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一个个都不是傻子,自然也都能想到遗诏可能是高皇后伪造,此时更不敢说话了。
林戚砚继续说道:“监星司拥有质疑所有问题的权利,我现在质疑这遗诏是假的,皇后娘娘应该无话可说吧。”
“我倒是认为国师是乱臣贼子。”高皇后拂袖,转身坐在了金阶上的王位上,“昨夜里三公主在郊外遇袭,听闻国师可是一夜没回监星司,这事儿和您没有关系吗?”
“果真如此?”高将军顺势接过高皇后的话,“国师现在是杀害皇族的重点嫌疑对象,按律应当革职入狱,来人——”
一声令下,哗啦啦的金铁交接之声响起,殿内外的侍卫齐刷刷手持兵器,把林戚砚牢牢围住,面露警惕。
林戚砚一点都不急,非常从容:“就这么沉不住气?真是高估你们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脚下的地面剧烈摇晃。
一道剑气砸在大殿的地面上,飞石溅起,劲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谁敢动我师兄?”清脆的少年声伴着剑气荡开,一身蓝色劲装的少年执剑从大殿门口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来。
少年看上去十几岁的年纪,手握长剑,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腰身,满脸骄傲,一身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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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一转甩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金阶上的高皇后:“你胆子不小啊,这皇宫不想要了是不是?那晋王对你那么好,你也下得去手杀他,长得也不漂亮,怎么还一副蛇蝎心肠呢?怎么?没话说了?说不出来了?有本事下来和我打一架啊,不是什么高将军吗……”
高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雍容华贵笑容几乎保持不住,脖颈上的青筋变了颜色,尖声厉斥:“你是什么人?擅闯皇宫重地可是死罪!”
少年不怒反笑,努嘴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死罪啊?我可还没领教过呢,要不您来让我试试是什么感觉?不过我觉得吧,这大殿太小了,我怕一不小心把整个皇宫都掀翻了,到时候面子上就不好看了啊!”
高皇后彻底忍不住了,冲着四周的侍卫说道:“愣什么,把刺客给本宫拿下!”
“那就来吧。”少年亮闪闪着眸子,随手把剑收了起来,“让你们二十招,我不出全力,只用半成力气。”
侍卫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被激得提剑冲了上去。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这么没力气?”两个侍卫倒飞而出。
“我看你就不配用剑,怎么剑都拿不稳?”
刷的一声,侍卫手中的佩剑朝着金阶之上的高皇后飞去。幸而高将军反应较快,纵身拉着高皇后躲开。
“你们怎么还没有外面那几个穿黑衣服的能打?太没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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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要还手了哦,你们小心了啊!”
“左边左边,我在你左边,你往右边砍什么?”
“速度太慢了,你上辈子是蜗牛吗?”
林戚砚摸了摸鼻子,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他比较了解自家养的小老虎,这个时候不让他动手松松筋骨,八成回家要闹脾气拆房子了,还是不管他,让他随便闹吧。
至于这一边打一边嘲讽的话痨风格……他也懒得管了,反正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来人正是梵海宗的弟子,林戚砚一脉相承的亲师弟,梵海宗所有人都为之头疼的混世魔王牧屿。
牧屿天资聪颖,是被梵海宗主破格录取的关门弟子,但因为年纪小,从小就是跟在林戚砚屁股后面长大的,全宗门他也就只服林戚砚一个人。
恢弘庄重的大殿不一会儿就被搞成了一团糟,刚才那一群侍卫都只剩下了躺在地上哀嚎的份,而牧屿身上的衣服连一条褶皱都没有。
牧屿不满意地拍了拍手:“这也太不过瘾了吧,皇家近卫?这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说着,牧屿走到了林戚砚身边,扬眉笑得灿烂:“师兄,我来找你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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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戚砚上下打量他一番,看到他袖口上的两道云纹,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通过川海阁考核了?偷跑出来的?”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牧屿一下子有点怂了,缩了缩脖子:“我又不是偷跑的。是师尊说昨夜封印法阵有异动,你不是来渡情劫的吗?让我来看看你昨晚是不是……呜呜呜……师兄……你捂……我嘴……干……什么……”
“闭嘴,你给我保持安静!”林戚砚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松。
可别提这件事了,提起来就心塞。
林戚砚被称为梵海境第一天才,从修炼之日起,进度一日千里。但是到了元婴期之后,修为再无存进,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不懂得感情的人。
前期修炼无情道一路顺遂,可到了元婴期,他怎么都悟不透这所谓的无情道了。
梵海宗主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办法,让他到俗世渡情劫。
他来了晋朝,做了国师,认识了陌覃。小时候的陌覃软软可爱,林戚砚养着养着就发现陌覃对他的仰慕之情。
根据出门前师尊的指示,仰慕和关注就是开展一段感情的基础。
林戚砚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能好好渡完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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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陌覃居然是三皇子,林戚砚虽然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是觉得这世界有点复杂。
牧屿虽然完全可以挣脱,但是没那个胆子,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所以,最终选择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一个侍卫从殿门口急急忙忙跑来,看到殿里的一片狼藉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什么,径直走到高将军面前:“报告将军,靖北军先头部队已经进了邺城,正朝着皇宫赶来,带头的正是三殿下……”
忽而传来一声轻笑,一身甲胄的陌覃跟在侍卫身后走了进来:“你们是在等我吗?”
牧屿瘪瘪嘴,嘀咕一声:“我就说这些侍卫没用吧,我能随便进出皇宫也就算了,这不知那儿跑来的小子也能随便进出,养他们还不如养几只灵犬。”
似乎是怕没把高家兄妹气死,陌覃补充了一句:“确实,高将军养了群废物?”
“参见三殿下!”朝臣都晃过神来,急忙行礼。
林戚砚拿出一卷同高皇后手中一样的遗诏,扬声说道:“三殿下手握三十万靖北军,如今十万靖北军就在城外,陛下暗中隐瞒三殿下的皇子身份,又把靖北军交到三殿下手中,留下立三殿下为储的遗诏,孰是孰非,我相信各位大臣们自会分辨。”
“林戚砚,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高家也有二十万强军!”高将军一看情况不妙,怒道,“难不成你是想靠这三十万靖北军逼宫不成?”
肆城战事激烈,高程对靖北军也是虎视眈眈,想着把这块儿肥肉也给吃下,因此也往靖北军中暗中插入了许多高家的人。但是却没一个活着回来,他暗中查了许久,才查出这些人都死在晋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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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被高皇后吹了枕头发,倒也不是完全的昏庸之人,手中想要握着亲兵也无可厚非。
免得过早引起晋王的警觉,高程就把靖北军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却没想到几年前自请效仿皇后上战场的三公主竟然是三皇子,而且晋王竟然把这消息瞒得死死的,把整个靖北军都暗暗交给了三皇子。
“到底是谁逼宫,他心里有数。”陌覃一步步走来,步步坚定,周身带着阴寒冷凝的杀气,这是在战场上历经血雨才能磨练出来的杀气,和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那三位皇子不同,他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在靖北军中夺得将士们的敬佩,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历经磨炼,才能拥有如此凌人的气势。
大臣们虽然惊诧于三公主原来是三皇子,但是目光在已经吓得不敢说话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中转了两圈,心下就有了计较。
“当靖北军冲杀在前的时候,二十万高家军在后方休养生息,高将军不曾看过名册吗?高家军还剩下几万人?又有几个人上过战场?”陌覃轻轻笑了笑,眉梢上扬,自是一副挑衅的模样,眉上的棕色小痣微扬,周身气势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皇。
林戚砚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样光芒万丈的陌覃,和昨天那个趴在他怀里哭哭唧唧的真的是同一个人?
林戚砚把手里的遗诏交给陌覃:“去吧,上面才是你的位置。”
“国师辛苦。”陌覃双手接过,触到林戚砚冰冷的指尖。他的目光从林戚砚没有血色的唇上扫过,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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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覃转身一步步朝着金阶之上的高皇后走去。
高皇后面色发白,听清楚了陌覃刚才的话,她明白晋王防她定然不是一日两日了,高家军已经被晋王一点点磨成了养尊处优的废柴,亏她之前还以为晋王是对高家恩宠,这时候更是吓得直接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参见太子殿下——”
若此时,谁还看不清局势,那就是真的蠢货了。
风波已定,林戚砚侧头低声对身边的牧屿交代道:“你既来了也好,我刚好有事让你去做。”
“什么事啊,师兄?按照规矩,四仙境弟子不得随意进入凡俗界,不得随意动手的。”
林戚砚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你刚才动手的时候,脑子里还记得规矩?”
牧屿:……
林戚砚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牧屿:“你安心吧,师尊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我刚才见你没使用灵力,而且就算没有你横插一杠子,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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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真好!”牧屿伸手抱住了林戚砚的胳膊晃啊晃,亮闪闪的眸子里灿烂生辉。
牧屿本就长得白白净净,发威的时候是耀武扬威的小老虎,笑起来的时候则像极了讨食物的小猫。
林戚砚一下子没了脾气:“我肯定也不会让你做违反规定的事情,昨夜里我在邺城外和一个金丹期的邪修交手了,只是我现在动不得灵力,也不知他现在跑到哪儿去了,你去把他找出来。”
“才金丹期啊!”牧屿点了点头,“小事一桩!给我两日,我一定把他活捉回来!”
陌覃站在大殿最高的位置,扫视过一片狼藉的大殿,二皇子早已吓得不敢抬头看他。
陌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戚砚身上,今日国丧,为了避嫌,林戚砚只穿了身素色的常衫,却成了整个殿中最耀眼温润的人。
林戚砚的唇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陌覃脑海里有些混乱,他只记得昨晚被一个黑衣人追杀,然后是林戚砚救了他,接下来就是他醒来之后,去城外调集精锐潜入皇宫。
看着看着,陌覃的表情越来越沉下去。
不知为何,林戚砚笑着和牧屿说话的样子,让他觉得刺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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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身体不适,赐座。”
殿内的人一愣,显然都没想到成为太子之后,陌覃下的第一个诏令居然这么出人预料。
林戚砚也被陌覃莫名其妙的突然注意吓得腿一软,和牧屿的谈话顿时被打断了。
他抬头看向陌覃,陌覃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眸子里波光闪动,一片澄澈,并没有某些不可言说的深意。
林戚砚松了口气,他以鲜血为引封锁了陌覃的记忆,不需要消耗太多灵力,应当不会失败,陌覃应该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凌霄殿是上朝的地方,自然不会准备舒适的软凳,看着硬邦邦的实木矮凳,林戚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只是悄悄移动了方向,只虚虚坐了一半。
陌覃紧握的手指微微攥紧,唇线紧抿,得了王位的狂喜瞬间被压下去不少。
多年不见,林戚砚和他生分了,之前他在皇城,林戚砚从来不会顾及他的身份,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