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研期间，让林星灼见过多人杀人犯。
很多人把杀气和凶狠搞混了。
其实，杀气和凶狠的眼神区别很大。
简单的说，是平静、普通、呆滞、并不灵动。
印象最深的是，那时候感觉，他们的眼睛就是装饰品。
从他们的眼里看不出来情感的流露。而且眼部肌肉和脸部完全是平静的状态，不紧张。
乍看一眼没有什么被冲击到的感觉，甚至不会有很明显的不同，但是转头就会经常想起来，是一种阴冷黏腻的感觉，不舒服有点毛。
整张脸看起来很容易忽视他们的眼睛，因为太平静了，就像是没有光影的灰淡感觉。
很多年过去，林星灼审核影视剧的刑侦犯罪题材的时候，还能隐约的记起那种感觉，能展现出这种感觉的演员，更是寥寥数人。
…………
这位叫做丁野的经纪人，刚才因为煤矿场事情，余怒未消，扫向他们这些签约艺人的时候，一瞬间就流露出这种眼神。
林星灼看向朱逸龙，想起吸收的记忆。
去年，朱逸龙在犯罪题材剧组跑龙套，丁野和对方选角副导演喝多了，开始喷剧本里面处理沉尸的剧情不够专业。
石头是不好用的，正确的做法是用铁丝网缠上，也可以再加点重物然后再沉下去。
这样尸体里过后产生气体也会被铁丝网挤出来排掉，过后不会浮上来……
他说自己家里曾经突然闯来了一只动物，不小心弄死了，喷了好多血，墙上也有，动物身长17米左右，质量大约68公斤。
这跟林星灼审过的一部纪录片《亚洲罪案侦查档案》里面的手法高度一致。
这个家伙，高度危险！！！
……………………
“丁野，人都齐了，东西都拿上来吧。”
“好的，大嫂。”
中间的大嫂发话了，坐在旁边的丁野，拎起地上的路易威登老花手提包。
林星灼关注着这位煤老板的女人。
毕竟，出来混主打一个背信弃义，损人利己，照顾嫂子。
混社会，大嫂是最重要的关注点。
…………
这个女人的眉眼间距近，瞳仁明显，嘴巴情绪感强，长着一张聪明脸，再加上火热到爆炸的身材，还有领口若隐若现的纹身。
这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嫂形象。
煤炭、挖沙、土方运输、房地产等行业的初代大哥们。
通常是从小靠拳头打出一片天地，这就导致他们并没有接受过过多的教育，成为了没文化有武力的“九漏鱼“。
但通常地，人们会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有着极大的渴望与向往，因而他们会更偏爱看起来比较聪明，受过教育的女性。
《古惑仔》中，郑浩南喜欢过的李嘉欣扮演欣欣，是有知识的教师；
在韩剧《财阀家的小儿子》中的朴智炫饰演的大嫂牟贤珉；
《e》冷峻气场的大嫂金瑞亨；
还有后来《狂飙》中的陈书婷，都是属于艺术来源于生活。
这种聪明伶俐的美人们，既是能弥补他们的心结的存在，也是大哥们为自己意外时能翻身而留有的一张底牌。
……………………
撕拉！
丁野拉开了皮包，里面是一叠叠钞票，全部倒在了茶几上面。
大嫂说道：“今天过后，文工团就解散了。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这是一点心意，大家收下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不是。
闹了半天，是公司赔给艺人违约金？！
丁野给每个人扔了一根软景泰，说道：“臭小子们，愣着干嘛，每人拿一万，还不快谢谢大嫂！”
“谢谢大嫂！”“多谢大嫂！”“谢谢大嫂！谢谢野哥！”
林星灼也被整的有点不会了。
按照北漂、横漂跑龙套，累死累活才一个月八百块的行情，还有娱乐圈经纪公司普遍把新人敲骨吸髓的风格。
煤老板是真一起吃肉啊！!
一月十三薪，奖金放到二等兵。
有点那位半岛太阳的风格。
…………
领了钱以后，众人散去。
“星灼、逸龙留一下。”
大嫂点名留下了林星灼和朱逸龙。
林星灼前世是一辈子在窝在体制内蹲办公室的咸鱼卷王，朱逸龙则是一个刚入行业的科班出身菜鸟。
两个人都有着明显的稚嫩。
面对这位热辣的御姐大嫂，明显被轻松拿捏，稀里糊涂的坐到了大嫂的两边，林星灼都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道。
“服务员，来一个至尊三重奏，”
丁野喊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说道。
大嫂插话说道：“给逸龙来一瓶娃哈哈，这孩子酒精过敏。你作为文工团团长、他们的经纪人这么久，怎么这点资料都记不住。”
丁野尴尬的笑了笑：“大嫂，混演艺圈，应酬实在太多了，还有外地的战友，听说我在帝都做生意，也要应酬一下。”
大嫂点了一根香烟，说道：“面试的时候，我在申城白马会所谈生意，但是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
“逸龙酒精过敏，星灼喜欢动漫。”
…………
几分钟之后，一套至尊三重奏在端了上来。
在09年的各大商k很流行，是一款轩尼诗xo、拉菲副牌红酒和巴黎之花香槟的组合，一般会再赠送果盘和啤酒。
林星灼虽然在体制内呆的久，但是一直是边缘牛马的角色，领导酒局不带，饭局也少，一路混下来，愣是没练出酒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的五迷三道了，才知道大嫂的名字叫做沈默君。
大哥前几年因为和相邻煤矿井的赵老河势力火并，被人用土地雷设计埋伏，成了植物人。
本来以为晋源虎威煤业公司和旗下年产三十万吨的中小型煤矿——冯田虎煤矿就要被人端上餐桌分食了。
没想到，大嫂沈默君对内压住了一群叔叔伯伯、侄子外甥的亲戚长辈，对外收拢了一批退伍越战老兵，在冯田虎煤矿七战七捷，彻底站稳了脚跟。
…………
林星灼晕晕乎乎，低头啃着果盘的西瓜。朱逸龙喝着娃哈哈，默默拿着牙签吃着葡萄。
大嫂沈默君已经是三分醉意，整个人盘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说道：
“咱们文工团签约的这一批艺人里面，我最看好你们两个……”
“林星灼，声音好听，朱逸龙，长得帅。”
丁野不停的在抽烟，重重拍了拍朱逸龙的肩膀，说道：“大嫂就喜欢培养你们这样的俊后生。”
“申城白马会所好几个头牌，天上人间的小白脸经理，都是大嫂带出来的。”
“可惜，现在矿上遇到事了，你们没赶上好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