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安静。
全咒术界都知道五条悟拥有「六眼」，他的那双苍蓝色的眼睛能看穿世界上近乎一切的伪装。
而且虽然他性格极度恶劣，恶作剧本当上手，但——怀疑一个人是不是「人类」，这已经不在恶作剧的范围内了。
这个猜想甚至能影响月见里修一的生死。
如果他不是人类而是诅咒，在场的咒术师足以将他当场袚除。
五条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悟…”
但月见里修一到目前为止，确确实实是人类。
无论是夜蛾正道对他的一切试探，还是天元降下的、笼罩整个学校的结界对他的认可，都说明——他不可能是诅咒。
夜蛾觉得很头疼，就像是看着小孩子们打起来了的家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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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月见里修一却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镇定，而是面色一变，用力推开五条悟。
哦？露出马脚了？
白发的咒术师冷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抱歉…这么问可能有点冒犯了。五条先生——”
没想到推开人之后，他也只是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家入硝子觉得他好像真的很难受，呼吸急促，眼角似乎都有点生理性地发红。
“你是猫吗？”
总算是不咳了的月见里修一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哈？？？”
性格恶劣的男高中生五条悟眉毛都要挑飞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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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在问你是不是人类吧？？不仅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还反过来说别人是猫！
真的是太没有礼貌了！
“啊，因为我对猫毛过敏。”月见里修一丝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深紫色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动摇，脸上笑眯眯的，“五条同学的头发刚刚碰到我的鼻子了，所以我很难受。就有点怀疑——”
“或许五条君不是「人类」，而是猫咪呢。”
围观群众：原来看起来如此靠谱的月见里君也会耍脾气哦，幼稚dk吵架好无聊哦。
只有五条悟看到了——
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但有挑衅，也有威胁。
有趣，看来高中生活不会单调了啊。
“所以，修一君是真的对猫毛过敏吗？”
“嗯？当然啦。”月见里修一笑眯眯地叉了一块烤肉，吃下之后双眼明显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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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吃。
对猫毛过敏？怎么可能。他在心里冷哼一声。
傲慢的小鬼，对着刚刚见面的前辈毫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人类’也太失礼了吧！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
他真的想揍五条悟一顿了。
虽然他确实算不上人类吧。
初次见面之后，夜蛾正道知道这群天才心比天高，总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不愿意在帅气的出任务时后面跟着一个老妈子一样的辅助监督念东念西。
所以他特意安排了年龄相近的月见里修一和新生们住在一起，方便培养感情。五条悟回到宿舍后就嚷嚷着‘无趣’‘好困’，看起来心情不佳地把剩下三个人挡在外面。
稍微靠谱的一点的夏油杰只能尴尬地领着其他两个人先去吃点东西。
“诶，我还以为你在逗悟那家伙呢。”家入硝子有点惊讶地说，“那家伙当时的表情真的绝了啊，我应该拍下来的。‘傲慢的五条大人少有的吃瘪’什么的。”
“没有哦，毕竟五条同学年纪小，有些过于自信的毛病也是应该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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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里依旧笑得仿佛当世活菩萨，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双瞳开始有些涣散。
怎么感觉有点醉了…
“修一君和悟之前认识吗？”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狐狸眼有些好奇地问：“悟很少和刚刚认识的人耍脾气，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他的反应其实代表了他很在意你呢。”
家入硝子听着他堪称诡异的逻辑，忍不住挡住了脸。
夏油君，虽然你的语气很洗脑，表情也很到位，但是这种喜欢你就欺负你的小学生逻辑还是不要拿出来来了吧。
没人会信的…
“切。”
刚刚还一脸温柔前辈模样的月见里修一突然冷笑，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和耳尖，给那张颇有点冷淡的脸平添了几□□惑。
“不尊重长辈的人类小鬼…当着别人面问是不是人类这种问题…要是被我抓到把柄，绝对要把他打一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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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把可乐瓶往桌子上狠狠地一砸。
夏油杰、家入硝子：…？
不是温柔脾气好的成熟高三毕业生吗？？？这个一脸咬牙切齿浑身透露着不良气质的人是谁啊？？？
“他怎么了？”
“甜品里面有酒精…或许是醉了？”夏油杰干巴巴地说，“还真是…性格多变的监督先生啊。”
这已经不能算多变了吧…完全就是欺诈了…
硝子再次扶额。
被酒精麻痹了头脑的月见里修一双眼迷离，抱着可乐瓶，泛红的脸贴在瓶壁上寻求冷气。他像是要睡着了的样子，眼睛微眯，侧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没束起来的黑色半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硝子认真观察了一下性格欺诈的辅助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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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啊，修一君，我觉得我可以原谅他的欺诈行为了。”
比起欣赏美少年的醉态，稳重的夏油杰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修一，”他放轻了声音，满意地看到月见里抬头望着他，眼神懵懂，“所以，你是人类嘛？”
“这种幼稚的问题…杰…”
“不是幼稚的问题，悟会问出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夏油杰很冷静，“他有「六眼」，能看到许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既然他不惜如此失礼地问出这个问题，我有理由怀疑月见里修一的——”
“烦死了！！！”
醉鬼一挥手，打断了两个人的悄悄话，“什么人类不人类的…有什么可问的…我当然…”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咒力悄悄凝聚在背在身后的手上。
“是该死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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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月见里修一红着眼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人·类！！！你们不要再没完没了地提起这个让人失落又恼火的话题了行吗？？”
如果不是仿造的人类身躯「义骸」在这个没有灵力的世界，直接将他的灵体困在了□□内，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弱小人类，他怎么会沦落到给高中生打工啊！！
怎么会没办法回尸魂界，没办法找到空座町，没办法完成他的任务，导致回去会被一群队长笑死啊！！
“该死的五条悟！！出来和老子一战啊啊啊啊！！！”
或许是吼完这几句话耗尽了弱不禁风的「人类」月见里修一的全部力量，他头一歪，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留两个目瞪口呆的高中生坐在对面，心情复杂地消化‘看起来温柔的监督实际上是个脾气暴躁又爱记仇的幼稚dk’这个事实。
“嘛，这样看起来就没问题了吧，所以说还是悟那家伙眼睛出错了。”硝子说，“不会有这么直白还沾酒就醉的诅咒了吧。”
夏油杰：…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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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酒劲发泄了一番怒火的月见里睡得很沉，作为死神，灵体长时间在没有灵力的环境中让他感到无比疲倦，夏油杰试着叫了他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哈？杰，你在干嘛？”
不速之客五条悟戴着他的小圆墨镜靠在房间门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的挚友夏油杰——以及在他背上只露了个乱糟糟的脑袋的月见里修一。
白发的高中生凑近，不怀好意地捏住月见里的鼻子。
“悟…”
夏油杰想拦住他，奈何五条大少爷作天作地，不想听他的，他也只能祈祷月见里的火气已经消了。
他不想因为同学和辅助监督斗殴而被夜蛾老师找谈话！
“嗯…什么…市丸银？”
回廊的灯光有些昏暗，迷迷糊糊的月见里只看见里了对面人耀眼的白毛，下意识就想到了三番队那个和他非常不对付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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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我不要陪你去朽木家偷柿子…你自己去…”
他哼哼了两声，又要把眼睛闭上。
“那是谁？喂，新来的，你把老子当成谁了？？”
五条悟很不爽，非常不爽。
“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直接伸手把身型和他相仿的月见里修一从夏油杰身上扯下来，摘掉墨镜咬牙切齿地凑近了看他。
谁在吵啊…
酒精麻痹了他的脑子，哪怕只是甜品中的一丝丝，月见里修一也无可救药地变成了个醉鬼。他朝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行拖到面前，有点不耐烦地睁开沉重的眼——
面前是一双盛着天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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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像碎玉又像琉璃的眼睛，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将那双眼睛衬得更加漂亮，一举一动都仿佛流光溢彩。
好看，想贴贴。
“好漂亮的眼睛…让我看看…”
月见里修一喃喃着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摸摸对方霜白色的睫毛，视野里好像有点模糊，他又凑近了些看。
“像宝石一样啊…”
夏油杰心想完了。
这俩人本来就是表面和平，五条悟始终认为六眼的信息没错，对方肯定不是人。而月见里修一对他这个无比自信的猜想非常恼火，喝多了都想套麻袋揍五条悟一顿…
硝子，你在哪，你为什么先走了，我不会用反转术式啊！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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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五条悟却出乎意料地纯情，整张脸瞬间红透，像只猫一样迅速退到后面。
“唔，怎么还跑了？我就看看，又不会吃了你。”
月见里修一像个纨绔子弟一样撇撇嘴，说着说着，自己睡着了。
五条悟：…
夏油杰：…
“他…刚刚是说我的眼睛漂亮吗？”
在夏油杰惊悚的目光中，五条悟继续红着耳尖说，“老子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是觉得果然连非人类都能认可本大爷的优秀罢了！”
“…嗨嗨，他是在夸你老人家的眼睛漂亮。”
挚友，原来你是这种人设吗，纯情的一夸就会脸红的男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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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勉强原谅他今天的挑衅了。”五条悟重新戴上了墨镜，墨镜下的蓝眼睛滴溜溜地转，“我送他回房间，你先回去吧——哇！你们去喝酒了？？这家伙是喝醉了吗？？”
“甜点里的一点点酒精，照顾好他——我和硝子试过了，百分百，纯种人类。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几个强到不需要辅助监督，但是，你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毕竟…夜蛾老师挺看好他的。”
“知道了知道了。”
“所以，我们有了辅助监督之后…为什么还要坐电车去出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