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分钟。
陆一鸣猛地踩下刹车，打方向盘，车子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他偏头挑眉道:“怎么样，涵涵宝贝，哥哥帅不帅？”
林涵白了他一眼，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和他彼此恶心道:“哥哥真帅，涵涵可以亲哥哥一口嘛？”
陆一鸣的表情顿时像是一口气吃了一百只苍蝇，他捂着胸口沉痛道:“涵涵，你变了！”
林涵乐得不行，伸手打开了车门。
推开酒吧的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正随着嘈杂震耳的音乐声热舞，绚烂的灯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极致的欢快与疯狂。
林涵跟在陆一鸣身后，扒开嘈杂拥挤的人群，到了二楼一个相对安静的包间。
打开门林涵看到的都是些熟面孔，有的怀里抱着女孩已经喝上了。
孙泱正抱着话筒鬼哭狼嚎，门开的一瞬间他就眼尖的瞥见林涵他们了，对着话筒就喊:“林少陆少来了！”
一群人纷纷看过来，孙泱把话筒放下，拿起酒杯道:“林少陆少，你两今儿可来晚了啊！迟到了，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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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林少，你酒量那么好，最少得喝三杯！”
“陆少也不能少！”
林涵白天吐完后就喝了杯咖啡，现在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原本想先吃点什么垫垫再喝，但被这样一起哄他也没说什么，接个孙泱递过来的酒，一口气灌了三杯。
孙泱是个会搞气氛的，率先鼓起了掌:“不愧是林少，就是爽快！”
说完他又去催促陆一鸣，“陆少也喝啊！”
陆一鸣哀怨的看了林涵一眼，他酒量不好，今晚是专门来泡妹的，被孙泱缠得不行，勉勉强强喝了一杯半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用他的话来说，他要是喝醉了，那他的妹妹今晚岂不是要独守空房，无人宠幸？
他泡妹的决心太坚定，孙泱见实在是劝不动就又回去接着唱歌了。
林涵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他一直是一个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开的人，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玩的时候也从来不含糊，闲时没少和这些公子哥聚一起胡混，但今天很奇怪，他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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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陆一鸣正和一个妹妹打得火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反倒是孙泱注意到了。
孙泱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林少怎么了？没看得中的？”
林涵摇摇头，妈的，他该不会是被秦荣那个傻逼关出什么心理问题来了吧？
他这幅样子，落在孙泱眼中就是对这些人都不满意，孙泱眼珠子转了圈，贱兮兮的凑到林涵耳边:“林少，听唐经理说他们这儿今天来了个大学生。”
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还是个男的，我叫唐经理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
孙泱为什么会觉得他好这一口？林涵刚想说不用，偏头一看这货人影都已经飘到门口了。
他只好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着杯沿慢慢的喝酒。
一杯酒喝完孙泱才回来，身后跟着唐经理里，还有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件白衬衫，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就身材来看，他四肢修长匀称，一双腿长且笔直，腰肢纤瘦，也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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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猝不及防，林涵放下酒杯的手一时没拿稳，杯子落到桌面发出了一声脆响。直到这一刻林涵才发觉这该死的包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格外的安静。
所以这声响显得异常突兀，连少年也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接后对方首先移开了目光，又重新低下了头。
唐经理把人拉到台上，掐着人的下巴逼迫着对方把头抬起。
等看清楚他的脸，一坐人眼里皆是闪过一抹惊艳，少年五官很标致，脸型线条流畅，清朗的眉目间还带着一丝稚气，只不过此刻他剑眉微蹙，硬是把那点纯情压了下去，周身的气质清冷又禁欲，倒显得更吸引人了。
唐经理似乎对这群公子哥的反应很满意，眯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有些谄谀讨好道:“这孩子今天是第一次，要是哪里做得不好，麻烦各位少爷们帮忙□□□□。”
人群里顿时发出心照不宣暧昧的笑声。
有人起哄:“你叫我们少爷，那他怎么称呼啊？”
又是一阵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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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表情始终淡淡的，他垂眼看着那个酒杯，神色莫名。
来这儿干的人往往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或者其他一些难以为他人道的苦衷。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仿佛只有知道了这个故事，这个人才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是沾染着一丝活气的人。
唐经理拉着身边的人，语气里满是同情，富有感染力:“这孩子是医科大的高材生，学习成绩那叫个好啊，当年高考还是咱们市里的状元呢，可怜他妈妈得了癌症，家里又穷，能借的钱都借遍了，没办法，这病太烧钱了，要不然人家这么干净有前途的人，也不会到咱们这儿来。”
包间里的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唐经理故事讲得很感人，少年背光而行，忍辱负重，卖身救母。
可惜也不是所有人都吃他这套，话音一落下面就有人啧了一声:“说这么多，不还是出来卖的吗？”
唐经理感觉身边的人听到这句话后身体骤然绷紧，片刻后又缓缓的松懈下来。
再大的苦难，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风凉话嘴唇上下一碰，谁都能说得很轻松。
他讪讪道:“是，话是这么说……”
“行了行了。”孙泱把他推出去，“你走吧，把他留在这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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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把包间门一关，唐经理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的走了。
孙泱转身回来，把人揽到自己身边坐下，掐着对方的下巴调笑道:“唐经理真是粗心大意，说了那么多，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涵就坐在孙泱旁边，他在心里无声答道:崔雅清……
“崔雅清。”
孙泱摩挲着崔雅清下巴细腻的皮肤，笑道:“真名儿啊？”
崔雅清淡淡的“嗯”了声。
这些富二代在一起什么都玩，对男人也见怪不怪，没过一会儿孙泱就搂着崔雅清往人堆里钻，一群人兴奋的划拳喝酒。
林涵在一旁坐着，低着头，没参与。
他觉得今天答应和陆一鸣出来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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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他知道崔雅清的存在是因为秦荣，知道崔雅清在“盛世”里工作，也是因为秦荣，因为这件事，秦荣还从他这里坑了一笔不少的钱，他自此以后再也没来过“盛世”，搞得唐经理不安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以为是哪里没注意得罪了他。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今天一来，刚好就碰到了崔雅清。
这难道就是缘分？
他出了这么一阵神的功夫孙泱又把人带了回来，孙泱喝了不少，走路磕磕碰碰，差点连带着搀扶他的崔雅清一起摔倒。
两人在林涵身边坐下。
他们这块儿地方偏，灯光照不尽，孙泱虚靠在崔雅清肩上，把对方略长的衬衣下摆从牛仔裤里拉出来，伸手抚摸上他精瘦的腰。
崔雅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抿着唇，却没有动，脊背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放任着孙泱的动作。
一直到孙泱开始解他牛仔裤的拉链，他才像是恍然回过神，三魂七魄归了位，猛地一把把趴在他身上的孙泱推开，站起身。
孙泱正在兴头上，被推开当即不乐意了，他踉跄着站起来，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妈的当了□□还想立牌坊，你说不干就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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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人没一个好惹的，来之前唐经理反复叮嘱过。
所以崔雅清只是闭上眼，连头都没有偏。
一阵劲风擦着脸刮过，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林涵捏着孙泱的手腕，似笑非笑:“孙少，不是说找人给我吗？你怎么自己玩上了？”
林涵不专于玩，算不上这些公子哥里的中心人物，但论生意上的事这些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孙泱显然有自知之明，只要他还是孙少，就总少不了有一天要和林涵打交道，得罪不得。
他从善如流的放下手，笑嘻嘻道:“这不是以为林少你不喜欢吗？林少喜欢早说啊！我怎么敢抢你看上的人。”
“那就谢谢孙少了。”
说完他偏头看了眼崔雅清，“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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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雅清在原地挣扎了一秒，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穿过飘散的烟酒味，群魔乱舞的人群，外面夹杂着汽车尾气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崔雅清走到酒吧门口就顿住了脚步，林涵余光中没瞥见他，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崔雅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复杂，“你要带我去哪儿？去酒店？开房？然后呢？”
林涵原本只是想送他回去，见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好笑，顺着他的意思改口道:“你这么聪明，还是市状元，之后的事难道猜不到吗？”
崔雅清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厌恶。
原来都是一样，那刚刚帮他挡的那巴掌又有什么意义。
“走吧。”林涵道，“在这里工作不听客人的话，该有违约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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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林涵不用说的那么清楚，他那么聪明，一下子就能明白了。
崔雅清平静的眼底像被人丢下了一棵石子，浮现了一丝波动，刚刚他有这种反应，还是在唐经理提到他妈妈的时候。
“卑鄙。”
“可别这么说我，又不是我按着你的头让你签合同的。”
“……”
这就是文化人的短处，想骂骂不出口，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崔雅清跟在林涵身后，如果目光能杀人，林涵现在大概已经属于“骨灰漫天飞扬”的状态了。
酒吧地处市中心，属于繁华地段，出了门，一眼就能看到斜对面的一家酒店，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林涵站在路边等红路灯，余光里留意着崔雅清，自从他跳过海后，他就切身的体会到人心是脆弱的，一时冲动，难保干出点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原本还在提防着崔雅清想不通冲到马路上撞车，却不知怎么视线飘到了被孙泱撩起来的白色衬衣衣摆。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崔雅清应该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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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抬头看了眼红绿灯，红灯亮着，还有38秒。
他迈着步子快速走到崔雅清身边，趁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把牛仔裤裤腰拉开一道缝隙，另一只手捏着衬衣衣摆往里面塞，塞好后他收回手时不着痕迹的摸了把崔雅清的小腰。
做完这一切，刚好红灯变成绿灯，林涵转身走向斑马线。
崔雅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腰，整个人差点石化。
偏偏他今天没系腰带……
一路上崔雅清脸色都还算平静，只是等到前台姐姐问林涵要开几间房，林涵回答“一间”时他开始抿唇；等进了电梯林涵按下楼层数，随着电梯缓缓上升，他剑眉皱起，神色开始紧张；等到林涵刷了房卡走进门，崔雅清彻底的不淡定了。
林涵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崔雅清，扬了扬眉，决定做一次好人，不吓他了:“你进来，我不做什么？”
这话落在崔雅清耳朵里，自动的转换成了——我就蹭蹭，不进去。
崔雅清不敢转身就跑，林涵说的没错，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他将赔偿昂贵的违约金，他妈妈的病需要钱，他不能怎么做。但他也狠不下那个心迈进房门，他站在门外，像是一棵树，在那里生了根，仿佛只要他没有踏进房门，他就还是一个普通人，妈妈没有病，他也没有签这该死合同，不用在这里受人欺辱，出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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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又劝了两句，最终耐心告罄。
他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想把人拉进来，崔雅清反应格外敏捷，完全不像是刚喝过酒的人，林涵拉住他的一瞬间，他另一只手反射性的扒住了门框。
林涵:……
他信了崔雅清的邪。
林涵握着崔雅清胳膊的那只手慢慢松开，还没等崔雅清松口气，他的肩就被捏住，林涵顺势推了他一把，把人压在走廊的墙壁上，手在人腰上不轻不重的掐着。
“崔雅清。”林涵一只手捏住崔雅清的下巴，低下头，两人互相交换着鼻息，他的唇在崔雅清唇边若即若离，“你是想在这里被我按着亲呢？还是跟我进去。这里人来人往，我疯起来，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干点什么，别人又会看到些什么……”
他还没说完崔雅清就一把推开他，冲进了房门。
林涵挑眉，早这么乖不就行了吗，他又低头看了眼刚刚握过崔雅清腰的那只手，心想，非得让人吃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