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长宴那张俊美的五官映入眼帘,绣金蟒袍透出逼人贵气,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淡吐出两个字:“上来!”
凌芜脊背微微一僵,指尖发颤,却还是听话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暖意侵人,空气中隐约透着樱桃汁水的香甜之气。
他一把将她扔坐在身侧,转身躺在了她的双腿上,似要睡去。
“殿下,这里是京城。”她轻咬着唇瓣,并不想二人的关系为人所知。
“京城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是本王的婢,本王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他警告似的捏住她的下颌,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凌芜不再多言,任由他放纵。
直到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殿下,承安侯府到了。”
凌芜闻言急忙从玺长宴的身旁退去:“殿下,我该走了。”
她起身正欲离开,却被玺长宴一把堵在了车厢上,他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回去后知道怎么做吧?”
他单手捏住她的面颊,渐渐发力,疼得她双眼泛泪。
凌芜紧紧抓住他的手,脸憋得发红:“知……知道!”
“本王的东西,绝不容他人染指,若有任何差池,本王不介意毁了你!”见她乖顺地应下,他这才满意松开,“滚吧!”
凌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转身下了马车。
听着身后马车离去的声音,凌芜下意识地拢起身上的袄衣,她仰头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承安侯府,朱门金匾,尽显奢贵。
三年的道观生活,她似乎再难融入这里。
“阿芜!”一道关切的声音从府中传来。
凌芜抬头,见老夫人关氏拄着金拐杖步伐稳健地走了出来。
关老夫人是她的外祖母,自己和朝轩昱的婚事当年也是她亲手操办。
关氏看见凌芜,步子越走越急,最后甚至有些踉跄,被身旁的朝轩昱和宋窈儿稳稳搀扶住。
“我的阿芜,你可算是回来了!”关氏双手捧住凌芜的面颊,眼底满含泪水。
凌芜只是默默垂眸,温顺地开口,嗓音却明显沙哑:“孙媳见过祖母。”
关老夫人神色一僵,从前凌芜人前人后都唤她“外祖母”,如今三年未见,她却以“孙媳”自称,随朝轩昱唤她“祖母”?
其中亲疏,关老夫人岂会感觉不出?
老人家手指微颤,痛心地长叹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她布满皱纹的手轻抚凌芜的面颊:“怎么气色这样差?脸都瘦脱相了!”
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外孙女,怎么三年不见,就变成了这副病弱样子?
“祖母莫担心,姐姐回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给她慢慢调理。”宋窈儿温婉地说道,她也是大变样,比之三年前那刚从战场回来时的粗糙,如今已经是珠圆玉润的贵妇样。
她也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凌芜,眼底满是无辜,好像三年前那丫鬟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半分干系。
凌芜淡淡垂眸,缩在袖中的双手却渐渐收紧,喉咙也开始发涩。
关老夫人闻言神色有所缓和:“窈儿说得没错,祖母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外面冷,快跟我回府!”关老夫人拉着凌芜的手,转身往府上走。
她一边走一边看向身侧的朝轩昱,朝轩昱早前去城门口接人,还是她亲自叮嘱的,没想到这小子一点耐心都没有,竟是自己先一步回来了。
关氏拉着凌芜的手温声劝说:“轩昱这孩子最要面子,又是个臭脾气,实际上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最挂念你的人便是他,外祖母方才已经训过他了,你就看在我这老婆子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了可好?”
凌芜想要张口,却发现喉咙发紧,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让本就一肚子气的朝轩昱更加不满:“凌芜?你是哑巴了是吧?”
凌芜恍若未闻,神色淡淡。
“好了轩昱!先前祖母是怎么同你说的?阿芜可是你的发妻!”关氏低声喝止。
“祖母,你看她那样,哪有一点悔改之心!”朝轩昱冷冷看着凌芜,眼底满是怒色,“当初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你倒是先摆上脸来了?你可知祖母为了你日日吃斋念佛,祈祷佛祖保佑你平安,你就是这样回报她老人家的?”
凌芜眸光微动,吃斋念佛?若是神佛有用,她岂会在道观历经生死折磨?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
见凌芜始终不声不响,甚至神色都毫无变化,关氏抿紧了唇角。
“好了,都过去了,提这些旧事作甚?”
说罢,关氏又对凌芜细声叮嘱:“你舅舅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还有你院儿里的丫鬟嬷嬷,也一直给你留着的,知道你一路上舟车劳顿,快快回去休整一下吧。”
凌芜微微颔首,在丫鬟的指引下,去到了宁玉轩。
凌芜走进宁玉轩,入目是几株寻常的松柏,装饰素雅,并不繁杂,思及她从前所住的芙蓉阁,当真一个天一个地,芙蓉阁里有几株高大的芙蓉树一到花开时节,一簇簇花朵便如云似霞。
那是成婚头一年,朝轩昱特意为她从别处移植来芙蓉树,知她最爱芙蓉,朝轩昱为她将院名改为芙蓉阁。
昔年恩爱似近在眼前,可宋窈儿随他从边关回来后,便什么都变了。
宋窈儿喜欢宽敞的院子方便练武,朝轩昱便一句话将她赶到了宁玉轩,宋窈儿不喜欢花花草草,他便砍掉了辛苦移植来的芙蓉树。
昔年凌芜还会伤心,而今只觉讽刺。
宋窈儿帮着侯府稳住了岌岌可危的爵位,延续了侯府繁荣,尊荣也好,体面也罢,便通通都先紧着她。
而她不过是个家族败落、失去双亲的可怜虫。
“姑娘!是姑娘回来了!”在院里负责洒扫的小丫鬟看见凌芜,激动得眼眶一红,连忙去唤里面的人。
紧接着,李嬷嬷带着两个年长些的丫鬟赶了出来。
李嬷嬷和其余几个丫鬟都是跟随凌芜陪嫁而来,自凌芜幼年便伴在左右。
看见她们,凌芜有一种看见家人的温暖。
李嬷嬷一瘸一拐地走上前,眼泪不自觉便落了下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老奴拜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