鎴戝湪

陆小瑶一怔,有些慌乱。
许蕊儿是许白章杀死的，是什么意思？
许白章明明很在意许蕊儿，那天她去烧纸的时候许白章还心事重重的。
许白章偏过头，看着贾亦秋,面无表情的,黝黑的眼眸似万丈深渊,让人看不到底。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转过身，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掉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银边，“你走吧,回去告诉应掌门,她若知晓内情，可与我说。”他回了房间，就这么轻易地放贾亦秋走了，呆滞地坐到床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切又恢复如初,只是脖子上少了个吊配。
陆小瑶站在虚无之中,她现在能切实地感受到许白章的心跳，许白章的呼吸，许白章的悲乐。她正在慢慢被许白章同化。
“师尊,明明不是您做的,为什么您不否认？”
许白章自嘲一笑,躺到床上看着高高的房梁,微微启唇：“小孩儿,你懂什么。”
人总归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却自动忽略掉部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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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贾亦秋的话并不全无道理，许蕊儿的死的确和他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一千年前,许蕊儿还不叫许蕊儿，名叫许白千，是许白章飞升前的亲妹妹。飞升成仙的许白章理应和凡尘的妹妹划清界限，可他不忍看妹妹轮回后再受孤苦，便拜托司命给她了个好的命格。五百年后，当他带着病痛走出元隐山，许白千的在轮回里找寻多少次，都不见许蕊儿的身影。她就像从这个世界里突然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毫无头绪。
如果以前能忍住不去找许蕊儿，她就不会去后山，那她也许就不会消失，连尸体都找不到。
许白章阖上眼，对许蕊儿的愧疚他一直无法释怀。
“我懂！”陆小瑶激动道：“不是您杀的就不是您杀的，他们除了误会您栽赃您，甚至……以您为乐……除了这些，他们还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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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除了这些，他们就不会做什么了。”许白章自顾喃喃道，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走，去地府喝喜酒去。”
陆小瑶：？？？师尊您这情绪转变也太大了？你这样真的很让人心疼的。
她被迫进到地府，对于许蕊儿的事，许白章闭口不谈。
可地府给穷秀才安排的婚礼是在明日夜里，陆小瑶到地府的时候一片死寂，死气沉沉，跟上次一样，见过几个鬼差拉着一批又一批的死相千奇百怪的鬼魂去奈何桥。
她没地方可去，兜兜转转便走到了童僧的宫殿。
童僧此时并不在宫殿，倒是墙角蹲了个面壁思过的鬼差。
周三娘。
“你又抓错人了？”陆小瑶悄悄走到她身后，发现她居然还在啃猪蹄。
周三娘满嘴油光，嘴里还叼着一片碎肉，仰起头望着她，满眼星星的，“许小瑶许掌门！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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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瑶见她要用油手来拉自己，忙往后躲，道：“我来看看你。”
“真的吗！”周三娘欣喜万分，高兴得都想把手里的猪蹄给陆小瑶吃。陆小瑶摆摆手，同她一起坐下。
周三娘说童僧大人因为私自更改生死薄刚被调查带走了，浩浩荡荡好几十个人，各个凶神恶煞的。
“也不知道童僧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解我禁闭。不过我还挺羡慕那个树妖的，死了还有童僧大人记得他，还帮他改生死簿。”
“你怎么了？”陆小瑶看出她眼底的失落和羡慕。
周三娘啃完猪蹄，随手将骨头扔到地上，往后一仰靠到墙面，表情凝重。眼角下垂，偏橘色的睫毛倒映打在脸上，黑乎乎一小片。
“不像我，什么事都记不住，就连怎么死的，怎么当上鬼差的都不知道。”她的眼角忽而湿亮，眼皮快要包不住里面的水，“杨七郎至少还知道自己是被乱箭刺死的，他是因为生前是个大好人死后才当上鬼差的，可他们说我以前定是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才会想不起来怎么死的。”
“还说……孟婆就是为了不让我轮回转世才让我留在地府的。”
她倔强地咬着嘴唇，隐隐发力，嘴唇被她咬得发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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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来，她遇着过无数过鬼差。带过新鬼差，也送走过老鬼差，经历了好些人的好几次轮回转世，貌似只有她一直在徘徊，停滞不前。
“怎么可能。”陆小瑶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你这么傻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你骂我。”周三娘委屈巴巴地，又憋着个大大鼻涕泡，笑得前翻后仰。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至少我记得你。”陆小瑶自言自语，“你也要记得我。”
“嗯？”周三娘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你说什么？”
陆小瑶：“没什么。”
“对了，我可提前跟你说呀，那个穷秀才现在可神气了，明天拜天地的时候肯定会更神气，你可别被他吓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真好啊。”周三娘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还开始打听陆小瑶有没有心仪之人。
“我认识小月老，我可以让他帮你牵牵线。”
这次穷秀才和有钱小姐的红线就是小月老给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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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的小月老叫江云，是只小仙鹤。
仙鹤一族弥足珍贵，是存留至今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兽的后代。如今天上的仙鹤共有两派，一派在星君那里，整日跟着星君写司命册；还有一派则是跟着月老给人牵红绳、点姻缘，人送外号“小月老”。
陆小瑶脑海里立刻浮出个人影，看不清脸的人，蓝色云袍，飘飘欲仙，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尤其是想整个人缠着那人将他环环抱住。
她置身事外，看见自己在将要摔倒之际，那人影“嗖”的一下搂上了她的腰。可是逆着光，她还是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陆小瑶急忙扯回元神，小脸红了一片，最是尴尬。她十分清楚自己臆想的对象是谁，却立马又给否决掉。
“没有，我没有。”
周三娘明显不信，凑近，看热闹的眼神在陆小瑶红扑扑的脸上反复游走。
“你刚才是在想他么？你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表白呀，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陆小瑶的脸更红了，神情难堪，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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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现在肯定正听着她和周三娘的对话，过度羞耻啊喂。
“他有点坏……”
“啊？”周三娘摸不着头脑，觉得许小瑶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矫揉造作，“那你觉得她坏吗？”
陆小瑶嘴唇微张，又没有说什么，只摇摇头。
她想起“哥哥”。
哥哥……
这个称呼听着很是暧昧，她完全不能想象她叫许白章“哥哥”是个什么样子的画面。
“那不就对咯？”周三娘欣慰地点点头。这时，门口有人找她，说天上那位小神仙又来了，特许她出去一次。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冲陆小瑶道：“要把握机会哦，要不然以后没机会了会后悔的。还有哦，杨七郎说秦婉儿的心愿他已经完成了，你就不用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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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瑶依旧坐在墙角，仰头看着她，点点头。
待周三娘走后，偌大的宫殿就剩她一人了。
“师尊。”她紧咬着嘴唇，睫毛沾上些许雾气，变得湿重。
她确是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动了心，对一个甚至还不太了解的人动了心，对一个要赶她走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十七岁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么？
她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问道：“师尊您睡了吗？”
夜阑人静，陆小瑶一个人蜷缩着，双腿弯曲，手臂倚靠在膝盖上，将脸埋进手臂里。
宫殿里没有风，烛火稳稳地燃烧，在昏暗的夜晚照亮一片角落。
陆小瑶什么都没想，什么也想不到，大脑一片空白，却异常清醒得很。她想要师尊回应她，又害怕师尊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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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章侧躺着，右手大拇指不停揉搓着太阳穴。他看出了小孩儿的“非分之想”，有小孩儿在的这些日子里，确实是平添了许多乐趣。
他早已将七星派安排妥当，原本想杀掉齐元后就自行了断，无欲无求无所牵挂，可现在倒对小孩儿的那个世界有了无谓的妄想。
“我在。”许白章终是开口，拗不过内心地。
一听见许白章悦耳的声音，陆小瑶更什么都顾不得了，完全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自爆道：“师尊，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许白章微微一笑，故作深沉又一副毫不知情的语气，问道：“然后呢。”
“我其实是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绑定了一个叫系统的玩意儿。”陆小瑶口无遮拦，“它非要让我找到这里最好看的那个人才放我回去。所以不是我赖在师尊这里不走，是我根本就走不掉。”
“嗯。”许白章依然侧躺着，伸手把玩着虚无中的黑暗，玩得倒是起劲，“本尊知道了。”
陆小瑶忽而觉得莫名羞耻，又有些丢脸，忘乎所以的，仿佛身体又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太过紧张而全身麻麻的。她把头埋得更深了，小声又快速地嘀咕道：“师尊我喜欢你。”
快到常人根本就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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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章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又什么都看不见。
如此满目疮痍的他怎么值得十七岁花季少女的喜欢？
他是这个世界的罪人，他的身上留着令世人害怕的滚烫血液。五百年的痛苦也没能压制住那本属于恶的血液，再见光明时，他到了七星派，苟延喘喘这么多年，世间美好浅尝止渴，倒也寻了个遍。他本以为自己除了许蕊儿一事，已然了却凡事，可以以死谢罪，脱离抽身，直到一束光从缝隙里穿过来。
他看见了一张灿烂的笑脸，不沾世俗气息的笑脸，不染凡尘而清澈的双眸。
“你还小，以后还可以喜欢很多人。”他道。
陆小瑶就算是再傻也听出了许白章的言外之意。
仅仅鼻尖一酸而已，仿佛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嗯，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眼睛却花了，湿湿的，迷迷糊糊，“我可以离开，但在我离开前，我要先帮您挽回名声，帮您澄清许蕊儿不是你杀的，他们不能这么对您。”
许白章无奈一笑，只觉陆小瑶的话是天方夜谭，但是懒得和陆小瑶争执，便顺了她的意，默认了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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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瑶忽而觉得轻松了不少，身体不再似刚才那么疲惫沉重。
她只是有点喜欢许白章，表了个白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如许白章所说，她还小，许白章也把她当成小屁孩而已。
她蓦地战起来，像打了鸡血，开始整理这些天来她说听见的世人关于许白章的虚假谣言。
“暴戾成瘾，杀人如麻……”她一笔一划地记下，写着写着就卡壳了。
生相丑陋……这个人身攻击是谣言还是真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陆小瑶在宫殿里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见童僧回来。童僧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周三娘是你的松口答应，陆小瑶这才敢答应江云的恳请。原是早在几年前，江云去人间牵红线结实周三娘时便开始帮周三娘找寻记忆，天上地上该问的他都问了，该找的也找了，就当周三娘自己都快放弃时，江云在一个倒卖古董的商人手里找到本古书。
古书里有记载同是上古神兽的朱雀一族，约在一万年前集体迁徙，从天宫搬去了曲乐山，从此退隐喧嚣，不问世事。时间上同周三娘入地府当鬼差的时间线一致，而更巧合的是一起退隐的朱雀旁系的姓氏，是周。
江云隐隐觉得找到了方向，可曲乐山避世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世，他根本就进不了曲乐山，更别说进去找寻周三娘的过去。
“晚辈曾听师父提起过，当年人魔仙大战，许掌门有恩于朱雀一族。”
扑通一声，江云突然跪到地上，虔诚道：“还望前辈帮忙引见朱雀大人。”
陆小瑶受宠若惊，下意识要去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江云拜的是许白章，而不是她，所以不应该由她擅自做主。
过了许久，许白章才缓缓开口，问陆小瑶道：“你想帮她吗？”
陆小瑶微微抿唇，小声道：“想。”
“那以后会认真听本尊讲鬼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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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陆小瑶：“会！”
许白章：“那好，这个忙本尊姑且帮了。不过你要答应本尊，离齐元远一点。”
“好。”陆小瑶心中困惑，但她打心底觉得许白章不会害她。
周三娘关禁闭关了足足半月之久，当她和江云找到陆小瑶时，陆小瑶正在大夏国一处烟花之地吃花生米听曲。
周三娘关了半月，陆小瑶就在大夏国待了半个月，但半个月来警报一次也没响过。她只记得美人是个男人，眉眼很好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就是手臂有颗小痣，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她不确定美人是否会来烟花之地，现在只是期待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不过在她蹲点的这两天里，她倒目睹了杨七郎在抓鬼途中被黑白无常扣押回去的场景。
身为鬼差的杨七郎杀了那个误入歧途的小道士，且手法十分毒辣，小道士死后，鬼魂便一路告状告到黑白无常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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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七郎怎么样了？”陆小瑶好奇地问。
旁人看不见周三娘，只能看见陆小瑶和江云。邻桌那人见陆小瑶不对着江云说话，反而朝另一边的空气问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周三娘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胭脂美人。
在她关禁闭的期间童僧大人回来了，可她一出去就听到其他鬼差说了杨七郎的事，她去找黑白无常求过情，却于事无补。
“他可能暂时不能调到天上去了。”
看着一颦一笑，婀娜多姿的美人，周三娘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杨七郎后来跟我说过，这家青楼最大的男妈妈其实是那个老道士，他从各个战乱饥荒的地方买了很多女孩儿，年龄大的、小的，都有。”
青楼装不了了，他就把女孩儿们安置在道观旁边的一座深宅里，两座宅子看似毫无关联，其实靠一道暗门便可随意进出。而被安置在深宅里的姑娘，运气就没有其他姑娘那么好了。
可若不是他，也许那些女孩儿早就没命了。至于小道士们是否知道道观和青楼背后的渊源，旁人就不知道了。但倘若小道士们知道，那还会出现鬼童事件吗？
陆小瑶心觉悲哀。以前的她，世界里就只有家和学校，一道数学题，对了就得分，错了就扣分，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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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去想这些，选择性回避掉，继续吃她的花生米，欣赏着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取悦嫖客的舞女们。
许白章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意味着小孩儿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待她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便会心甘情愿地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位置。
这比他说多少次都管用。
……
曲乐山是朱雀一族的发源地，最早的朱雀便是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后来人仙分家，老天君携最早一众仙人住到天上去，在天上盖了一座雄伟壮丽、金碧辉煌的宫殿，取名天宫，将地面的地界留给凡人。
再后来，地府见上仙们搬到天上去占了块地盘，也想分一杯羹，于是带着地府各下仙们以商讨的名义打上天宫。在那场势均力敌的仙人大战中，只要朱雀一族偏向哪边，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哪边。
结果可想而知，朱雀加入了上仙的阵营。由此，朱雀一族便成为了对曲乐山却熟悉得很。在他消失在世人眼里，自行压制邪气的五百年，都是在曲乐山峦的一座小山里度过的。
感受着这里的蓝天白云，飞禽走兽，许白章不禁冷笑了声。
果然，一回到这里就会想起不见天日的那五百年。
曲乐山的结界对许白章没抵御力，他很轻松地就带周三娘和江云进入了曲乐山。
许白章、陆小瑶：“进了曲乐山，朱雀大人就会感知到你们的生气，本尊在这里生活了五百年，他不会视本尊为异族。至于你们，本尊可不敢保证。”
陆小瑶红唇微抿，难怪她没有许白章中间五百年的记忆碎片，原来师尊是躲在了这里。
这里可真像世外桃源，仿佛一切纷纷扰扰进入曲乐山，都会烟消云散。
周三娘手心一直冒冷汗，越到后面越不敢迈步，只能由江云搀着走。
她从来没这么接近过真相。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好，可是一来到这里，她一下就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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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入曲乐山没多久便遇到了朱雀大人。
与其说是他们遇到了朱雀大人，不如说是朱雀大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
他站在高山之巅，睥睨四野，注视着山下的“外来者”。他的翅膀是火焰状，每挥动一次便会带动周围的空气流。
许白章难得弯腰行大礼，随后便自觉退到一旁。
陆小瑶被朱雀大人的气场给震慑住，“师尊，朱雀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许白章抬头又望了眼山巅的主宰，神圣不可侵犯，道：“他的意思是，我们来对地方了。”
周三娘看不清朱雀大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陡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卷泛黄的牛皮纸，待周三娘将牛皮纸捡起来，再往山巅望去，已然没了人影。
许白章这才再次走近，指着那卷牛皮纸道：“打开看看。”
周三娘双手发抖，冰凉无力，光是摊开牛皮纸就显得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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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帮她一齐推平牛皮纸，再定眼一瞧，开篇即一个叫周笑如的朱雀的出生，因在家中排行没立刻离开，而是去了过去五百年他待的地方。这是片没被沾染的原始森林，千年古树高耸入云，繁茂的枝叶几乎将天空和地面阻隔开，只层层阳光洒进来，洇成一个个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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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消失的五百年里一直待的地方，你若好奇，可自己看。”许白章回到虚无，陆小瑶便突然被推了出来。
“师尊您怎么知道我好奇？”陆小瑶后知后觉，刚才师尊没用“本尊”自称。
他就会提示她往哪边走，还会细心给她讲解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他曾在这里做过什么。
走到一小潭清泉处时，陆小瑶觉得口渴难耐，便俯下身拿手捧水喝。待她喝足后，再听许白章娓娓道：“以前我最喜欢在这里洗澡。”
陆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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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咳了好几声试图掩饰尴尬，捂住脸赶紧跑离。
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又不是洗澡水……
走得累了，陆小瑶便坐到一颗大石头上。那颗大石头后面的树不知道被谁砍了，光秃秃的，比周围的树矮了一大截，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一大束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来。
她双手摊开，随心所欲地躺到大石头上。
虽然没有师尊那五百年的记忆，但这是她离师尊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她觉得身上缓和和的，想象着师尊避世的五百年是怎么度过的，没有咄咄逼人的世人，没有恶言相向的仙人，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可后来的师尊，为什么会选择出去呢？现在师尊的体内，还有邪气吗？
陆小瑶觉得阳光太过刺眼，便将手臂轻靠到眉骨处。
师尊也这么遮过阳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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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许白章：“嗯？”
她忽然叫出口，却没想好要说什么，随口道：“那天掉下来的小橘猫是周三娘养的么。”
“不知道。”
她翻过身，身体蜷缩着，静静地看着石头上的小青苔。
“师尊您再给我讲讲您在这里的生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