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煮了父亲放生的锦鲤,他却趴在地上舔鱼汤,指缝漏出银鳞。网友私信:你爸后颈有鱼鳃状红斑吗我浑身发冷——他每天泡浴室18小时,用湿地淤泥搓澡,排水口总卡着鱼鳞。母亲的鱼肝油瓶底,沉着和淤泥一样的鳞粉。
十年前溺水后,父亲捞回的鲤鱼眼泛琥珀色,炖完汤我奇迹痊愈。现在鱼池里的鱼头竟长婴儿脸,父亲每天割腕喂鱼,鲜血滴下时鱼群集体叩拜。直到我在湿地深潭发现半透明人鱼卵,才懂他不是放生,是在偿还鱼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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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压锅的蒸汽阀嗤嗤作响,陈浮生盯着锅里翻滚的奶白汤汁,鱼尾在沸水中舒展,像极了父亲鱼池里那些被放生的鲤鱼。她捏着汤勺的手沁出冷汗,上周父亲钓回来的三尾锦鲤,此刻正化作她偷煮的赎罪汤。
砰——
厨房门被踹开,陈建国的钓鱼靴上沾满湿地公园的淤泥,钓竿尖端还滴着水。他盯着案板上的鱼腹残片,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冲过来掀翻高压锅。滚烫的汤泼在陈浮生手臂上,她尖叫着后退,看见父亲蹲下身,用手指蘸着地上的鱼汤往嘴里送,浑浊的眼球里泛着异样的金光。
爸!她扯过毛巾捂住烫伤,鱼已经死了,你这样……
它们没死!陈建国突然抬头,两腮肌肉不自然地抽搐,浮生你听着,这些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几片银鳞,和锅里的鱼鳞一模一样。
深夜三点,淋浴喷头的滴水声在走廊回荡。陈浮生蹲在浴室门口,手机屏幕照亮备忘录:父亲今日泡澡时长18小时27分钟,使用湿地公园的淤泥3公斤,排水口残留疑似鱼鳞的反光物质。
咔嗒。
浴室门突然打开,陈建国裹着滴水的浴巾走出,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后颈处有三道指节长的红斑,像极了鱼鳃的纹路。他擦肩而过时,陈浮生闻到浓重的水腥气,和湿地公园芦苇荡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明天别去学校了,他突然停步,声音沙哑,陪爸爸去钓鱼。
镜中倒影里,陈建国的脚踝正在渗出细小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光。陈浮生攥紧手机,屏幕上是她凌晨发的匿名帖子:《父亲把鱼当祖宗,我煮了几条竟要和我拼命》,此刻评论区已被顶到首页,热一写着:你爸是不是总在浴室待着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儿
清晨的湿地公园飘着薄雾,陈建国的钓鱼竿在芦苇丛中划出银弧。陈浮生蹲在岸边,看着父亲用手捧起黑色淤泥涂在手臂上,突然想起三天前的场景:他浑身沾满这种淤泥从湿地回来,母亲李芳尖叫着要他扔掉,却被他按在沙发上抹了满脸:天然藻泥,对皮肤好。
手机震动,那个头像是阴阳鱼的用户发来私信:你爸洗澡时是不是不让人打扰有没有发现他身上长鳞片
陈浮生指尖发抖,回复:你怎么知道
对方秒回:我是民俗研究者杨无,你爸这是被‘人面鱼’寄生了。十年前你们村是不是有人落水后大病一场
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二岁那年,她在湿地浅滩被什么东西咬穿脚踝,当晚高烧40度。父亲冒雨捞回一网兜鲤鱼,母亲炖了整夜鱼汤。她喝完汤后伤口神奇愈合,却从此落下怕水的毛病。
人面鱼是什么她打字的手在发抖。
杨无发来张泛黄的照片,是《山海经》残页:鱼首人身,靠寄生人类延续灵智。你爸每天用淤泥泡澡,其实是在修复鱼化的躯体——消息突然中断,陈浮生看见父亲正盯着她的手机,钓竿尖端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汇成鱼形。
午夜,陈浮生被低吟声惊醒。她蹑手蹑脚走向鱼池,月光下,父亲正跪在池边,左手腕的伤口对着水面,鲜血滴进水里的瞬间,所有鲤鱼同时摆尾,鱼头露出水面,竟长着婴儿般的面孔。
多吃点,陈建国的声音像生锈的链条,当年你们用命换了浮生,爸爸不会忘。
陈浮生捂住嘴后退,撞翻了门边的香炉。三柱香应声而倒,香灰洒在鱼池边缘,竟摆出债字。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当年你生病,你爸把整池鱼都捞来煮了,他心里有愧。
手机在兜里震动,杨无发来紧急消息:马上在阳台摆金属猫摆件!人面鱼怕猫科金属,能暂时压制寄生!
她连夜跑遍全城,在古玩市场找到只铜制狸花猫,摆在阳台东南角。清晨再看鱼池,所有鲤鱼都翻着肚皮漂浮,父亲蹲在池边疯狂搓洗身体,后颈的红斑正在变成真正的鱼鳃。
李芳的化妆镜前摆着瓶鱼肝油,陈浮生偷看过她的笔记本:7月15日,建国凌晨三点挖淤泥;7月16日,建国用刀划手腕喂鱼;7月17日,建国的脚趾开始并连,像鱼鳍。
妈,你早就知道爸不对劲对不对她将鱼肝油摔在桌上,十年前我被鱼咬,根本不是意外,是爸故意引它们来的!
李芳的手突然发抖,面霜瓶掉在地上:浮生你听我说,当年你溺水时,是那群鲤鱼把你顶上岸的……
话没说完,陈建国推门而入,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水腥气。他盯着阳台上的铜猫,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突然冲过去将摆件摔在地上。铜片划破他的手掌,流出的血却是淡蓝色,落在地板上竟化作细小的鱼形。
谁让你弄这些东西的他掐住陈浮生的手腕,指甲缝里露出半截鱼鳞,你以为爸爸在害你当年要不是它们——
陈浮生突然尖叫,她看见父亲的耳垂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薄如蝉翼的鱼鳍,在空调风里轻轻颤动。
杨无的视频通话在午夜接通,背景是西藏雪山的经幡。他举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人面鱼的进化图:寄生初期,宿主会模仿鱼类习性;中期开始躯体鱼化;末期……他顿了顿,会彻底变成水陆两栖的怪物。
那怎么救我爸陈浮生看着镜头外,父亲正抱着淤泥桶走向浴室,桶里的淤泥在蠕动,像有生命般。
找到寄生源。杨无圈出笔记本上的湿地地形图,人面鱼群居,产卵在富含矿物质的淤泥里。你爸每天挖的淤泥,其实是人面鱼的育婴床。
她突然想起父亲常去的芦苇荡深处,有个被水草覆盖的深坑,小时候曾看见父亲在那里跪拜。挂断电话后,她偷偷潜入湿地,用手机照亮深坑——水下竟漂着无数半透明的卵,每个卵里都蜷缩着婴儿大小的人鱼胚胎。
浮生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浮生转身,看见他赤着脚站在芦苇丛中,脚趾已经完全并连,形成蹼状。他的皮肤泛着蓝鳞光泽,说话时嘴角裂开,露出两排细密的利齿。
爸爸带你回家,他伸出手,掌心纹路已变成鱼的侧线,别害怕,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铜猫摆件的碎片在地板上闪着冷光,陈浮生躲在衣柜里数着心跳。浴室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接着是母亲的尖叫:建国!你的背怎么全是鳞片——
她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趴在地上扭曲蠕动,脊椎骨凸起成鳍状,背部皮肤裂开,露出底下银光闪闪的鳞片。李芳想打电话求救,却被他一把夺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竟在玻璃上留下爪形划痕。
芳,你还记得吗陈建国的声音变得尖细,像鱼鳔振动,当年浮生落水,是我求它们救的她。现在它们要收回代价,我们全家都得变成鱼——
他突然转头,盯着衣柜方向,瞳孔里倒映出陈浮生惊恐的脸。下一秒,浴室瓷砖轰然炸裂,父亲的身体已变成半人半鱼的形态,尾巴拍击地面时,甩出的水珠竟在空中凝成债字。
出来吧浮生,他的声音混着水泡声,爸爸带你去见它们的王,就在湿地的深潭里——
陈浮生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突然听见阳台传来野猫的嚎叫。她想起杨无说过的话:金属猫破碎时,赶紧找真猫的血——
窗外,三只流浪猫正盯着鱼池里的人面鱼,瞳孔在夜色中凝成竖线。陈浮生咬咬牙,抓起美工刀冲出去,刀刃划过掌心的瞬间,鲜血滴在鱼池里,所有人面鱼同时发出尖啸,鱼头的婴儿面孔突然裂开,露出布满利齿的鱼嘴。
陈浮生的血珠滴入鱼池的瞬间,所有人面鱼的瞳孔都变成了腥红色。它们的鱼头骤然膨胀,婴儿面孔下的鱼鳃裂开,喷出的水雾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波纹。父亲陈建国发出类似鲸鱼的哀鸣,半鱼身躯重重砸在地面,尾鳍扫过之处,瓷砖纷纷龟裂。
浮生!李芳冲过来抱住女儿,却被陈建国甩尾扫到墙上。她的睡衣领口扯开,露出锁骨下方三排细密的红斑——和陈建国后颈的鱼鳃纹路完全一致。
陈浮生愣住了。那些被她以为是湿疹的红斑,原来早在十年前就存在。母亲颤抖着扯过毯子遮住身体,眼神里满是愧疚:当年你溺水时,我和你爸都被人鱼咬过……
话没说完,鱼池里的人面鱼突然集体跳出水面,利齿在陈浮生眼前闪过。她本能地挥刀,美工刀划破最近的鱼头,溅出的竟不是血,而是透明的黏液,落地后化作细小的发光鱼形。
它们在进化!杨无的视频通话突然恢复,背景里传来经幡被撕裂的声音,人鱼幼体靠人类精血孵化,你爸十年前用整池鱼的命换你,现在它们要收回三个宿主的躯体!
陈浮生在母亲的梳妆台深处找到个铁皮盒,里面除了鱼肝油,还有张泛黄的B超单。检查日期是她溺水后的第三个月,孕囊位置标注着异常寄生体,旁边贴着张照片:超声波影像里,胎儿腹部竟有鱼形阴影。
那时候我才知道,李芳倚在门框上,声音空洞,你爸每天割腕喂鱼,其实是在偿还‘鱼债’。人鱼幼体寄生在我们体内,用人类的血肉孵化——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陈建国的鱼尾撞破落地窗,月光下,他的鳞片已覆盖全身,唯有面部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他盯着母女俩,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跟我去深潭……王要见你们……
陈浮生注意到,父亲的鱼尾根部缠着水草,上面挂着颗半透明的卵,和湿地深潭里的人鱼卵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杨无说过的话:寄生体成熟后,会在宿主身上产卵,完成种群更替。
三人在芦苇荡里跌跌撞撞,陈建国的鱼尾扫过之处,芦苇纷纷倒伏,露出暗藏的小径。深潭水面泛着荧光,成千上万的人鱼卵在水下漂浮,中央矗立着半截石碑,上面刻满鱼形符文。
当年我在这里救了你,陈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人鱼王说,要我们全家世代守护卵池。可你妈偷偷吃避孕药,想打掉体内的幼体——
李芳突然蹲下干呕,从喉咙里咳出片银鳞。陈浮生这才惊觉,母亲的指甲早已变成青紫色,指尖长出半透明的蹼。深潭水突然沸腾,一条三米长的人面鱼破水而出,鱼头是张腐烂的人脸,正是十年前失踪的村支书。
背叛者的血,人面鱼的声音像气泡破裂,该用来滋养新的幼体了。
紧急时刻,越野车的灯光刺破夜幕。杨无从车顶跳下,手中握着柄刻满符文的铜剑——正是陈浮生摔碎的金属猫融化后重铸的。他甩剑斩落扑来的人面鱼,剑锋划过之处,黏液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是最后一代守潭人,他踢开挡路的人鱼卵,眼神扫过陈建国的鱼尾,十年前那场洪水,其实是人鱼王的复仇。你爸为救你,和人鱼签订了血契。
深潭底部突然传来机械轰鸣,陈浮生透过水面看见,石碑下方竟露出金属结构,无数管道正将淤泥抽向地底。杨无瞳孔骤缩:糟了!有人在抽取人鱼的本源能量——
众人顺着石碑裂缝潜入地下,潮湿的隧道尽头是扇不锈钢门,门缝里透出诡异的红光。陈浮生认出,门上的锁孔正是父亲鱼尾上的鳞片形状。
当年村支书想开发湿地建度假村,杨无指着墙上的规划图,他捕捉人鱼做实验,想提取长生不老的秘密。你爸参与了第一批实验,所以被种下寄生卵。
门后传来婴儿的啼哭,陈浮生浑身发冷——那是她十二岁痊愈后,村里突然多出的七个婴儿,此刻都躺在玻璃培养箱里,身体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最中央的培养箱里,漂浮着个人鱼幼体,头部竟和陈浮生有七分相似。
浮生你看,杨无指向监控屏幕,你妈当年流产的‘死胎’,其实被村支书偷走了。人鱼幼体融合人类基因,正在孕育新的混种。
陈建国突然按住女儿的手,鳞片下的皮肤传来异常的热度:浮生快跑……王的目标是你的基因……当年救你的不是鲤鱼,是我把自己的血输给了你……
话没说完,他的鱼尾突然被钢索捆住,人面鱼王的触手从天花板垂下,将他拖向培养箱。陈浮生看见,父亲背部的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布满实验疤痕的皮肤——那是十年前被抽血的证据。
李芳突然冲向控制台,输入密码时,陈浮生看见她的指纹在扫描仪上显示出鱼形纹路。屏幕亮起,显示着人鱼基因融合进度87%,下方标注着倒计时:03:00:00。
杨无猛地拽住陈浮生冲向石碑,铜剑插入符文凹槽的瞬间,地下实验室传来剧烈震动。石碑缓缓升起,露出更深处的洞穴,里面堆满了人鱼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嵌着块发光的鱼形晶体。
这是守潭人的祠堂,他捡起块晶体,上面刻着陈浮生的生辰八字,每代守潭人死后,基因会被封入晶体,用来压制人鱼王。你爸当年替你成为守潭人,所以被种下寄生卵。
深潭水面突然炸开,人鱼王的触手卷住李芳,将她按在培养箱上。陈浮生看见,母亲腹部的红斑正在汇聚成鱼形,而培养箱里的混种幼体,正朝着她的方向蠕动。
倒计时结束,人鱼王的声音里带着狂喜,新的人鱼公主即将诞生——
陈浮生握紧父亲塞给她的晶体,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鱼汤。原来那些鱼根本不是普通鲤鱼,而是守潭人的转世,父亲用自己的血喂养它们,其实是在延续守潭人的使命。
杨无!把金属猫的碎片给我!她将晶体按在石碑上,铜剑碎片自动吸附上去,形成完整的守潭人图腾,人鱼王怕的不是金属,是守潭人的基因!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唯有陈浮生手中的晶体发出强光。她看见人鱼王的触手在光芒中融化,培养箱里的幼体发出尖啸,而父亲陈建国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人类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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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潭水面再次沸腾,这次浮出的不是人鱼王,而是个巨大的金属圆盘,上面刻满和石碑相同的符文。杨无脸色煞白:这是当年村支书埋下的基因提取器,现在要吸干所有宿主的基因——
陈浮生看着怀中的晶体,突然明白,自己才是打开基因锁的钥匙。十年前的溺水、父亲的寄生、母亲的红斑,都是这场基因实验的一环。而人鱼王,不过是被人类贪婪唤醒的古老守护灵。
当金属圆盘的红光笼罩整个湿地时,陈浮生将晶体刺入心口。剧痛中,她看见了十年前的真相:父亲跪在深潭前,用钓竿刻下守潭人誓言,而母亲躲在芦苇丛中,偷偷服用避孕药的身影被人鱼王尽收眼底。
话没说完,金属圆盘发出刺耳的轰鸣,陈建国突然挣脱束缚,将母女俩推向石碑裂缝。他的身体在红光中透明化,鳞片化作光点融入晶体:浮生,带着晶体离开……去西藏找守潭人总部……
越野车在青藏公路上颠簸,陈浮生盯着手机里的照片,七个鳞甲人胸前的晶体与父亲留下的一模一样。杨无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正以诡异的蛇形轨迹逼近。
她愣住了,那条鱼正用尾鳍拍打水面,竟摆出安字。十年前的鱼汤腥味、浴室里的淤泥、雪山下的基因库,突然在她脑海里连成线——所谓人鱼寄生,不过是两个物种在绝境中的共生实验,而她,是打破千年契约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