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皇上说她丑的言论基本上人尽皆知了，以至于姜玉晚只要踏出阁，都会有偷偷瞧她的人，无论宫女还是太监。
每次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她都不太舒服。若是没有曹淮那日的一番言论，她也不用受此憋屈，连带着对曹淮的印象都差极了。
但差归差，她也没忘记要派人打听曹淮的喜好。怀书和宝楹自然是跟着来了宫里，宫里的妃子也算是少，除却昨日晋升的三人与自己外，后宫之中还有顾妃、林昭仪、苏婕妤三位娘娘在。
曹淮脾气一贯暴躁，旁人很少凑在他跟前，据宫女私下说，三位娘娘也并有子嗣，甚至都没有宠幸过，其中有一位想爬上龙床，被直接剪了头发踢了出来，于是再也没有人去招惹皇上了。
怀书说：“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居然突然前些日子就想要重新选秀了，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皇帝风评不好，但还是想着万一幸运被皇上挑中，说不定就能扬眉吐气了。而且，小姐，我听说那日”
瞄了一眼小姐，弱弱地说：“那日皇上回去后，一路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还特意吩咐人将他屋内砸碎的铜镜拿走，以后都不准在他宫殿里放”
宝楹吸了口气，好奇道：“皇上这是什么做法？是觉得咱家小姐呸呸呸，哪有啊，咱们家小姐闭月羞花，肯定是那皇上眼睛有问题”
伸手捂住宝楹的嘴，姜玉晚道：“宝楹，原先在姜家你随口些也就罢了，如今在皇宫里还是莫要提皇上，免得隔墙有耳听了去。”
怀书一旁也附和着，“对，宝楹你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了，别什么话都敢说。不然被处罚的就是咱们小姐了。”宝楹点头表示承诺不会了。
“我觉得皇上应该是从我身上联想到什么了吧，这一段时间我找些机会看看能不能偶遇皇上，若真是还像上次一样”她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若是还像上次一样，皇上见了自己便是丑的扭头走，那自己恐怕很难利用他了。她仍不甘心道：“只能想办法做些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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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刚才打听回来时，路过那龙泽宫处，听见宫女说，刚才沈贵人端了乌鸡养生汤给皇上送去，结果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回来了。”怀书嘲笑道。
宝楹也道：“那沈贵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正四品的家世嘛，作威作福的，如今吃了闭门羹，也是活该！”
“沈贵人骄横，自然各方面都想压别人一成，如今有戚姐姐家世高她一成，她自然心急，想要博皇上宠爱，可惜这路数到底是错的。”姜玉晚可惜道，沈妙璇空有抱负，可惜头脑不怎么清楚，不如昨日那个后面的顾盼儿，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显然在顾家学的炉火纯青，她倒是个狠角色。
天色尚早，她打算去戚梦玉处再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顺便也让她帮忙出主意，如何才能避免皇上见她说丑了。
如今入了宫，衣服也讲究了些，挑了一件湘色软烟罗，配了个金镶珠石簪，吩咐做了个如意糕打算带给戚梦玉品尝。
宫里的路多而复杂，好在几位新晋的嫔妃大多数居住的地方不太远，还能有些印象，顺着这路往前走后再拐个弯就到了。
走到半路，姜玉晚才发现忘记带了如意糕，吩咐宝楹回去拿，她则和怀书在不远处的莲花池的等她。
好巧不巧，莲花池有人，还是刚因为被拒之门外而来莲花池发泄的沈贵人，沈妙璇。
姜玉晚看见，也暗道不妙，扭头就想避开，但沈妙璇眼尖，哂笑道：“姜美人怎么看到我也不请安，扭头就走啊？这是不欢迎我？”
本想绕道而走，免得生了是非，结果她还是碰上了，转过身，欠身施了一礼，勉强笑着道：“给沈贵人请安，我是怕打扰了贵人赏花的心情。”
“确实扰了我的心情。”沈妙璇甲片指着姜玉晚，嫌弃道：“我啊，一看见你，真的，怎么就特别的想要作呕呢？”边说还边抚上额头，作晕倒状“快，扶着我些。”身后的宫女上前扶着，“娘娘，您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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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丑呗？丑的作呕。
姜玉晚压下想要直言的话，浅浅一笑，退了一步，“那您注意点身体，免得传染给皇上，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是即使她生了病，也无法传给皇上，毕竟她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
沈妙璇以为她示弱，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还觉得姜玉晚这人十分无趣，接道：“哼。别以为有戚嫔撑腰，我就怕你，不过是一个被皇上说丑的人罢了。”
“”姜玉晚这几天都被“丑”字萦绕，竟然生出了免疫的效果，也没怎么及时反驳。
“这位妹妹，还是慎重的好。”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旁边的桥上传来，姜玉晚和沈妙璇同时侧头去看，
女子模样温婉恬静，带着笑意，姜玉晚毕竟入宫前了解过后宫的另外几人，此时到他们面前的就是林昭仪，林梓琬，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林大人的庶女。
性格温柔，不爱争闹，平日里喜欢修剪花草，几乎足不出户。
请过安后，沈妙璇回答道：“姐姐有所不知，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皇上当日选秀说的，我哪敢生搬硬造？”
林梓琬迎上姜玉晚的目光，走过去抚摸上了她的手，安慰道：“莫要相信这些，当时可能什么误会的。”放下手，再次看向沈妙璇，“沈妹妹刚入宫还是做人留一分底线的好，这日子还长着呢，谁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昭仪这话说的是不错，确实不应该分心在小事之上。”她沈妙璇是要得宠之人，旁的确实无关紧要，林昭仪的话她也没心思反驳她，毕竟位份在她之上，如今她才入宫，等升了位份，做什么不是更加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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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撇嘴，林梓琬也没什么知道皇上的喜好的，毕竟不怎么出门，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得宠，她在她身上花费功夫，还不如自己叫人去打听，话没聊两句就先说有事离去了。
见沈妙璇离开，姜玉晚道：“谢谢林昭仪今日仗义执言。”
“不用谢，我只是不愿让新人少了和气罢了。”林梓琬到底是好心，说话也吐字清楚，不紧不慢道：“那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你别放在心上，虽然外人评价不太好，但皇上也不会因为这事故意刁难你的。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我瞧着你相貌娇美，比我都好看了三分呢”
“那里比的上林姐姐，是姐姐打趣我吧。”她听了林梓琬话安心了一些，她不觉得她避事会一起闭耳，她能够说出来的自然是有过一些缘由才会说。她顺势问道：“可，姐姐，我其实也是想安稳过些日子，怕我以后再一不小心会惹到皇上，您能和我说说我该如何吗？”
话说的十分讨巧，林梓晚道：“你唤了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会帮你一些。”凑近低声道：“那位其实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不太喜欢蛇虫蚁兽，不喜欢甜食和酒，平时饮食算是清淡的。”
“你若是以后想避开的话，不去御花园和戏舞阁就行。对了还有一处，千万不要去，那就是风见淮天阁。”
把这些一一记下，林梓晚所说的不喜欢，剩下的就可以知道是喜欢的了，避开的地方当然就是日常经常去的地方。当今皇上毕竟是不学无术，沉迷歌舞游乐倒也是容易想到的，恐怕最讨厌去的就是藏书阁吧。
不过那个风见淮天阁，倒像是之前曹白宛说过的曹淮经常去的地方，估摸里面多多少少有与白月光的回忆吧。
“多谢姐姐提点。”姜玉晚点头，言语激动带了些感激在里面，听起来颇为诚恳。
林梓琬：“这些不算什么的，你若去打听了，也能知道。不过若真是遇上了，规规矩矩行礼即可，皇上也不会故意刁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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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
她接话道：“还是多谢姐姐了，这些已然帮助我很多，等过些日子安稳了，我再去您殿正式拜访您。”
“嗯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我平时也没什么事。”林梓琬瞥见路上的丫鬟提着食盒，不再挽留她，“你应该还有事吧，我看那边等着的应该是你的丫头，你先去吧，我在这里欣赏一会景色再走。”
“好，那玉晚先告退了。”她与林昭仪话别，向宝楹处走去，“等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我来的时候看到您和昭仪还有贵人在一块，我就偷偷躲着呢，刚才在被昭仪娘娘看到的。”宝楹将食盒举起，“这如意糕，还温着，小姐要不咱们快些走吧。”
“好，走吧”她回头又朝着林梓琬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她说的话其实细细想来，似乎面面俱到，也不是说能够容易就能知道的。
就拿吃食这件事，是淡还是咸，沈知不喜欢甜食和酒，她看到食盒才想起来，如果不是经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她一个任何事漠不关心而且不争宠的人怎么会了解的这么详细呢？
林梓琬，肯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这后宫，能活下来的人，都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