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室门前,吵闹的声音同时停下。
几人的视线落在陈医生身上,尤其向南屿,他瞪大双眼,气急败坏:“你怎么可能知道孟繁落的下落,她在哪,你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唐夕冉说的都是真的。
孟繁落她就这么不择手段,就连陈医生也和孟繁落关系匪浅?
见他一副见鬼的模样,陈医生不用想也知道向南屿又在脑补什么,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她只会在一个地方,江氏的酒店,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尽早放弃吧。”
以孟繁落昨天的状态来看,换成普通人,已经可以准备葬礼了。
“酒店!”
向南屿一听就急了:“你把话说清楚,孟繁落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酒店,她见什么人了!”
“向主任,你除了造谣还会别的吗?”
眼看他又要说污言秽语辱骂孟繁落,陈医生鄙夷至极:“她昨天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在哪,身体不舒服来不及回宿舍的时候你倒是冒出来了。”
“向主任,您别着急。”
唐夕冉见势不妙,跳出来温声劝道:“孟医生年轻有为,有人追求她也很正常,不如我们在这等她——”
“等什么等?让整个医院都等她一个人吗?病人这么办!”
“我现在就去酒店找她,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有脸耽误病人用血。”
向南屿非但没有被劝住,反倒升起一股莫大的屈辱:“她这辈子都别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孟繁落只配愧疚一辈子。”
竟然直接抛下医院的工作,靠着怒火直冲江氏酒店的大楼。
前台余光中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惊诧于对方浑身散发的戾气,忙上前阻拦:“先生,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你不能上去。”
同时内心龇牙,怎么这人一股捉奸的味。
被阻拦,向南屿内心不悦,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好,我倒要看看孟繁落想干什么。“
前台不放心,暗中叫来安保警惕向南屿的动作。
好在他还记得这里是公众场合,沉着脸等在大厅,阴郁的目光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终于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南屿看清对方的一瞬间,脑中的蹭地一下炸了。
“是你!”
他一眼认出,这就是昨天和孟繁落在一起的那个江总。
向南屿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屈辱,他咬紧牙关,拦住江时晏低声怒吼:“是你和孟繁落在一起,她现在在哪,你让她和我说清楚。”
江时晏淡淡抬眸,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面前失去理智,小丑一样的人。
半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理了理衣袖随口说:
“你来找孟医生?她已经失去生命体征,被江氏接收,同事可以申请探望一次。”
听到同事二字,向南屿又是眉心一跳。
然后才反应过来,失态地抬高声音:“孟繁落死了?这怎么可能,这一定又是她装可怜的手段,我不信!”
“让我去见她,我要亲口告诉孟繁落,医院没空陪她演戏,她难道还想再害死一个病人吗?”向南屿出离的厌恶,孟繁落越来越不知分寸。
江时晏始终不冷不热地注视着向南屿发狂,作势踏入电梯,深潭古井一般的眸子淡淡扫过向南屿:“遗体告别仪式很快开始。”
“这根本就不可能!”
向南屿的表情变得狰狞,恶狠狠道:“我倒要看看孟繁落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
酒店房间被简单布置成病房,两人口中的主角,正毫无半点血色,平静地躺在花环中央,心电图滑过一条平直的线。
“道具准备得挺像。”
向南屿一把挥开花环,不客气地试图拖拽孟繁落:“疯了吧你!你给我起来。”
入手的肌肤冰冷,僵硬,骨头硌地向南屿心惊。
“她……怎么瘦成这样。”
他喃喃自语,恍惚间抚上孟繁落的脸,比冰块一样毫无弹性的触感惊得快速收回手。
“怎么回事。”
他数次想要推孟繁落。
但无论多粗暴的动作,都换不来任何反应,孟繁落的眉心都没有皱一下,整个人平和地仿佛……
仿佛不再有任何留恋,就这样安然睡去。
“你们一起骗我对不对?”
过了好一阵,向南屿无声张了张口,嗓音沙哑,表情茫然:“你是江氏的总裁,是你在配合她演戏,一定是你在搞鬼。”
他猛地转身,一双猩红的眼眸仿佛滴血,瞪向江时晏。
这时,他才注意到,紧跟在江时晏身后的还有一群穿着防护服的白大褂。
“你,你们是什么人。”
“别碰她!谁让你们碰她的,你们要带她去哪?”南屿彻底慌了神。
一群人包裹严密,抬着孟繁落就要离开:“这位先生,孟医生生前签署过遗体捐献,还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也尊重死者意愿。”
说完,面无表情地为病床上孑然一身的女人盖上白布,脚步匆匆离开。
“这根本就不可能,你们演戏,演得这么逼真……”
向南屿眼前一阵发昏,头重脚轻,仿佛身在梦中,恍惚间看到孟繁落睁开双眼,正在朝自己笑。
她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他心慌意乱,惊觉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孟繁落开心时是什么模样了。
这些年的孟繁落,一直病恹恹,冷冰冰,自己早就习惯……
“不对,她不可能死!”
向南屿强迫让自己从他也说不出的悲痛中回过神,一把抓住江时晏的衣领,目眦欲裂:“一定是你,昨晚你和她在一起,是你杀了她!”
“向医生,你比我专业。”
江时晏轻飘飘拂开向南屿的手,掸了掸衣领,居高临下道:“你能看出来她的状态,只不过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我,我没有,她都是演戏……”
“还有,请以后向医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大体老师,”江时晏垂下眼,用冷睨垃圾的目光警告向南屿:“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你妹妹的手术之所以失误,是因为唐夕冉拿错了药。”
“如果向医生一定要怪罪一个人来迁怒,那就去找始作俑者,孟医生生前唯一的遗愿是让你在她面前消失,你们,两清了。”
“两清?”
向南屿脚步踉跄,浑浑噩噩走出酒店,脑子被巨大的信息挤得神智不清。
他回头,想要找寻江时晏再问清楚,却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