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诗语听见她的声音，立刻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拉长着脸骂：“你能不能要点脸？看你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关键是惹的是别人也就算了，惹的还是顾挚，她心心念念的顾挚。
唐少玲跟在单诗语身后，也指责道：“单宁，你实在太不懂事了。明知道我和你姐姐要上节目了，还在学校惹事。”
换成以前，单宁看着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定会自责，会内疚。
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误，会挖空心思地想办法把锅背到自己身上，只要不让母亲对她失望，怎么都好。
可是现在，单宁在唐少玲眼里看不到一点母亲对女儿的怜爱，透过那具身体，看见的只是残忍和冷酷。
看着唐少玲涂着唇膏一开一合的嘴唇，单宁觉得自己上辈子脑子是被水泡过。
以前单宁‘闯了祸’，总是耷拉着头，不敢看人，一副霜打过的茄子的模样。
但现在，单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一片清明，没有愧疚，以及急于弥补‘过失’的焦急，甚至还有些淡漠。
单诗语虽然看见单宁软趴趴的样子，就犯恶心，但她习惯了单宁哈巴狗一样地顺从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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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宁这样的眼神让她更不舒服，就像在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加了一大勺热油，怒火直接窜上脑门。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惹事害人，还不给人说？我告诉你，如果你搞砸了我们这次的节目，就去死吧。”
唐少玲同样看见单宁就烦，但她们马上要去节目现场，没有时间教训单宁。
手机铃声响起，是节目组负责人的助理打来的。
唐少玲连忙冲单诗语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噤声，然后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接起电话，语气温和得近乎讨好，“李助理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张总监让我问一下，你的二女儿单宁会不会一起过来。”
唐少玲心里一‘咯噔’，飞快地瞥了单宁一眼，试探着问：“不知道张总监找我家单宁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李助理打了个哈哈。
“那张总监为什么会突然问单宁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做助理的，都是上头叫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张总监让我问一句，我也就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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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玲本来还想问张总监是怎么知道单宁的，但李助理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再问也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只能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单诗语拉了拉唐少玲的衣袖，唐少玲意会，道：“李助理，我也有点事想问一下。”
“什么事？”
“那个……这次的节目，我家诗语会去，顾少他知道吗？”
单宁听见‘顾少’二字，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这次的节目，是在v站直播。
酷虎下的v站是最大的直播平台，酷虎是顾挚十三岁的时候搞的玩意。
顾家老爷子不想还在上初中的顾挚，把心思放在这一块上，而顾挚对做平台也只是一时兴起，平台起来了，也就没必要再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于是把平台给了表哥薛华打理。
现在酷虎的董事长虽然是薛华，但顾挚仍然是平台最大的股东。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助理公事公办，不透露任何与节目无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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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诗语见这个李助理一问三不知，有些来气，在旁边愤愤道：“顾挚是他们的大老板，他在公司上班，怎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单诗语声量不算小，李助理在电话那头听见，道：“顾少是大老板，而我只是一个小职员，一个小职员哪能知道上头的事。”
李助理语气凉凉的，唐少玲知道自家女儿一句话把人给得罪了，瞪了单诗语一眼，不让她再说话，向李助理赔礼道：“小孩子还在上学，不懂公司的运作。而且，她和顾少是同学，所以……”
李助理客气地打断唐少玲：“既然单小姐和顾少是同学，那她自己找顾少问问应该很方便。张总监找我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唐少玲噎住，问得到，还用得着问你？
但人家现在明着跟你说，我领导有事找我，她再拽着不挂电话，那就太不识趣了，只能客客气气地说了句‘一会儿见’把电话挂了。
单诗语以为搭上v站，就能有机会接触到顾挚，拉近二人的关系。
结果节目安排下来以后，发现顾挚完全是甩手掌柜，仿佛平台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眼见已经到上节目的时间，也没能和顾挚搭上话，她希望落空，憋屈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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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单诗语眼圈发红。
唐少玲看了单诗语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单诗语见唐少玲没有搭理她，脾气又上来了：“肯定是她在学校的事被张总监知道了，人家怕被她搞砸了节目，才打电话来问的。”
唐少玲挂了电话，她盯着单宁，眸子阴晴不定。
张总监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单宁，但绝不会是因为学校的那点破事。
单宁在学校搞事，传了出去，受影响的是她和单诗语，她们母女不过是一个节目的嘉宾，她们的脸还没大到能让张总监在意。
李助理的这通电话，让唐少玲想到的是，单宁踩了狗屎运，被张总监看上了。
单宁脸色不太好，但五官却是出奇的精致。
暗黄的脸色固然容易被普通人忽略，却未必不会被星探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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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宁如果火了，有了知名度，就会受到外界关注。不但他们以前对单宁做的一切，会被狗仔队扒拉出来。以后对单宁做点什么，也会变得非常不方便。
姐姐有病，妹妹帮助姐姐，虽然天经地义，但那些人为了文章夺人眼球，会把一些压根不算事的细节无限放大，然后以喷为乐的键盘侠，就会在他们身上钉上吸血鬼的标签，对他们狂轰乱炸，她这些年的经营，弄不好会毁于一夜之间。
唐少玲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得把单宁的机会掐掉。
唐少玲眯了眯眼，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生出：“宁宁，你和我们一起去节目现场，如果有需要的话，就一起上节目。”
如果真像她猜测的那样，即便今天不带单宁出去，张总监也会用其他方法找上单宁。
等张总监和单宁单独见了面，局面就不见得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她得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没等单宁开口，单诗语不可思议地惊叫出声：“妈，你疯了？”
让单宁和她一起上节目，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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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宁脸色发黄，跟发育不良似的，再加上平时不太打扮，整天灰扑扑的一个人，和这样的货色一起上节目，简直是在降她的身价。
唐少玲给单诗语一个眼神，示意单诗语稍安勿躁。
单宁也想知道唐少玲葫芦里卖什么药，装出一脸迷惑地看着唐少玲，“我和妈妈姐姐一起上节目？”
唐少玲看着单宁精致的五官，强压着对单宁的厌恶，柔声道：“也不一定会上节目，就是先过去等着。万一真有人问你请家长的事。你就露个面，说你知道姐姐要和妈妈一起上节目，嫉妒姐姐，心情不好，才故意在学校闹了点事。”
让她上节目露脸？
怎么可能？
就算实在需要上镜头，也只能露个背影。
让单宁在媒体前面说她嫉妒单诗语，故意搞事，让母亲和姐姐上节目的时候难堪。
孩子之间嫉妒争宠很常见，但过了就是品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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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单宁弄一个心胸狭隘，逐渐往歹毒方向发展的人设。
名声一臭，长得再漂亮，张总监也不会再有捧单宁的心思。
单宁看着那母女二人，恶心得想吐，自嘲自己当年眼瞎耳聋，竟品不出那张嘴里吐出的尖酸刻薄。
刷副本，不能急于求成，先得打打小怪，刷够经验等级，再来打boss。
来日方长。
单宁装出委屈的样子，低下头，小声道：“我晚上要上晚自习。”
唐少玲心里骂了声，“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开口时语气里透了丝不悦：“少上一天晚自习，又不影响什么。再说，现在是上晚自习的时候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姐姐的节目。如果你今天不去当众澄清，我和你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在唐少玲看来，单宁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单诗语的备用免疫蛋白，二是单诗语的备用心脏，学习什么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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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单宁还顶着她的女儿的头衔，有很多认得的人看着，连学她都不想让单宁上了。
换成以前，唐少玲只要透出一点不悦，就算再为难，单宁也会立刻妥协。
但今天单宁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把头埋得更低，小声道：“蒋老师说，我今天必须把作业写完。”
“又不是不让你写作业，等节目做完，你就可以回来写作业，不会误了你的学习。”
按以往的经验，这个时间去直播间，等节目结束回来，得十二点以后，而她们现在每天的作业，最少得三个小时才能完成。
也就是说，她最早三点以后才能完成作业，而明天还得上学。
呵……
真是‘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