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李坚拎了袋点心敲响祁暗家的门,没人。邻居探出个头,说他昨天被周家丫头带回家了。
又是周家!
李坚黑着脸来到周家门口,祁暗正和周瑾翻花绳,看到来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周瑾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佯装惊讶:“村长爷爷,你来干嘛?”
屋内周大富听到声音走出来:“李叔,啥事?”
今天地里没啥活,家里人都在。
“祁暗为什么在你家,你家孩子不够吗?”李坚质问。
“哦这事儿,白少爷喜欢他啊,怕他一个人住不安全,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他,这不就把他接过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周父理所当然道。
“别扯着鸡毛当令箭,白家知道你打着旗号干这事吗。祁家留下的东西够护他几辈子了,要你在这多管闲事。”潜意思是说周家准备贪祁暗的财产。
“祁家有没有留下东西我不知道,李嬢嬢给你的五十两我们可是都看着呢,怎么没见你拿这钱给孩子买点吃的,要说贪,谁贪得过您哪。”周父直言硬怼。
嚯,周家这是要和村长撕破脸了。
院外不知不觉多了好几个散步的村民,在周家门前来来回回地晃,一个个耳朵伸多长。
“周大富你胡言乱语,那钱是留着给祁暗上学用的,每个月我没给他粮食吗?”李坚气得吹鼻子瞪眼。
“啊对对对,一袋子麦麸,你家狗都不吃。”
“你”
“你家那小孙子隔三岔五欺负人家也没见你站出来,现在出来蹦跶了,是不是就见不得祁暗过得好。”
“我”
“啊呀我明白了,这是就等着把祁暗欺负死了,那五十两就归你了,啧啧,还得是村长会算计。”
“周大富,”李坚喘着粗气渐渐平稳下来,“把我惹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这个几十年的村长不是白当的。”
“呸,不要脸的老逼登,当个村长把你牛逼坏了,你倒是来赶我们,我看看收养孤儿违反了哪条法哪条规,把我家干亲当吃素的了。”屋里听到现在的王翠云忍不住冲出来破口大骂,“哦哟哟,还村长呢,你那村长是好道儿来的吗?”
周母本意是想说李坚贿赂买来的村长当,这糟心玩意儿谁会主动投票选他。
未想这话一出李坚脸色瞬间阴沉,眼睛扫过院中每一个人,怨毒道:“好,你们周家好得很。”
“阿娘,老东西的反应不对啊。”李坚走后周瑾立马凑过来问。
“确实,莫不是这老狗为了当村长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周母望向周父。
“我记得上一任村长是个公正的,带领村子修路挖沟渠,那时候村民的生活可比现在富裕多了。当时换届比李坚强的大有人在,说实话最后谁都没想到是他摘了果子。可惜老村长走了十几年了,具体情况也没法知道。”周父在青水村生活了二十年,对前任村长还是挺有感情的。
接下来的几天,周家人出门发现村民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一打招呼全都一溜烟儿跑远了。只有几个刺儿头会两眼放光地朝他们竖大拇指。
这天周瑾和阿爹又去了趟县城,两人先来到仁德药铺,照例卖些草药。周瑾拿出两个药包,请药师辨认。
刘仁打开其中一个看了半晌,脸色变了,盯着她:“这个药渣你从哪来的?”
周瑾胡诌了一个亲戚。
刘仁冷笑:“这个药方是我开的,只给一个人开过,你们到底是谁?”说话间内院跳出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欸别冲动,自家人,你说的是白夫人吧,我是白夫人的干女儿,周瑾。”
白辉前两天确实跟自己提过结了个干亲,刘仁稍稍放松了警惕:“你怀疑什么,这药渣我之前也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个呢?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周瑾指指另一个。
“玄参、麦冬、大黄”刘仁细数其中药材,不确定道:“看着像是增液承气汤,治热结阴亏,但是光看药渣不准确,得有原药包,这个药方里有一味芒硝,熬完后会消失,药渣里看不出来。”
芒硝!
周瑾忙问:“如果芒硝加到白夫人的药材里呢?”
刘仁不是笨人,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白夫人体虚阳亏,开的药是增益补阳的,若加芒硝药性完全变了,夫人会日益虚弱,精神萎靡。”说到这咬了牙,“这是谁的方子。”
“夫人妹妹的。”
事不宜迟,几人立马起身去白府。
白辉今日未出门,因夫人晨起突然浑身冰冷,苍白冒汗,父子俩都守着。听小厮禀告有人上门,白辉站起身,整理表情,压下沉重的心情去迎。
书房里,刘仁一见好友就让他去拿一份他姨妹的药包,切记莫要惊扰。小厮很快拿来,打开后其中果真有芒硝。
刘仁问厨房熬药是由谁负责,白辉说是夫人与姨妹的贴身侍女,有时也会让阿荷帮忙。周瑾拿出两包药渣,说了两人的推测。
白辉大惊失色,顾不上其他,忙与刘仁说夫人如今的情况不好,刘仁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小瓷瓶,让他避开侍女给夫人服下。
白辉急匆匆离开,没一会儿带着儿子过来。
几人围在书房里分析此事,也没避着两个孩子,周瑾聪慧,星辰细致,说不定能有些猜测。
刘仁有些疑惑,问她为什么想到郑秀芬的药有问题,周瑾说是自己鼻子灵,上次来白府时经过她院子,闻到一股很重的药味,怀疑她把药倒了,觉得奇怪。
几人也不细究,梳理着已知信息,目前三个侍女有问题,小容,晓墨,阿荷,但郑秀芬能使唤这么多人吗,晓墨可是黄嬷嬷的孙女,黄嬷嬷跟了老夫人十几年了。
白星辰适时提了嘴,他前两天派人盯着她,看到黄嬷嬷背着人找阿荷,然后阿荷就出府了,在一个茶馆包厢待了半天,出来后没多久一个男子上马车离开了县城,那人是阿贵。
白辉面色越来越阴沉,家里竟出了这么多叛徒。
几人又坐了会,周瑾父女先离开,刘仁去了白夫人院子。
郑秀芬斜靠在躺椅上,听着侍女禀告今日来人,皱了皱眉,又听到周家父女已经喜笑颜开地走了,轻嗤一声,果然是来打秋风的,以后自己当家了可不会让他们上门。
下午夫人身边的晓墨被人发现与小厮私通,夫人大怒,顾念着黄嬷嬷,没有打发出府,给两人定了亲,还送了一份不薄的添妆,府中下人皆赞夫人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