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见大家都有些疑惑地向他望去，摇了摇头，轻声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其实天荣原先本是我的徒弟，是我让他叛出百花宫自立门户，以此来接近甚至领导那些地下势力的。”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除了看过同人文的骆文星有些思想准备外，其他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花清绝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不想像前任那样把所有权利抓在手中，将其他教派和凡人都限制得死死的，但有光就会有影，自由也会滋生黑暗。”
“天荣就是我放在黑暗中的那颗最大的棋子，坚守着让黑暗不越过底线。”
“同时，他也是百花宫的一张底牌，与宫内有着密切联系，一旦百花宫出现任何不测，他便可从外部进行支援。”
“阿渊应该是对此知道些许，所以他才会在发动叛乱前千方百计嫁祸丹荣教，抓住陆天荣，就是怕他会率众前来阻碍。”
看样子陆天荣是无论如何都会蹚进这趟浑水，花清绝也并非传闻中那般无为而治，只是将棋子都埋在了暗处，像是黑暗泥土中盘根错节的根须，默默支撑着向阳处的枝繁叶茂。
几人都有些唏嘘，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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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嘉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我想出去静静”，便转身走了出去。
“仁嘉！”
云锦起身想要跟上去，却被花清绝抬手拦了下来。
“没事，让他去吧，或许他此时并不想见到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放出了一只符鸟：“丹荣教的人今早也已经都放出来了，其中也有几个曾是百花宫弟子，我让他们关照一下。”
云锦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短暂地沉默了一阵，又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开口道：“昨日我听陆教主说他和叶香主从前就有过过节，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听了她的话，骆文星和颜宇都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了花清绝。
昨天晚上他们俩几乎全程参与，从叶临渊那几人的对话中就可得知，所谓的“过节”可绝对不止是因为陆天荣叛出门派这样的小事，但这毕竟属于人家门派内的秘密，牵扯也比较大，所以骆文星和颜宇在之后都默契地没有深究。
其实骆文星早就想知道那同人话本中写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了，可惜他空有吃瓜的心，没有吃瓜的胆，就怕得到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后被灭口，那可真是自作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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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这个话题竟这样轻轻松松地被云锦提了起来。
花清绝见他们二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我既做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说罢，他便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几人，其内容基本与骆文星看到的话本相差无二。
这些事信息量更大，颜宇和云锦都呆愣在椅子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花清绝却没有在意，而是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所以，是我杀掉了阿渊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百花宫主，天荣不过是当时正好在现场，而且未加阻拦罢了。”
“当时事发突然，我也太年轻，行事有些莽撞，认为杀了他，了不起再抵上自己的一条命，便能扭转时局，拯救世界。”
“而事实上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付出，因为天荣甚至阿渊在当时都对我的行为表示了理解。”
“我本以为这件事这样就算结束了，但那只是我傲慢的一厢情愿，人心显然并非这样简单的东西，理智与感情之间永远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阿渊虽然在理智上认同了我的做法，但在感情上其实一直无法接受，于是他将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在心底像是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才酿成了昨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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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够早点察觉到，或许”
说到这里，花清绝突然皱起眉头闷哼了一声，猛地捂住胸口，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玉英先生！”
颜宇和云锦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见有几道细细的黑纹从花清绝的衣领下钻了出来，像是狰狞的触须，缓缓蔓延上他的脖颈。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花清绝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抬手止住了颜宇和云锦上前的动作，自行调息了一阵，那黑纹便又缓缓缩了回去。
“不过是些旧伤，没什么大碍。”花清绝睁开眼睛，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平和的表情：“这些年来，只要我的情绪稍有起伏，它就会发作，所以只能闭关调养，净气清心，让你们见笑了。”
颜宇和云锦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骆文星开口，问出了那个从昨晚就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问题：“玉英先生，您说的旧伤就是魔君的诅咒吧？那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话，花清绝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胸口，微微蹙眉，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说是诅咒，其实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看法，当年魔君的追随者更愿意称之为，祝福。”
“祝福？”骆文星脑中几乎立马就浮现出了林夜那张扭曲的脸，禁不住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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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也有些讶然地睁大了眼睛，道：“魔君还有追随者？”
花清绝点了点头，道：“没人知道那位魔君的真面目，他仿佛是在一夜间出现，然后短时间内便拥有了大批衷心的追随者。”
“这种狂热似乎具有某种传染力，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地腐蚀了与那些与追随者密切接触的人群，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灵力的凡人或灵力微弱的低修。”
“自从加入了魔君的队伍，他们的力量都奇迹般地得到了提升，各类阴邪的法术层出不穷，令人胆寒，像是最疯狂的信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死不休。”
“我们发现，在魔君的追随者身上，好像都有着那个法阵般的图腾，其大小似乎是因人而异，图腾越小，获得的力量就越小，受到的荼毒也越轻。”
“我们也曾抓到过几人，想问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他们在精神上已经失控，除了不断的重复那法阵即是祝福外，并没有说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于是我们只能自己动手探寻。”
“但可怕的是，在他们的炁海中仿佛隐藏着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吸取着所有接触到的能量，并将其转化为黑暗物质。”
这情况似乎与骆文星有些相似，颜宇愣了愣，扭头看了他一眼，但骆文星显然并未联想到自己身上，只是集中精力听着当年魔君的事情，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