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豫川就住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因此阮唯跟着导航，很快就开到了他的城中公寓里。
阮唯坐在大理石吧台前，杵着下巴盯陆豫川郑重其事地穿好围裙，还将围裙的带子在身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忍不住说道：“就沏个蜂蜜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在厨房里，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危险状况，一定要预防。”
阮唯扶额：“太严谨了，应该请你去做厨房安全的宣传广告。”
陆豫川眉眼微弯，将蜂蜜水递到他手里：“我不会拍广告，但我泡蜂蜜水特别拿手。”
阮唯不疑有他，正好有些口渴，直接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差点没把他直接变成阴间快递员。
“……这也太甜了！”
“有么？”陆豫川就着他的手，浅尝了一口，“我倒是觉得正好。”
“你这么嗜甜？”阮唯把杯子放下，“那道糯米丸子的菜也口味偏甜，我吃了一口就腻了，我看却很入你的眼。”
“毕竟我也想拥所爱之人入怀，自然要多吃两口。”
阮唯瞄了他一眼，陆豫川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为情所困之人，却似乎很有故事。再说了，如果陆豫川真的爱上什么人，凭借他的各方面条件，应该很少有人能不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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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前提是能够接受人鬼情未了的剧情走向。
提到晚上的那道菜，阮唯忽然想到：“看来黎羽峥真的对我们那次年会印象很深刻。上一层人偶梦里面的餐厅，就是这家酒店的大堂用餐区。明明那家酒店除了甜点之外，其他的食物都很一般。”
“黎羽峥就算再怎么有名，也只是个演员，和你当然不是一个层次。”
阮唯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痛：“他可不是个普通的演员，居然设计了一个多层的清明梦。”
陆豫川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层：“本来以为这个快递订单很好完成，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哼……”阮唯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使得陆豫川非常自觉地想起上一层梦境，黎羽峥那个化身为管家的潜意识差点把阮唯制成活偶的事。
第一次送单就将阮唯一人置于危险境地，陆豫川自知理亏，宽慰道：“所以这次我包养你，不就是相当于我补偿你了吗？”
哪是这个理？阮唯微皱眉，心下有几分不爽利：“资源又不是给我的，你这分明就是要白嫖我。”话语脱口而出，阮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听闻这话，陆豫川先是一愣，而后唇边勾起一个摄人心魂的浅笑：“白嫖……？总结到位。”
感到语言非常苍白的阮唯选择放弃：“算了，聊些别的。现在这个梦境似乎和洋馆人偶并不是同一个时间线，黎羽峥只是一个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时间线为什么是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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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一个多重清明梦。”
陆豫川将这种多层梦比作一个多层蛋糕模型，告诉阮唯说他们之前是进入了最底层，将其从最底层打碎，所以进入了上一层蛋糕，也就是浅层梦境。
黎羽峥虽然设置了多层梦境作为防止彦励逃脱的手段，但一旦他被外力迫使从一层梦境醒来，他只会将其作为一个梦境，而不是记得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道到底该打破多少层梦境，才能将黎羽峥彻底从梦中唤醒，把彦励救出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黎羽峥这层梦境的念想，并打碎它。
而且越浅层次的梦，场景设定往往会更真实。所以为了防止迷失，需要一点记号来认清梦与现实。
陆豫川用指尖在阮唯的左眼下方点了一下，一颗泪痣落在他的指尖停留之处，陆豫川端详片刻，满意地说道：“如果泪痣存在，那你就是还在梦里。”
“那你呢？”
陆豫川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在阮唯的面前摇晃了一下，怀表摆动不止，摆幅却始终不变，完全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在梦里，怀表永不停下。这也是清明梦者最常用的辨别现实和梦境的手段，防止自己醒不过来。”见阮唯一直用考究的目光盯着怀表，陆豫川将表放在他手中，“是当年洋人给乾隆的一块怀表，喜欢？”
阮唯摸了摸表盘，笃定地说道：“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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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陆豫川不甚在意地看了眼怀表，“这是我的下属当年在宫里勾魂时摸来的。”
“专家鉴定过的真品在我别墅的收藏室里。”阮唯将怀表还给他，“这玩意我见的多了，基本不会看错。”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阮总。”陆豫川凑得近了些，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换你来包养我？”
“我一向洁身自好。”阮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当下最要紧的事情，现在黎羽峥和彦励应该是住在一起，黎羽峥他自己还知道现在是梦境，保不齐会做些什么。”
“这个简单。”陆豫川向阮唯伸出手，邀请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两个大男人非得牵手吗？”
“是啊，非得牵手。”陆豫川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就在陆豫川碰到他的指尖时，阮唯觉得自己瞬间轻盈起来，四周的景物下沉，视野上移，而回头看去，惊觉自己的身体竟留在原地。
这还是阮唯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自己的身体，他走过去观察趴在吧台桌子上的自己，闭着眼睛呈熟睡状态，去摸手腕处，已经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阮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凉了？”
陆豫川：“……倒也不用形容得如此粗暴，只是引灵出窍而已，算是鬼差的一部分能力。走吧，我们去黎羽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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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唯低头看了看飘在半空中的脚：“怎么去，用飞的吗？”
“不用，灵体不受阳世中的实际空间约束，就算是在梦境里也是同样的。”
陆豫川话音刚落，阮唯眼前的景物转瞬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是在屋子里，但已经从灰白色格调公寓变成了颜色温暖的loft型小户。
阮唯环视一圈，他们似乎现在正在主卧里，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位于床那一侧的照片墙全是黎羽峥和彦励的合照，让整个卧室显得分外温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向着卧室的方向走来，同时还伴有黎羽峥的声音：“奇怪，励励，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糟了。”阮唯手疾眼快地拽起陆豫川，钻进一旁的衣柜里，小心地将柜门从里面合上，将最后一丝光亮也掩住，两人被衣柜里的衣物和黑暗所包围。
被迫躲起来的陆豫川无奈地科普道：“灵体状态下是不会被活人看见的。”
阮唯一怔：“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
因为阮唯是生魂，所以能够触碰到阳间的事物，背后层层叠叠的衣服阻塞着他的身体，使得他们二人贴得极近，所以阮唯的唇近在咫尺，
陆豫川垂眸，这个角度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捕捉到阮唯柔软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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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了闭眼睛，哑着嗓子说道：“不……也不一定，他也有可能会看见我们，我们就在这里暂时躲一下。”
阮唯丝毫不知陆豫川在想什么，只是后面的衣物抵着他，让他不得不半靠在陆豫川身上以维持平衡，这个姿势不仅怪异而且很难受。
“虽然我小的时候很喜欢躲在衣柜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重温童年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陆豫川倒是觉得这个状态好得很，甚至有些隐秘的兴趣蠢蠢欲动。但他怕自己说出来之后，阮唯选择直接出柜门和黎羽峥正面，这确实是这只爱炸毛的小猫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只是这个状况……再待下去，他有可能失仪。
心思并不在衣柜的话题上，陆豫川随口顺着往下说：“你那个红木大衣柜确实适合小孩子做一个专属的短暂逃避的地方。”
阮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是红木大衣柜？”
问题抛出，阮唯听见陆豫川在黑暗中的一声轻笑，“作为上司，知道下属的过往不是正常的吗？”
阮唯完全不信：“……哪有上司连红木衣柜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嘘……”陆豫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听，黎羽峥和彦励一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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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唯屏住呼吸，侧耳听着衣柜外的动作，好像暂时还没有打起来。
陆豫川感受到他紧张兮兮的心思，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这要是在现实中传出去，阮总躲在衣柜里偷听手下小明星墙角，多半能上次热搜。”
阮唯：“……给你一百万，买断这条消息，顺便别妨碍我听墙角。”
“成交。”陆豫川飞快地接受了贿赂。
衣柜外，彦励并不作声，只有黎羽峥一贯温和的声音：“你喜欢这个梦境里这个时期的我吗，励励？”
黎羽峥好像对彦励这个态度并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今天去拍广告，我给你带了一套他们公司新的睡衣，就在衣柜里，去找找看，你会喜欢的。”
接着，几声脚步之后，衣柜的门被人打开，卧室的灯光照了进来，彦励的身影出现在陆阮二人的面前。
阮唯：“………”
这个暴露速度有点非比寻常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