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你小子真想好了?魔都offer不要,跑回村里种地?”电话那头,老同学王胖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欠揍,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苏晨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胖子前世就爱看自己笑话,自己都穿越重生了还是没变。
“滚你的,谁说种地了?哥们儿那是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美丽乡村,懂不懂?”苏晨没好气地回怼,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前世卷成狗,猝死在出租屋里,重活一世,难道还要继续卷?卷他娘的卷!
“切,就你?别是城里混不下去,灰溜溜逃回来的吧?”王胖子贱兮兮的声音更大了,周围几个同学也跟着哄笑,奚落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乱叫。
苏晨眼神一冷,直接掐断了通话。
王胖子那张欠揍的脸在屏幕上消失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
将手机塞回背包的夹层,连同那些年不断追逐名利的记忆一起,被他暂时封存。
列车穿行在山水之间,钢铁巨兽的轰鸣声反倒让苏晨感到一丝宁静。
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渐行渐远,青山绿水接踵而至。
苏晨目光投向窗外,那些曾经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让他微微出神。
“前世拼了命往上爬,到头来不过是公司的一颗螺丝钉。”苏晨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现在想来,那真是个可笑又可悲的结局。
列车开始减速,窗外的景色愈发清晰。
蜿蜒的小河像一条碧绿的绸带,缠绕在村庄周围。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田野上,泛起一片金黄。
远处青山含黛,山脚下的灵溪村隐约可见。
下了火车,苏晨花了两倍的价钱才找到一辆摩托车愿意载他回村。
骑车的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小伙子,你咋想不开回灵溪村啊?”中年汉子一边发动摩托,一边回头问道,声音里满是乡音。
“回家乡不行吗?”
“行啊,咋不行,就是那村啊,穷得都快掉渣了,年轻人都往外跑,就没见过往回钻的。”
苏晨没接话,只是微微一笑。他怎么解释自己的选择?说自己已经活过一次,知道大城市的生活不过是华丽的牢笼?
摩托车在乡间小道上颠簸,尘土飞扬中,一路的颠簸却让苏晨感受到久违的实感。
那些曾经视若无睹的风景——田垄间冒出的嫩绿新芽,路边绽放的不知名野花,甚至是远处山坡上放牧的几只羊,都让他心头泛起一种奇妙的感动。
“这才是生活啊…”苏晨在心里默念。
还未到村口,远远就听见狗吠声此起彼伏。
一条黄褐色的中华田园犬龇牙咧嘴地朝摩托车方向狂奔而来。
“哟,这狗崽子又出来撒野了!”摩托车主人骂骂咧咧地停下车,作势要捡石头扔过去。
“别别别!”苏晨急忙拦住,从口袋里摸出肉干,蹲下身子朝大黄狗招招手,“大黄,过来。”
那狗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狂吠声戛然而止,歪着脑袋打量着苏晨,眼神中透着一丝狐疑。
它慢慢走近,警惕地嗅了嗅苏晨手中的肉干,突然像是认出了什么,猛地扑向苏晨。
“呜——”
一股温热的湿意袭上脸颊,大黄兴奋地舔着苏晨的脸,尾巴摇得像个陀螺。
“这狗平时见人就咬,咋对你这么亲热?”摩托车主人目瞪口呆。
苏晨心中一动,他隐约感受到了大黄情绪中的欢喜和怀念,仿佛它认出了自己这个故人。
“老朋友了。”苏晨笑着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老伙计记得他。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树下的石凳上,老支书远远就认出了他,咧嘴笑道:“是晨娃回来了吧?”
老人精神矍铄,虽然拄着拐杖,却没有多少迟暮之感。
在他身旁,几个老人围坐着下象棋,见苏晨来了,纷纷抬头打量,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不解。
“苏家那小子回来了?”
“听说在城里混得不错,咋突然回来了?”
“该不会是城里混不下去了吧?”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苏晨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老支书。
“苏爷爷,我回来了。”苏晨恭敬地唤了一声。
老支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忘了咱灵溪村。”
苏晨沿着村道往家走,心情复杂得很。
祖宅早已破败,杂草丛生,院墙倒塌了一半,屋顶漏了几个大洞。
走进院子,一股久无人居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灰尘飞扬中,夕阳的余晖透过屋顶的破洞洒落在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道尘埃飞舞的光柱。
苏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心中既有失落,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他望着满是蛛网的房梁,自嘲地一笑:“前世拼死拼活也买不起城里一个厕所大小的房子,这辈子倒好,一回来就有一整栋房子,还带个院子。”
大黄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蹲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苏晨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轻声说:“大黄,以后多多照顾一下我啊。”
大黄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欢快的“汪”,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夜深了,苏晨清理出一张勉强能睡的木板床,躺在上面仰望着屋顶的破洞。
星光透过洞口洒落,宛如一幅璀璨的画卷。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些星光,却只捕捉到一片虚无。
前世的记忆和现世的处境在脑海中交织,未来的迷茫和对新生活的憧憬在心头激荡。
“这一次,我一定要过得不一样。”苏晨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大黄蜷缩在床边,发出轻微的鼾声,似乎对明天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