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十年恩怨十年剑 > 第67章 药师尚德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来又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这是她悲惨生活的开端。

    这段日子,她不仅被禁止使用自己的姓名,被一个经常伤害自己的女人逼着叫娘,甚至背上了可怕的诅咒。

    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在她孤单独行的日子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埋头书海。

    在书中,她感知世界,学习知识,体味人间的温情。

    这些书就是她的好伙伴,它们不会拒绝自己的靠近。

    这些书中,她最爱看医书。

    因为只有学好医术,她才能治好那些被自己的可怕诅咒伤害的人们。

    这一天,她照例在藏书楼里读书,沉醉于书中的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一抬头,身边却突兀地多了一具站立着的干尸,吓得她一个激灵,摔在地上。

    “哎呦呦,我吓到小丫头咯啊!”干尸开口说话了。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才发现是那个负责整理藏书的干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头子。

    老头子伸手去翻她刚刚看的书,惊叹道:“哎呦呦,不简单不简单,看的是神医之书《青囊经》啊!你看的懂吗?”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实说:“很难懂。”

    老头子用手捻了捻花白干枯的小胡子,沉思一阵后,问她:“小姑娘,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啊!”

    “想学,”小姑娘脱口而出,可是随后她又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想学。”

    “我观察好几个月了,你每天来这里看书,还说不想学?”老头子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盯着她。

    小姑娘不敢看老头子的眼睛,犹豫着解释道:“我身负诅咒,跟我待久了眼睛都会……”

    老头子并未等她说完,厉声问道:“我问你想不想,你和我说什么诅咒不诅咒?答非所问,不明所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想,或者不想?”

    小姑娘的手紧紧攥住,瘦小的身体在颤抖,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我便走了。”老头儿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去。

    “请,请,请等一下,”小姑娘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出来:“我想学,我想学,请您教我。”

    老头子止住了脚步,干枯的双手背在身后:“既然想学,还不跪下拜师?”

    小姑娘赶紧跪下,重重磕头,叫了一声:“师父。”

    老头子慢慢转过身来,扶起芍药,对她说:“毒师杀人不见血,香姬驻颜惑人心,可无论是伤人性命,亦或是魅惑人心,都是相对容易的,因为人命脆弱,人心易动,但若是反过来,将受伤的身体恢复,将受损的人心复原,当然就难上加难啦。而做这件难上加难的事的,就是药师。因此跟我学药,周期最长而成效最慢。小丫头,你可怕难?”

    “我不怕。”小姑娘看着师父,目光坚定。

    “毒师谋自身,药师救他人。当年华神医为一上将军治风邪,欲用开颅术,不想被小人诬告其用邪术杀人而无辜身死。药师之路,步步难行,这是一条孤独之路,你可害怕?”

    “我怕孤独,”小姑娘老老实实回答:“可我耐得住孤独。”

    “很好!”

    老头子笑了,笑得很爽朗。

    “阁中这么多年,毒师,香姬越来越多,药师一门却日渐衰落。因为年轻弟子大都浮躁,香姬毒师,学艺快,学成之后,利己损人。而药师,不仅学艺难,时间长,而且即便学成,也是为他们治病,于己并没有看得见的好处。小姑娘,我观察你好多天了,不浮不躁,沉心静气,是一块不多得的好材料。”

    老头子说着话,示意小姑娘站起来,满意的看着她,问:“小姑娘,你运气好,我老了,不愿意将满脑袋的知识带进棺材里,才起了收徒之心。你记住,做了老头子的徒弟,要存济世之心,切不可有害人之意。”

    “徒儿记住了。”她小小的身躯对着干枯的老头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老头子看着这个小丫头,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云……”小姑娘脱口欲出,可马上将话咽回到喉咙里。

    她想起来自己因为名字被毒打的经历,她不敢再叫这个名字了。

    于是她回答道:“我没名字。”

    “没名字?”

    老头子用手捻着胡子,略有所思。

    忽然,一阵风吹过,桌子上的《青囊经》翻动,一朵美丽的花出现在书页上。

    “芍药。”老头子脱口而出。

    “您说什么?”小姑娘问道。

    老头子若有所思,开口说道:“当年,华神医种植百草于园内,试其药性,唯有一颗芍药,始终被闲置在角落里。她孤独难耐,恨自己不得其用,便在夜里幻化成一个小姑娘,低声哭泣。华神医夜里听到,便出门查看,不慎划破手臂,血流不止。他突发奇想,用芍药根粉敷之,立马止血。从此,华神医知道了芍药的用途,她也不再孤单哭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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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听了,立志道:“我也要找到自己的用处。”

    老头子道:“那我以后便称呼小姑娘为芍药了。”

    小姑娘开心地笑了,她自己念了两遍:“芍药,芍药,谢师父赐名。”

    跟着师父的日子还算得上快乐。

    老头子本打算严厉一些,但芍药本身便很刻苦,书不离身,又不忍心了。

    相反的,倒是时不时地劝芍药适当放松一下,不必太过于刻苦。

    可他哪里知道,芍药对被自己诅咒害的盲目的人们心怀愧疚,只想早日学成,来治好他们的眼睛呢!

    在师父的指导下,芍药的医术突飞猛进,以前看不懂的东西,经师父一解释,突然便通了;以前不明白的点,也是一点就透。

    老头子有了这么乖巧聪慧的徒儿,也是欢喜的很。

    不多时,他就不再拘泥于书本的理论,开始教芍药炼药的方法了。

    炼药是一个苦差事,芍药经常搞得大汗淋漓,灰头土脸,小小的身子都被药给腌透了。

    可是,一千种病就要配一千种不同的药,炼药,从不是个一劳永逸的差事。

    要是有一味药,可以包治百病,那该有多好啊!

    于是芍药瞒着师父,将她能想到的治病的药各取了一颗,将它们炼化,想要做出一颗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来。

    当芍药拿着那颗药开开心心地找师父时,却受到师父最严厉的斥责。

    “投机取巧,”师父大怒道:“制药者,不仅要根据病症下药,还要根据受药者的体质,犯病时间长短来斟酌剂量。就是同一种病,在不同的人身上,也不可用同一味药。你如此胡来,心浮气躁,如何能成为药师?”

    芍药被骂的战战兢兢,这是师父唯一一次对她发火。

    这一次,她被罚跪了三天三夜,起来时,两条腿又红又肿。

    “心疼呦,我的小徒儿,长记性了吗?”师父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心疼地说。

    “芍药记住了。”她眼里噙着泪,不是委屈,而是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的投机取巧。

    炼药之外,师父也常常写一些方子。

    芍药就静静趴在一旁看着。有时也会好奇问一句:“师父,您写的是什么病的方子啊?”

    师父摸摸芍药的小脑袋,笑着说:“徒儿,这可不是什么方子,而是解药。”

    “解药?”芍药手托着腮,呆萌的眼睛看向师父。

    “毒师恶毒,害人性命,师父要为每一样毒配一副解药,让他们再也无法害人。还有你的诅咒,我也要帮你寻一副解药啊!”师父捏着笔,沾了沾墨汁,继续书写起来。

    “诅咒也可以用药来解吗?”芍药一下子来了兴致,急忙问道。

    “乖徒儿,”师父笑笑,说:“治好了他们的眼睛,诅咒不就解开了吗?”

    “真的,能治好吗?”

    “一定能。”

    师父就像是她的光,这道光陪伴了她整整五年。

    可就在不久前,光却灭了。

    那一天夜里,师父高高兴兴地叫她来,告诉她:“芍药,这是你拜师的没有结束,请!

    “师父,”芍药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她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说:“我现在就要看,可以吗?”

    “我已经给你了啊!”老头子笑道。

    “给我了?”芍药左看看,右看看,哪里有《药经》的影子。

    她正待要问,却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解天下奇毒?简直大言不惭。”人未至声先到,一股奇香笼罩了藏书楼。

    老头子立刻警觉起来,将芍药护在身后,道:“花蜂,你甘为朝廷鹰犬,坏了江湖规矩,早已被朱雀阁除名多年,如今还敢回来?”

    门突然被一阵妖风吹开,屋子里一下冷了下来。

    月光下,站着一个妩媚的女子,她款款走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道:“尚德前辈,您当年好歹也是阁中鼎鼎有名的首席药师,十年前助魔头脱困,才被发配到这藏书阁中。如今您今非昔比,已是落毛凤凰,十数年间无人问津。当初我想见见您,连资格都没有,如今我想来便来,你又能奈我何?”

    芍药惊讶地看着师父,她在阁中多年,虽然大家对尚德的名字都讳莫如深,可这名字太如雷贯耳,又怎能堵住大家的议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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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兰手中的书终于烧尽了。

    她气急败坏,挥剑朝芍药后背刺过去。

    一双干枯的手抓住游蛇软剑,涔涔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师父,你为何如此偏心?”兰兰用力抽剑,八根手指齐刷刷飞了出去,游蛇软剑没有停歇,直直刺向老人的胸膛。

    “留下他的性命。”花蜂大喊。

    可为时已晚,软剑噗地扎进了老人的胸膛之中。

    尚德觉得喉咙里泛起一股腥气,低头看了看被血浆染红的躯体,用两只胳膊紧紧卡住游蛇软剑,喉头蠕动着,分明在喊:“芍药快跑,背着你的药箱跑,别回头,别回……头。”

    游蛇软剑猛地从老人的胸膛抽出,老人瘦弱的身躯倒在火海里,喉咙里仍然蠕动着:

    别~~

    回~~

    头~~

    杀师之后,兰兰的精神临近崩溃,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藏书楼走水了,快去救火。”楼外传来弟子们的呼喊。

    花蜂是朱雀阁的弃徒,自然对弟子们有所忌惮。

    她拉起兰兰,飞快的逃走了。

    芍药一直跑,一直跑,月光拉长了她瘦小的影子,泪水挂满了她长长的睫毛。

    她小小的身体倒在荒野里,浩瀚星空和广袤原野在远方相接。

    她抱着药箱,蜷缩在天地之间,默默流泪。

    她哭了一整夜。

    当第一抹阳光照在她身上时,她背好药箱,开始向北方走去。

    只有方向,没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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