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错位婚纱 > 第一章

我正全神贯注地在婚纱里缝入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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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珍珠,突然听到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我抬起头,看到陆言走了进来。他的指尖还沾着贺慈新画展请柬上的金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走到我面前,温柔地抚摸着我设计的头纱,微笑着说:怎么不用蒂芙尼蓝呢你第一次登台穿的礼服就是那个颜色,多好看啊。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水晶灯在他身后闪烁着,仿佛碎成了一片星雨。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看清了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
他的目光似乎总是透过我,凝视着另一个人。就像大二那年的文艺汇演之夜,我在舞台上表演完节目后,听到台下如雷的掌声。我兴奋地望向观众席,却发现陆言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穿过人群,望向了那个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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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席。那一刻,我误把他眼中的那抹失落当作了心动。
我突然想起大二暑假的一个暴雨夜,我抱着被淋湿的设计稿,孤零零地蹲在实验楼的屋檐下。雨势越来越大,我感到无比的无助和绝望。就在这时,陆言撑着伞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白衬衫被雨打得半透明,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小尾巴又迷路了他微笑着对我说。那是他第一次叫我这个绰号,从那以后,这个称呼成了我们之间十年的专属昵称。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包裹进他那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里,仿佛我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他手中的伞面始终倾斜着,完全倾向我这边,为我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雨滴不停地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艰难,因为雨水已经浸湿了道路,但他始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终于走到了女寝楼下,我才发现他的右肩已经完全湿透了,而我却几乎没有被雨水淋湿。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轻轻地伸出手,抹去了我鼻尖上的雨珠。
设计师要是感冒了,谁给我以后的新娘设计婚纱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一阵春风拂过我的耳畔。
那件西装,至今还被我锁在行李箱的夹层里,袖口上还沾染着他帮我修改设计图时不小心蹭到的水彩颜料。后来,他经常穿着的那些高定西装,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颜料痕迹。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陆言的手指上。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了头纱的某处,轻声说道:珍珠缝歪了。
说着,他俯身靠近我,仔细地调整着头纱上的珍珠。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我的后颈,就像十年前在琴房排练时一样。
那时,我因为紧张而唱破了音,他就是这样紧贴着我的脊背,耐心地帮我调整着站姿,轻声说道:跟着我的呼吸节奏,放松,别紧张。
此刻他衬衫领口透出雪松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送的古龙水。这些年他换了十二种香水,却始终在重要场合用这瓶。我曾以为这是专属温柔,直到看见贺慈的访谈:最爱男生身上有树木焚烧的味道。
森韵别墅的监控画面在平板上闪烁着,画面中的贺慈正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抹去陆言鼻尖上的奶油。他们身后的钢琴盖敞开着,那首《可惜没如果》的曲谱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旧黄的颜色。
三小时前,这架施坦威钢琴本应该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成为我们幸福时刻的见证。然而现在,它却伴随着他们的笑声,流淌出一段变调的乐章,仿佛在嘲笑着我的不幸。
袁总,税务局的同志到了。助理的轻声提醒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然后关掉了监控画面。手指轻轻抚过无名指上那枚已经松动的婚戒,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今早,律师给我传来了贺慈的海外账户流水,那些以医疗费名义转出的款项,数目之大令人咋舌。这些钱,足够让陆氏集团这座百年基业在瞬间坍塌。
在律师传来的流水账单里,还夹着一张儿童医院的发票。日期正是我们失去孩子的那一周,而就诊人姓名栏上,赫然写着贺慈之子。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突然想起了流产后陆言守在床边的那三天。
那三天里,他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给我温暖和安慰。然而,最后他却红着眼眶对我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我得先走一步。当时的我,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他话中的深意。现在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原来那天贺慈在朋友圈发过亲子乐园定位,配文重新学做妈妈。当时的我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由那令人心悸的机械声,一点一点地刮去我子宫里最后一丝温度。
为什么动我的保险箱三个月前,陆言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都捏碎。他的西装上沾着油画颜料,那颜色,和我十八岁时不小心弄脏他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都是普鲁士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着那份被我翻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2019年5月23日,你翘掉了我们的周年庆,就是为了去给这个孩子当‘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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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坐在餐厅的角落里,看着周围的人渐渐离去,餐厅的灯光也一盏盏地熄灭。我静静地等待着,手里捧着那块已经融化的蛋糕,它原本是那么精致,可现在却变得一塌糊涂。
然而,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欢喜。我想象着他看到我时会有怎样的惊喜,想象着我们一起分享这块蛋糕的温馨场景。
终于,餐厅的工作人员过来告诉我,他们要打烊了。我缓缓起身,走出餐厅,外面的街道已经变得有些冷清。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当我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他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温柔地给一个混血小男孩讲故事。那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有着深邃的眼睛和卷曲的头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然而,当他看到我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那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迅速地关掉了视频,站起身来,试图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漠而坚定:那年你说要去开拓欧洲市场,原来,你所谓的开拓,是别人的子宫。
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贺慈的名字,同时还有一条视频邀请。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击了接受。
视频画面瞬间弹了出来,我看到陆言正安静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身着一袭精致的婚礼西装,领口处别着一朵鲜艳的新郎胸花。然而,他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贺慈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陆言沉睡的眉眼,动作温柔而亲昵。她的声音甜腻如蜜,却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妹妹,你看,他连安眠药的剂量都算得刚刚好,足够让他一直睡到婚礼结束呢。
听到这句话,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站在婚房门外,透过门缝,眼睁睁地看着陆言将白色的药片溶进香槟里。他的动作娴熟而果断,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当他转身时,我与他的目光交汇,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底的决绝,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就像十年前迎新晚会上那个令人心动的回眸一样清晰。
这枚戒指……贺慈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我的回忆。她缓缓地抬起左手,一枚蒂芙尼的六爪钻戒在镜头前闪烁着冷光。他说这上面刻着‘CY’,是言慈永恒的意思,你没想到吧你戴了三个月的婚戒,其实是按照我的尺寸定制的。
我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微微发松的戒指上,它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承诺,静静地躺在那里。突然间,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机场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我却毫不在意。因为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深夜里他抚摸戒圈时的恍惚,并不是在回忆我们共同走过的十年,而是在默默地丈量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指。
早上七点的航班贺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似乎注意到了我身后的电子屏。我转过头,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猜猜看,当他发现新娘带着公司股权转让书消失时,是会先追去机场,还是会来酒店找我这个‘初恋病人’呢贺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和讽刺,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我缓缓地关闭了视频,仿佛那画面中的一切都与我再无关系。然后,我轻轻地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登机牌的夹层里。
昨夜,在离家之前,我默默地将那件染血的婚纱和他送给我的千万支票并排放在了玄关处。那件婚纱的裙摆上,那暗红色的血迹,宛如一朵已经枯萎的玫瑰,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故事。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当他得知我怀孕的消息时,他第一次对我发火,愤怒地撞碎了玻璃,而那玻璃的划痕,就像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印刻在了那件洁白的婚纱上。
女士,您是否需要一些帮助呢空乘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声音轻柔而关切。我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她正满脸担忧地看着我那因颤抖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
我连忙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用了,谢谢。然而,我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那隐藏在心底的情绪正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空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然而,当我将那枚婚戒投入爱心捐赠箱的瞬间,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却如同心碎的声音一般,在我耳边回荡。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耳,以至于我无法忽视它。
我仿佛听到了十八岁的自己在尖叫,那个时候的我,攥着用打工三个月的薪水买来的篮球鞋,满心欢喜地准备送给喜欢的人。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付出如此多的努力,那是我对爱情最纯粹的向往。
可是,当我走进器材室时,却撞见了陆言对着贺慈露出的笑容,以及他那句冷漠的话语:逗她玩玩而已,谁会喜欢一个冒牌货。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我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无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我手中的篮球鞋,瞬间变得如此沉重,重得让我几乎拿不住它。
在机场洗手间呕吐时,镜面倒映出锁骨处的凤凰纹身。那是流产后第七天,我躺在纹身店听到隔壁婚纱店在放《梦中的婚礼》。学徒慌张地说刺错颜色了,我摸着渗血的皮肤笑:正好,浴火重生。
陆言曾经在这处皮肤上留下过无数个轻柔的亲吻,他说这里是属于他的专属领地,只有他能够触碰。然而如今,凤凰羽翼覆盖了所有的吻痕,仿佛是我亲手将那些被谎言撕碎的夜晚缝合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来自陆言的语音消息: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然而,在这条语音的背景音中,我却听到了贺慈的哭闹声,以及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这一幕,多么像我流产的那个夜晚啊!当时,他为了贺慈的病历,毫不犹豫地摔碎了那碗原本为我准备的鸡汤,而我则蜷缩在满地的瓷片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孕检单。
在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个梦境里,我看到了二十岁的陆言。他站在月光下,温柔地为我戴上了一枚草编的戒指,并轻声说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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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珍珠。可是后来呢他在苏富比的拍卖会上拍下了一条古董珍珠项链,却将它戴在了贺慈的脖子上。
我在梦中愤怒地将自己的毕业设计稿撕碎,然后将它们像雪花一样抛向夜空。那些为了他而设计的星空西装图纸,此刻都化作了登机口处闪烁的指示灯。当空乘轻轻摇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泪水早已浸透了那个印着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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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颈枕。
1
三年后在巴黎高定秀场
巴黎秀场后台,我蘸着红酒在婚纱腰封补上最后一笔。我的涅槃系列压轴登场。这件用千万支票裁成的战袍,内衬缝着流产那日的染血床单。当模特踩着《梦中的婚礼》旋律登场时,前排的陆言突然站起——他认出模特锁骨纹身。
丝绸裙摆上的血迹刺绣随步伐摇曳,模特摘下头纱露出锁骨处的火凤凰纹身——那是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用流产手术笔画的草图。
秀场掌声雷动,我望着大屏上循环播放的谢幕词轻笑出声:感谢十年前那个在迎新晚会弹《梦中的婚礼》的男孩,你教会我最重要的事,是永远不要做别人故事里的替身新娘。
大屏适时亮起森韵别墅的监控录像,贺慈惊慌打翻香槟的画面引起骚动。我对着镜头举起股权书,耳麦里传来审计局破门的声音。这场精心策划十年的复仇,终于在他最爱的钢琴曲中落幕。
2
三年后拍卖会上
三年后拍卖会上,陆言花千万拍下我成名作《替身新娘》。玻璃展柜里,99枚珍珠拼成我的侧脸,蒂芙尼蓝绸缎上浸着干涸的血迹。
他醉醺醺闯进我的庆功宴: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晃着红酒轻笑,机会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
窗外飘起初雪,像极了迎新晚会那天的月光。当年他弹错的那个音符,原来早为我们写下结局。
散场时助理递来匿名花束,白色桔梗中夹着蒂芙尼蓝信封。我随手将花束递给清洁工,展开的信纸飘落在地,上面斑驳的水渍晕开了最后一行字:你走后的每个清晨,玄关都开着暖灯,可再也没有人问我西装要配哪条领带...
3
陆言.番外
我跪在玄关的智能锁前,第27次输入错误密码。监控画面里贺慈正在砸碎最后一件婚纱摆件,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家的门禁密码是袁悠悠的生日——就像她不知道每个暴雨夜我都要打开衣帽间,把悠悠落下的发圈缠在手腕才能入睡。
凌晨三点,我又打开那个加密文件夹。三百六十五段监控视频,记录着悠悠怀孕期间独自吃早餐的模样。她总是先给对面的空碗盛汤,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最后倒进印着小兔子的保温桶——那是她准备带给我的午餐。
陆总,贺小姐在转移资产。特助第八次提醒时,我正在修复悠悠摔碎的水晶天鹅。这是她二十岁那年我们逛夜市赢的奖品,此刻胶水正渗进掌心的旧伤——这道疤是她第一次为我做便当切到手时,我徒手抓住水果刀留下的。
突然弹出的国际新闻里,悠悠在米兰秀场抱着混血女孩谢幕。孩子眼尾的朱砂痣刺痛我的瞳孔,那抹红与当年贺慈蹭在我领口的口红一模一样。我疯狂截屏放大照片,直到看见女孩耳垂的珍珠耳钉——和悠悠大二文艺汇演戴的,是同一对。
把瑞士疗养院地址透露给媒体。我按下发送键,看着贺慈的定位出现在袁悠悠工作室三公里外。十年前我教过悠悠用防狼喷雾,此刻她应该正握着那支我偷偷更换过的定制款,喷向贺慈雇的私家侦探。
凌晨的陆氏大厦顶楼,我摩挲着股权转让书上的血迹。这是悠悠流产那天沾在孕检单上的,我偷偷保存了三年。当收购她对家公司的协议达成时,我终于能把这些年为她清理过的障碍,连同陆氏51%的股份,一起塞进那个褪色的蒂芙尼蓝礼盒。
今天是我们初见的日子,我抱着礼盒站在实验楼屋檐下。雨水再次浸透右肩,这次没有人会为我烘干西装。智能手表突然震动,是特别设置的提醒:18:30
给悠悠煮红糖水,这是我十年前设定的备忘,如今跳转的却是她设计师专访的直播链接。
屏幕里记者问她锁骨纹身的含义,她抚摸着凤凰羽翼轻笑:这是提醒我,有些人值得用十年来看清。背景墙闪过我们初吻的照片,她给画面打码用的马赛克,恰是当年我落在她包里的求婚钻戒形状。
雨越下越大,我打开礼盒想护住股权书,却发现那张染血的孕检单背面有行小字。医用蓝墨水晕染的痕迹里,依稀能辨出悠悠的字迹:宝宝你看,爸爸西装上有星星哦。旁边画着穿星空西装的火柴人,正是我当年弄脏她设计稿后,她哭着重新画的设计图。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笑着把孕检单塞进衬衫口袋。举报自己商业犯罪的材料今早该到检察院了,心脏最后一下跳动前,我听见十八岁的悠悠在暴雨里说:阿言的肩膀淋湿了,我们换把大点的伞好不好
你不爱我了,我才知道你多重要,我怎么就弄丢你了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