……那小白花一样的oga八竿子打不着啊……”他小声嘟哝，“真没弄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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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那天在医院真那么说？你确定他真的对你一点感情也没了？”顾绍挠挠鼻子，“别不是嘴硬吧……毕竟当初那么喜欢你，你要不就告诉人家得了，没准他还惦记你呢，就直说你就是那个……”
“不行。”盛云川看着手里的茶杯，清透的黛色茶汤上倒映出的男人同样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
“为什么啊？”顾绍不解，“你这不是在兜圈子吗？”
“他这些年经历的事确实很痛苦……也很复杂。”盛云川低声道，“让他知道我是谁，只会更讨厌我。”
“那你今天这跟人家唱的又是哪出？”顾绍简直费解，“难道你这么干他就不讨厌你了？我一看就知道这位陆少校是那种主意大的不得了的oga，就跟第四舰队那个新来的长得特漂亮的艾尔文一样……看着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但是谁要是不顺他心了立马就是一个上勾拳……你表现的这么强硬，简直就是他们这种整天叫嚷着独立啊自主啊的oga，最讨厌的那种alpha……”
盛云川瞥他一眼，淡淡的说：“你不明白。”
“嘿，我不明白什么了？”顾绍也来劲了，满脸不服气，“别的我是不如云川哥你，谈恋爱我可比你强多了，我交往过的oga怎么也有你十倍……噢，还真忘了你一个oga也没交往过了。”
盛云川：“……”
顾绍：“反正我琢磨你要是还对人家贼心不死还是赶紧道歉去吧，你这真不行，云川哥你就信我一回，我骗谁也不能骗你，真给惹急了以后就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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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川却仍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衬衫领口，淡淡道：“发现目标以后，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只会导致错失瞄准时机。”
顾绍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着实是被盛云川的逻辑震撼了：“云川哥——你脑子没糊涂吧？你把驾驶独立战斗舰和追oga相提并论？”
办公室墙壁上光幕里的女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
“3月19日晚，游猎者联邦所辖航域内，科里纳多行星继塔尔巴斯行星发生暴丨乱后，再度被反对派占据，领主保罗·尼恩遇刺身亡……”
盛云川看着那条新闻，那双修长而指节分明、正在整理衣领的手动作顿了顿。
半晌，他才垂眸看了顾绍一眼，语气仍然平淡无波。
“至少我知道把他放在我身边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