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林棉的口气十分俏皮，全场人，包括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棉却只轻笑了两声，她看了眼随着大家一起笑得似乎很欢快的石一川，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当初制片人来问林棉是否愿意演唱片尾曲时，她立即被吓呆了，惊恐万分地拒绝三连。简行见状忍着笑，替她解围说，她真的一丁点儿都不会唱歌，就不要为难她了。
于是，片尾曲的事就这样毫无波澜地揭过去了。林棉根本不知道，原来被邀请的是她和石一川两个人，并且是绑定的，一旦她拒绝唱，他自然也失去了演唱的机会。
她不清楚石一川是如何，以及何时得知她拒唱片尾曲的内情，但她非常肯定，如果换做是从前，他断然不会在公开场合，好似不经意，却如此突兀地将这件事抛出来当作趣闻来说，因为那极有可能让林棉下不来台。
要知道，缺乏事先沟通的话，林棉临场经常会接不住梗这点，在业内都是很出名的了。
林棉怅然若失，她想起拍戏期间，石一川对稚嫩的自己的包容和照顾，却也明白剧播期间自己蹿红得太快，且在配音、演技等方面，总是难以避免地被人有意无意地拿去与他比较，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处处在压着他打。
入圈好几年才终于苦哈哈地熬到顶流地位的石一川，与懵懵懂懂一脚刚踏进圈，几个月就平步青云的自己，产生嫌隙，是再正常不过了吧。林棉不无伤感地想着。
就连她自己，经过剧播期间高密度的的各种宣传活动，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呆头呆脑的新人菜鸟了。刚刚她不仅较好地带过了出乎意料的片尾曲话题，而且也将石一川忽然小小地为难自己的来龙去脉看得十分清楚。
自己这算是成长了吗？林棉笑得略带苦涩，心中五味杂陈。
剧组包下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庆祝《流云》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一骑绝尘，远超近几年的电视剧，成为今年名副其实的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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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棉身穿一件浅蓝色小礼服，式样简洁大方，跟她平时穿的裙装相差无几，只是看上去稍稍隆重些，而穿着的感觉更是几乎完全一样。
而简行则穿了一套平整挺括、线条笔直的西服，与他平时的休闲打扮大不相同，显得格外修长挺拔。
林棉从没见过他穿正装，大感新奇，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他好久。简行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故作淡定地问她一直看着自己做什么。
林棉又笑吟吟地看了他一会，这才评价道：“真是人靠衣装，简编今天看起来颇有衣冠楚楚，玉树临风之感。”
“……”简行的耳垂瞬间红至透明，他抿抿嘴强自镇定，干巴巴地说，“呵呵，承蒙夸奖。”
刚进酒店，林棉就被视野开阔、金碧辉煌的大堂，华丽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给震住了。
看她张成小小o型的嘴，简行忍俊不禁，用假得极为明显的嫌弃语气道：“快往前走！这一幅土包子样真是没眼看，都不想说认识你了。”
林棉不满地哼了一声：“可不是嘛，从隐灵界那穷乡僻壤鸟不拉……的地方出来，还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不是土包子还能是什么？”
简行眼中有零星的笑意：“这你就太过自谦了，隐灵界的鸟，还是挺能拉……的。”
林棉好笑地“呸”了一声。
他们乘电梯到了顶层，诺大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刚出电梯，二人就被引领到主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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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有块很大的投影幕布，循环播放着《流云》的几个片花和精彩片段。良久，林棉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些熟悉的画面，想将它们牢牢地记于心间。
回想两个月前杀青时，大家齐声“收视长虹”的祝愿，现在的播出成绩应当是远超预期了，难怪这宴会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众人，无一不是红光满面，兴致高昂。
陆导喜笑颜开地拍着坐在自己左右的两员大将，异常欣慰。对于石一川接下来紧张的拍摄，陆导进行了一番勉励，同时对林棉的懒散表示强烈的谴责。
林棉苦着脸，对石一川使眼色，石一川立即心领神会，赶紧帮她各种开脱。一时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从前不错的同事关系。
开席后不久，不断有人过来向陆导、石一川和林棉敬酒。林棉本就是存着与大家告别的心思来的，自然是来者不拒，特别耐心，温和细致地应对着任何一个人的攀谈。
尽管几乎人人都清楚林棉杯中的是矿泉水而非白酒，但以她如今的地位，当然不可能有人不开眼地偏要为难她。大家都是敬酒以后，还要假模假式地对她说上一句：“小林你随意。”
就连朱晓倩，磨磨蹭蹭还是过来敬酒时，都是低眉垂眼，一副恭谨驯良的模样。林棉死命咬住舌，才险险地把“咱能不装了吗”给咽回嗓子里，她似笑非笑地跟朱晓倩碰了碰杯，祝她“星途坦荡”就不肯再出一声了。
飞飞过来敬酒时，见她神采飞扬，有着跟在组里时完全不一样的精神气，林棉特别开心，抓着她问了好久的近况。
师姐那个角色果然非常吸睛，虽然戏份不多，却也为飞飞圈了一大波粉。她可以算是剧中除了林棉以外，收获人气最多的演员了，凭此又接到了好几个角色，现在她已经定下一个满意的，即将进组了。
飞飞说着这些，提及从武替成功转为演员的际遇，自然又对林棉和陆导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林棉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像是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很为她感到高兴。这次，林棉没有再羡慕飞飞，她很快就可以回到隐灵界，重新追逐自己的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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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进入后半程，一群喝得有些醉意的人，开始玩得比较热烈奔放起来，在宴会厅中央，表演台上，狂歌热舞，做什么的都有。
最后一次聚会，林棉不想提前退场，但又实在嫌吵，便退到了角落里，掀开窗帘，发现整面墙都是几扇大落地窗拼接起来的。她钻了进去，一放下厚厚的丝绒窗帘，喧嚣的世界立即远去，彷佛施放了个结界似的。
林棉静静地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空像是块藏青色帷幕，然而点点繁星在无数高楼大厦的各色彩灯的映照下，黯然失色，几乎很难找到它们的痕迹。
这番景象，也是迥异于隐灵界的。林棉近乎贪婪地看着，想将一切都收录进脑海里，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简行撩起窗帘，站在外面，向林棉做了个询问的眼色。
林棉被打断了清净，无奈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简行躬身钻了进来，放下窗帘，与林棉并排站着窗前。
默默站了一会儿，简行终于侧过脸看着林棉，忍不住问道：“你，是有些舍不得吗？”
“舍不得？”林棉低声，茫然地反问道，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嗯，多少是有些舍不得吧。”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个月，可经历的种种事情，似乎比之前三十多年里发生的，还要多得多。修士么，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遇到瓶颈出门找机缘，或是去秘境探险，就是在洞府里潜心修炼。
“有的时候，我都有点遗憾，这里为什么不是诸天万界中的一界。那样的话，成就元神以后，我也许可以时常到此方大世界来游玩，嗯，旅游。”林棉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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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行看着窗外，没有吭声。
林棉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哦，我忘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可能等我一个闭关出来，再来到这个世界，早已经变得我完全认不出来了。”
又沉默片刻，简行终究忍不住问：“你就真不考虑留在这个世界吗？或者，再多待一段时间，多考虑一下？顺便还可以拍个《问道》？”
林棉果断坚定地摇头，但她今天不是扎的马尾，而是挽的发髻，这动作幅度一大，就有一缕头发从发髻中滑落下来。她有些尴尬地抓住头发，试图塞回发髻里，好半天都没成功，最后丧气地任它垂在耳后不管了。
“如果有灵气，我略施小术，头发就立刻恢复原状了。现在——，唉。”林棉有些无奈地说，“没有灵气，修士不能使用法术，就好像……，嗯，健康人突然变成了功能严重不齐全的残疾人。这个比喻很不贴切，就是让您大概了解下类似的感觉吧。”
简行默默地点点头。
“剧组的人，今天基本都见过，算是告过别了。刘韵，前段时间在卫视，刚好碰见她去录综艺，我们也说了一会儿话。彤彤前天陪我去买小礼服，我也算正式谢过她了，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买了个包给她作礼物，她不愿意收，之后麻烦简编转交给她吧。”
林棉絮絮地交待着，眼中很有几分怅惘。
“另外就是……”她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