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权臣的掌中莲黑化后 > 秘密
    残月斜挂,雪色浮动,虬枝直入云霄,撕裂波澜不惊的夜色。

    忽然间,一双马靴碾过积雪,玄色狐毛大氅掠过雪地枯枝,携着股雪松般的凛冽气息,行至她眼前。

    “起来。

    ”不容置疑的发令。

    江枝意怔愣着仰首,陡然撞进谢徴玄垂落的凛然眸光里。

    他身后是泼墨般的苍穹,月色倾泻千里,却照不亮他眼底深潭。

    跛足男人的尸身就横亘在丈外,身后豁口仍在汩汩漫出鲜血,将积雪浇灌出血腥的暗流。

    “殿下怎会来此……”她仓惶地踉跄起身,可才经惊变的身体支撑不起分毫力气,她陡然屈膝,脱力跌下。

    玄色广袖挟风掠过,铁钳般的手掌有力地扣住了她的肘弯。

    谢徴玄低笑,冰冷的吐息拂过她。

    “不过杀了个腌臢东西,怕什么?”江枝意心跳如擂,警惕道:“殿下何时上来的?”他既来了,管事之死她就无从狡辩。

    但她必须确认,谢徴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事关她的身份有无暴露。

    “不如问问我听见多少?”他忽然俯身,凛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气定神闲。

    江枝意后颈寒毛倒竖,欲挣脱禁锢,谢徴玄却攥紧她的手腕,仿佛圈禁一只鸟雀般轻松。

    他轻蔑道:“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事实上,当定山禀报她去后山见了王府管事时,他并不在意。

    这女子心思重,秘密多,可他无心管。

    然而许久不见她回来,谢徴玄想,兴许该帮她收个尸,否则李守一问起她缘何死在山上,他找理由也是件麻烦的事。

    可在山下眼瞧着她横冲直撞杀死了个人,他才发现,若有心打磨,她将成为他最出其不意的一柄剑。

    朝局危乱,边关不稳,叛国案疑云四起,他需要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奇兵。

    江枝意心中略定,谢徴玄应当仍不知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否则也不会与她闲话这些了。

    谢徴玄眼见她呼吸渐缓,松了手,料定她与那跛足男人之间定有天大的秘密,冷笑着扔下一方素帕,道:“擦干净,随我回去赴宴。

    ”“那尸首……”“定山会处理。

    ”“他什么时候到了浔阳城?”谢徴玄不再理睬她,负手往山下走去。

    白雪皑皑,静悄悄地落在他肩头。

    苍茫天地间,谢徴玄阔步行过枯枝,背影淬着肃杀的寒意,连垂落的发梢都凝着霜气,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抗拒气息。

    可亦是这人,曾得父亲“龙隐于野”的判词,也是此人,在民间被传作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

    她看不透他,连他本性是善是恶都不知,又焉知他何时会拿杀人的事来要挟她?惊疑间,谢徴玄却忽然回身,乌黑的眼眸对上她,似带着些犹疑与忖度,一瞬后,又别过脸,解下大氅,压住了她仍在颤抖的肩。

    大氅内衬尚存余温,江枝意默然,随谢徴玄回了席。

    李守一等人的酒意似乎醒了些,见着他二人,纷纷打趣道:“大人对这爱妾当真是情根深中啊,姑娘不过是换个衣裙,才片刻不见,大人还要跟着去瞧,可不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了?”江枝意往后躲了躲,她仍不习惯被人这样打量。

    何况她才在山上杀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不禁打了个颤。

    可她愈是紧张胆怯,众人却愈是好奇。

    至于缘由,各不相同就是了。

    探究的目光不断追来,哄笑声四起。

    李守一捧着酒樽踉跄起身,胡须上还沾着酒渍:“属下等人听闻大人素来不近女色,不曾想,原是金屋藏娇,爱不释手啊。

    ”不怀好意的眼神放肆逡巡起来。

    谢徴玄凛然抬眸,揽过江枝意腰肢,拢紧大氅,将她染血裙摆掩住,广袖翻卷间遮住她半边身影,寒潭般的眸光扫过酒气熏天的筵席,满是警告意味地说道:“诸位,非礼勿视。

    ”席间忽有穿堂风过,众人醉眼登时清醒了几分。

    李守一讪笑着抹去额间冷汗:“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在王府中布置了个上等厢房,还请大人与姑娘好生歇息,我等必不打扰。

    ”———雕花木门被推开,江枝意跟着谢徴玄亦步亦趋地走入。

    竟是布置得新房一般。

    龙凤烛爆开灯花,烛火热烈摇曳。

    晚风缠绕,帷帐逶迤落地,轻绡在烛光间浮沉如浪,涌动出缠绵的弧度。

    江枝意苦笑,回望向谢徴玄。

    一路上,其实她都不曾有胆量直视他的眼睛。

    那跛足男人从前还是将军府的管事,尚且如此对她,何况是萍水相逢的阎罗王呢。

    可事到如今,只能先发制人,以免被谢徴玄拿捏,落了下风。

    “殿下,我想我们该坦诚相待。

    ”虽然心中没个底气,可她强捏出凌人的气势来,硬气地走向谢徴玄身侧,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喜烛燃着,空气甜腻。

    “譬如,我还未曾与殿下互换姓名,殿下可以称呼我为……”谢徴玄缓缓抬眸看她。

    “流光。

    ”她嘴角不自觉撇下悲伤的弧度,一瞬后又噙起温和的笑意。

    谢徴玄冷笑。

    那奴籍的文书上确是此名,但他知道那不是她。

    见谢徴玄不予理睬,她有些心虚,小手焦躁地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怯生生反问道:“殿下不喜欢我的名字?”还未等到回音,烛火忽然爆开,门外发出一声细微响动。

    谢徴玄拧眉,厌恶地望向门外,旋即一把将江枝意拉入怀中,她一个不防,跌跌撞撞地扑向他,跌坐在他腿上。

    “你要做什么?”江枝意惶然,大力挣扎。

    谢徴玄低头与她对视,漆黑的眼眸好似古井漩涡,分明半分情欲也无,可说出的话却似妖精蛊惑。

    “不喜欢我这样粗鲁?那我……温柔点?”尾音缠绵,低哑撩人。

    江枝意何曾受过这样的撩拨,耳朵顿时火烧一般。

    “你在说什……”话音未落,唇已被谢徴玄捂住。

    于是未出口的话语便成了意味不明的呜咽和挣扎。

    门外衣料窸窣声渐远。

    谢徴玄正欲松手,江枝意已经挣脱,一掌拍了来。

    “无耻!”掌风在他眼前几寸戛然而止。

    他抬手攥住她手腕,起身,皱眉威压逼近。

    玄色广袖如乌云压顶,江枝意被他箍着腰按向角落。

    瓷瓶应声而碎,眼见着她后腰就要撞上烛台,谢徴玄的手掌已垫在了烛台坚硬处。

    他温热气息擦过她耳畔碎发,声音却冷得像淬火的剑,“你那在军中任职的父亲,就教你这样莽撞?”江枝意横眉冷对。

    “李守一派人来监视殿下?”“哼。

    ”看来还不算太蠢。

    “殿下利用我掩人耳目,好便宜从事。

    可总得让我知道,殿下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挑眉,眉骨下双眼微垂,用一种极具蛊惑力的眼神望着她。

    “我要你——”江枝意面色倏然赤红,如桃花初绽,手足无措,难道那监视的人还没走?“——做我的剑。

    ”他气定神闲地补上后半句,冷峻的面庞少有露出这样狡黠的笑,江枝意头一次发现,他竟有一颗虎牙。

    她羞极,咬牙切齿,伸手推开谢徴玄,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喉间仍是发痒,又拿起水囫囵吞了下肚,才知竟是烈酒。

    她被呛得泪眼婆娑,好不狼狈,而那罪魁祸首却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品味手中美酒。

    江枝意懊恼自己竟有一瞬会错了意,定是鬼迷了心窍。

    “先前我已许诺殿下,到了雁门关,自会助殿下收复江家军,殿下不必再试探。

    但我可从没答应殿下,还要做什么剑。

    殿下要杀谁?不是有那么多亲卫,非要我做什么?”谢徴玄声音低沉,眼眸中暗藏着危险的威慑意味。

    “想知道那么多,是要和我交换秘密了?”江枝意没了底气,摄政王此人权柄滔天,诡谲多变,所谋必定深远,她有何资格窥探。

    她垂下头,挣脱他如影随形的目光。

    “知道了,秘密换秘密,我不问你,你也不问我。

    ”但,除了要利用谢徴玄将她安全带到雁门关外,她必须还要靠他保下父兄性命。

    他奉命收复江家军,有权提审父兄,若他背后大计与他父兄安危有关,恐有大患。

    “除此以外,殿下许我一个承诺吧。

    ”谢徴玄瞥眼。

    江枝意竖起指头来,作发誓状,认真道:“那承诺定不会叫殿下为难。

    只是我现下没想好要什么,只能先攒着,以后再和殿下兑,好吗?”他摇头。

    江枝意气红脸,质问道:“为何不行?”谢徴玄嗤笑,没长牙的小猫还敢与他谈条件。

    “你还不配。

    ”“那等殿下觉得我配了,再答应我。

    ”她不依不挠。

    这等架势,分明是已经想到了一个他势必会拒绝的愿望,才这样着急地要他先应下。

    谢徴玄失笑,瞧眼前人急头白脸的模样,倒是吊足了他的胃口。

    “可。

    ”算是答应她了。

    “好!”江枝意自顾自许诺道:“那我保证,一定会听殿下的话,扮演好殿下的心上人,叫旁人万不敢对殿下生出别的心思来。

    只是殿下究竟为何要我演这一出,难道殿下喜欢的不是……亦或殿下有隐疾……”江枝意忽然掩住嘴,小心翼翼看向他。

    谢徴玄眯眼,一把拽住江枝意手腕,不由分说往床塌边拉去。

    “殿下,你要干什么……”被推倒在床塌上,鸳鸯喜被柔软簇拥着江枝意,她捂住脸,缩成一团,哀求道:“殿下,我错了,我真错了。

    ”谢徴玄居高临下,反手抽下腰间束带,皮革束带在掌心缠绕,声音又染上烛火的旖旎。

    “错哪了?方才不是还说要听话吗?”“不敢了不敢了。

    ”谢徴玄却仍旧俯身。

    江枝意如临大敌,求饶不成,只能硬拼。

    幸好他只一人,若打斗起来,她未必不能逃出。

    思忖间,她拳头已然举起。

    然而谢徴玄俯向她身前,而后——错身,自一旁拎起被褥,扔在地上,淡然道:“你睡地上。

    ”“……什么?”“你我在旁人眼中,是神仙眷侣。

    岂有分房的道理?”“可……”“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听话?”“是……殿下。

    ”片刻后,安然躺在地上的江枝意随意望向房顶,忽然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殿下……有……有人……”“别吵。

    ”江枝意颤颤地指着房梁上的人影说:“我怕他掉下来砸我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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