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来不及说再见》 > 第一章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初秋的凉风。颜书瑶抬头,手中的设计稿突然变得千斤重。那个她花了三年时间想要忘记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许墨。
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比三年前瘦了许多,轮廓更加分明。那双她曾经沉溺其中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恢复平静。
书瑶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温柔,像大提琴的弦音。
颜书瑶感到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咖啡杯。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在她常来的这家咖啡厅,在她毫无准备的工作日下午。
好久不见。她强迫自己微笑,声音却微微发抖。
许墨身后走来一位穿着米色针织裙的女子,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墨,遇到朋友了女子笑容温婉,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这是颜书瑶,我大学同学。许墨介绍道,然后转向书瑶,这是我未婚妻,周婷。
未婚妻。这个词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插入颜书瑶的心脏。她感到一阵眩晕,却不得不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恭喜你们。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婷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礼貌地寒暄几句后,轻轻拉了拉许墨的衣袖。我们别打扰颜小姐工作了,去那边坐吧。
许墨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书瑶一眼,跟着未婚妻走向角落的座位。颜书瑶低头盯着设计稿,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三年前那个雨夜,许墨发来一条我们分手吧的短信,然后就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而现在,他带着未婚妻出现了,仿佛那段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咖啡厅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颜书瑶匆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能单独谈谈吗我在后巷等你。——许墨
颜书瑶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加速。理智告诉她应该直接离开,但内心深处那个从未放下的声音驱使她走向咖啡厅的后门。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许墨靠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缭绕。看到书瑶出来,他立刻掐灭了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书瑶问道,记忆中他从不抽烟。
分手后。许墨苦笑,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书瑶打破沉默:你想谈什么如果是为当年的事道歉,不必了。我早就放下了。
你撒谎。许墨直视她的眼睛,你每次撒谎时,右手都会不自觉地摸左手手腕上的手表。
书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做着这个动作,慌忙放下手。所以呢你现在有了新生活,何必再来打扰我
我需要解释。许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至少,你应该知道真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书瑶。那是一张医疗报告,日期显示是三年前他们分手前一周。诊断结果栏赫然写着:亨廷顿舞蹈症基因检测阳性。
这是什么书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家族遗传病。许墨平静地说,我母亲死于这个病,舅舅也是。发病后平均存活期只有10到20年,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有50%的几率遗传给下一代。
书瑶的手开始发抖,纸张在她手中簌簌作响。所以你突然分手是因为...
我不想拖累你。许墨的目光落在远处,这种病会逐渐夺走行动能力、认知能力,最后...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爱的人变成那样,更不想让我们的孩子承担这样的风险。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书瑶的声音哽咽了,我们本可以一起面对的...
我不能那么自私。许墨摇头,周婷是遗传病专科的护士,她了解一切,自愿照顾我。但你...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书瑶的眼泪终于决堤。你这个傻瓜...她抬手想打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轻轻落在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恨你我恨你不告而别,恨你连个解释都不给...
许墨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对不起。他轻声说,但我从未停止爱你。
这句话击溃了书瑶最后的防线。她扑进许墨怀里,闻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哭得像个孩子。
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平静下来后,书瑶问道。
初期症状已经出现了。许墨苦笑,有时候手会不受控制地颤抖,平衡感也越来越差。医生说进展比预期的快。
书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让我陪你,求你了。不管还剩多少时间...
许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没有回答。
一个月后,书瑶接到周婷的电话。许墨住院了,病情突然恶化。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书瑶奔跑的脚步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推开病房门,她看到许墨躺在病床上,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脸色苍白如纸。
周婷站在床边,看到书瑶进来,默默退到一旁。他一直想见你。她轻声说,然后离开了病房。
你来了。许墨虚弱地微笑,试图坐起来却没能成功。
书瑶急忙上前扶住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相册。许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收集的...这几年关于你的消息。
翻开相册,书瑶看到自己参加设计比赛获奖的新闻剪报,工作室开业时的照片,甚至还有她在公园喂流浪猫时被偷拍的身影。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她的生活。
你这个跟踪狂。书瑶试图开玩笑,眼泪却再次涌出。
我只是...不想完全失去你。许墨的声音越来越弱,书瑶,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都可以。
我走后...别为我难过太久。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继续你精彩的人生,那会是我最大的安慰。
书瑶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不许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
但他们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书瑶趴在床边浅眠,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惊醒。许墨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监护仪上的曲线剧烈波动。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实施抢救,书瑶被请到走廊上。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医生在做心肺复苏,许墨瘦弱的身体随着按压的动作弹起又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很抱歉...
书瑶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机械地走进病房,看着许墨安详的面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再见,我的爱。
一年后,颜书瑶的婚礼策划工作室多了一个特殊项目——为重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策划告别仪式。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许墨的照片,他微笑着,仿佛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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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有新客户问起这个项目的初衷,书瑶都会温柔地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教会我的——有些再见来不及说,但爱永远不晚。
清明时节的雨丝细密如织,颜书瑶撑着黑伞站在墓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墓碑。许墨两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下面刻着生卒年月——不过三十一岁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定格。
一年了。整整一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看到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书瑶蹲下身,将一束白色满天星放在墓前——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送给她的花。
你还记得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书瑶转身,看到周婷站在几步之外,手里也拿着一束花。她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
我...只是想来告诉他,我过得还不错。书瑶站起身,拍了拍沾上雨水的膝盖。
周婷走上前,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满天星旁边。他喜欢向日葵,说像小太阳。她顿了顿,其实他更喜欢满天星,因为那是你喜欢的。
雨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最终,周婷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去找你的。这是许墨留下的...一些东西。我想应该交给你。
书瑶接过纸袋,感受到里面厚重的分量。什么东西
他的日记,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对你说的话。周婷向后退了一步,我要去美国了,参与一个亨廷顿氏症的研究项目。许墨的病例给了我们很多启发。
书瑶紧紧抱住纸袋,像是抱住最后一点与许墨的联系:谢谢你照顾他...最后那段日子。
不用谢我。周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临终前叫的是你的名字。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很快被雨幕模糊。
回到公寓,书瑶泡了杯热茶,在落地灯温暖的光线下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和一封没有拆封的信,信封上写着致书瑶。
她先打开了信,许墨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
亲爱的书瑶: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请不要难过,至少我们最后见了面,这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在确诊后,我去云南的一个山村支教了两年。那里的孩子们没有像样的教室,没有足够的书本,但他们有最纯净的眼睛和最渴望知识的心灵。我答应过他们,会回去继续教书...现在这个承诺无法实现了。
书瑶,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但如果你某天路过云南丽水县的青山村,请代我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告诉他们许老师没有忘记他们,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永远爱你的,
许墨
泪水模糊了书瑶的视线,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翻开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许墨支教期间的点点滴滴,夹杂着孩子们歪歪扭扭的留言和涂鸦。最后几页是他回到城市后的记录,几乎每一页都有书瑶两个字。
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书瑶获得设计新人奖的消息,她穿着红色礼服的样子真美。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喝加双份奶油的拿铁...
路过她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差点就推门进去了。但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这个日渐衰败的身体,怎么能拖累她
病情恶化得比预期快。周婷说可能只剩几个月了。上帝啊,让我再见书瑶一面吧,就一面...
书瑶合上日记,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明月破云而出。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周后,颜书瑶拖着行李箱站在丽江机场出口,深吸了一口高原清新的空气。转乘两次大巴,又徒步走了半小时山路,她终于看到了青山村破旧的指示牌。
村口几个玩耍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陌生人。书瑶蹲下身,从包里掏出几颗糖果:你们知道学校怎么走吗
最大的男孩接过糖果,眼睛亮了起来:你是新来的老师吗许老师说会带新老师回来的!
书瑶的心猛地一缩:许老师...他经常提起我吗
嗯!男孩用力点头,许老师说城里有个漂亮姐姐会教我们画画!你是那个姐姐吗
是的。书瑶微笑,强忍住眼泪,我来实现许老师的承诺。
学校比想象中还要简陋——两间低矮的平房,窗户上的玻璃残缺不全,操场上只有一个歪斜的篮球架。校长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听说书瑶是许墨的朋友,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许老师走前留了些东西,说会有人来取。校长带她来到一间小小的教师宿舍,你就住这里吧,虽然条件差了点...
宿舍不到十平米,但收拾得很整洁。书瑶的目光被墙上贴满的儿童画吸引——每一幅右下角都写着送给许老师。床边的小书桌上整齐堆放着教案和笔记本,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夜深人静时,书瑶翻阅着许墨留下的教案。在夹层中,她发现了一份名单——每个学生后面都详细记录着家庭情况、学习特点和未来建议。
李小明:父亲矿难去世,母亲务农。数学天赋突出,应争取县中学奖学金...
李小花:先天性听力障碍,但观察力极强。美术老师说她色彩感很好...
张大山:父母双亡,跟奶奶生活。沉默寡言但作文写得很有灵气...
最后一页写着:这些孩子需要一个持续的教育支持计划。我已设立小额基金,但需要有人监督执行。书瑶,如果是你看到这些,能请你...
书瑶合上本子,望向窗外的星空。许墨连离开后都在为别人着想,而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更是为了重新认识这个她以为很了解的男人。
第二天清晨,书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昨天的那个大男孩,满脸焦急:李老师!小花发高烧了,村长说送镇医院,但路上塌方了!
书瑶立刻穿上外套跟着男孩跑到村口。一群人围在那里,中间是躺在担架上的小女孩,脸色通红,呼吸急促。
必须马上送医!村医焦急地说,但去镇上的路被泥石流堵了,救护车上不来...
有没有其他路书瑶问道。
后山小路可以走,但至少要三小时,孩子撑不住啊!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越野车停在人群旁,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需要帮忙吗我是医生。
十分钟后,小女孩被安置在越野车后座,书瑶和那位自称陈默的医生坐在前排。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你是新来的老师陈默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声音低沉平稳。
算是吧。书瑶简短地回答,更多注意力放在后座的小女孩身上。
我认识许墨。陈默突然说,我们在昆明医院的亨廷顿氏症互助小组见过。
书瑶猛地转头看他:你也是...
嗯。陈默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不过我比较幸运,是晚发型,四十岁后才会发病。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书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山景。
许墨经常提起你。陈默再次开口,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插入书瑶的心脏。她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我们本可以有多一点时间的...
他知道你会来这儿。陈默说,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拜托我如果路过青山村,看看有没有一个叫颜书瑶的傻姑娘跑来支教。他瞥了书瑶一眼,原话。
书瑶又哭又笑:他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镇医院条件简陋但足够应对紧急情况。陈默熟练地为小花检查、开药,书瑶在一旁协助。直到小女孩的体温降下来,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在医院走廊,陈默问道,真的要在那个小村子教书
书瑶点点头:至少完成这个学期。许墨为那些孩子规划了很多,我想帮他实现。
陈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在镇上有间诊所,每个月会去青山村义诊一次。如果需要医疗帮助,可以联系我。他递过一张名片。
回村的路上,书瑶抱着已经退烧的小花,思绪万千。许墨以他的方式,仍在影响着她的生活轨迹。而这次意外的相遇,让她看到了更多可能性——不仅是完成许墨的遗愿,更是找到自己新的人生方向。
那天晚上,书瑶给工作室的合伙人发了邮件,说明自己将延长在云南的停留时间。然后她打开许墨的日记本,在新的一页写道:
亲爱的许墨:
今天救了你的一个学生。还遇到了你的朋友陈医生。你说得对,这些孩子们的眼睛里有星星。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里了...
写到这里,书瑶停下笔,望向窗外的月光。她仿佛看到许墨站在月光里,对她微笑。这一次,她没有哭,而是回以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会好好活着的,她轻声说,为你,也为那些需要我的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青山村小学破旧的窗棂,照在颜书瑶的脸上。她伸了个懒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山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三个月了,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鸡鸣犬吠,习惯了孩子们清晨就在操场上的嬉闹声。
颜老师!颜老师!李小花的叫声从门外传来,比平时更加急促。
书瑶匆忙披上外套开门,只见小花手里挥舞着一张画纸,小脸兴奋得通红:我画了许老师!像真的那样!
书瑶接过画纸,呼吸为之一窒。画中的许墨坐在教室门口的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周围围坐着孩子们。最让她震惊的是,画中的许墨穿着那件她送给他的深蓝色毛衣——分手前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许老师经常这样给我们唱歌,小花眨着大眼睛说,特别是那首《南山南》,他说是城里一个姐姐教他的。
那是他们大学时代,书瑶教许墨的第一首歌。她一直以为他早就忘记了。
许老师还有一本相册,小花继续道,里面有好多你的照片。他总说颜老师是世界上最会画画的人。
书瑶蹲下身,平视着小花:那本相册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许老师走后就找不到了。小花突然压低声音,但我知道许老师藏东西的地方。后山有个小山洞,他常一个人去那里。
午休时间,书瑶跟着小花的指引来到后山。隐蔽在灌木丛后的山洞入口很窄,里面却别有洞天。阳光从顶部的缝隙洒落,照亮了简陋的木桌和椅子。桌上放着一个铁盒,上面用石子压着一张纸条:给找到这里的人。
书瑶的手指微微发抖,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相册,正如小花所说,全是她的照片——获奖时的剪报、工作室开业的留影、甚至还有她在咖啡厅看书的侧脸。每张照片旁边都写着日期和简短的文字。
最新的一张是她和许墨在咖啡馆重逢时,从窗外偷拍的。照片上的她低头看着设计稿,许墨在照片边缘只露出半个身影。旁边写着:终于又见到她了,比记忆中更美。对不起,书瑶,这是最后一次了。
铁盒底部还有一个牛皮信封,里面装着一份手写的青山计划——详细规划了如何改善村小条件、设立奖学金和建设乡村图书馆的方案。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银行卡和密码条: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希望能为这个计划开个头。
书瑶抱着铁盒,在山洞里无声地哭了很久。许墨从未停止爱她,也从未放弃这些孩子。即使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他仍在为别人谋划未来。
回村的路上,书瑶遇到了来义诊的陈默。他背着医药箱,白大褂在山风中翻飞。
找到什么宝贝了陈默看着她怀里的铁盒,挑眉问道。
书瑶把青山计划递给他看。陈默翻阅着,表情逐渐从惊讶变为肃然:这很许墨...他总是想得比谁都远。
我需要帮助,书瑶说,单靠我一个人无法实现这个计划。
陈默合上文件:巧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昆明的亨廷顿氏症研究组对你的案例很感兴趣。许墨的病情发展记录和他们正在研究的一个亚型高度吻合。
这能帮到其他人吗
不仅能帮助诊断预防,还可能为针对性治疗提供线索。陈默顿了顿,对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上次看你脸色不太好。
书瑶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可能是太累了...其实,我最近经常反胃。
陈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书瑶一愣。她仔细回想,脸色渐渐变了: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了。
陈默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试剂盒:去厕所验一下。
十分钟后,书瑶盯着试剂盒上的两道红杠,大脑一片空白。推算时间,只可能是和许墨最后那次重逢...那晚她送喝醉的他回酒店,两人在情绪崩溃下发生了关系。
我需要坐下来...书瑶喃喃道。
陈默扶她坐在村口的石凳上:许墨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书瑶苦笑,那时候连我都不知道。
陈默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亨廷顿氏症有50%的遗传几率。你需要考虑清楚。
我知道。书瑶的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平静,但这也是许墨留给我...留给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书瑶在煤油灯下仔细研读青山计划,同时在网上查询亨廷顿氏症的产前检测信息。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在她眼前展开——一边是回到城市继续设计事业,接受基因检测,过安全的人生;另一边是留在青山村,冒险生下可能携带致病基因的孩子,完成许墨未竟的事业。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进窗户时,书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拿出手机,给工作室合伙人打了电话。
我要辞职,她平静地说,把我在工作室的股份变现,全部投入一个乡村教育项目。
挂断电话后,她开始整理许墨留下的教案和笔记。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封没有写完的信:
亲爱的书瑶: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说明'青山计划'已经启动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能做多少是多少。这些孩子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持续的关爱和机会...
信的后半截被撕掉了。书瑶摩挲着纸张,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许墨的温度。她拿出笔,在下面写道:
亲爱的许墨:
计划不仅会启动,还会扩大。我和陈默商量好了,将医疗援助也纳入其中。另外,有个消息你可能想不到——你要当爸爸了。无论这个孩子是否携带那个基因,我都会爱ta如生命,就像我爱你一样...
一年后,焕然一新的青山村小学举行落成典礼。两层的新教学楼,明亮的图书馆,还有新建的医务室。颜书瑶抱着三个月大的女儿许星站在剪彩现场,身边是陈默和村民们。
为什么取名'星'陈默小声问道。
书瑶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许墨说过,山里孩子的眼睛像星星。现在,我们有了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典礼结束后,书瑶独自带着女儿来到后山。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山花烂漫。她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让女儿躺在铺开的毯子上。
看,小星星,她轻声说,这是爸爸最喜欢的地方。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孩子们的欢笑声。书瑶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许墨就坐在不远处,抱着他的吉他,对她微笑。
这一次,她没有说再见。因为在青山村的一草一木中,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在她怀中的小生命身上,许墨从未真正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