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盼昭昭 > 阴差阳错阋于墙内1
    虞秀和低低招呼他二人去看。

    众人早已将佛像搬了下来。

    行动间,泥土簌簌落个干净,木像完完整整袒露出来。

    是名中年男子,长相寡淡,一眼看过去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虞秀和手指木像背后,腰部有块东西微微凸起。

    看二人都点头,她便上手把凸起的东西轻轻扭下来。

    是个盖子,那木像腰部中空,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你们认得吗?”卫昭看看虞秀和,又扭头看看江恕之。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应是某种法阵,”江恕之伸进手去探了探纹路,眉头深蹙,“好生奇怪,我竟识别不出。

    ”随着他收手,木像中空处亮起浅灰色的光晕,不过几息,那法阵“咔嚓”一声自己碎了。

    正当此时,卫昭胸口的命牌隐隐发烫。

    昨夜还在正中的亮点,现在竟跑到了北方,几乎要跑出牌子外。

    “这命牌没坏吧?”卫昭直直看向江恕之。

    “一日千里,怕是这位长辈在躲你卫昭。

    ”“这东西我七岁就炼着玩了,你觉得可能会坏吗?”“昭姐姐,江公子,咱们处理好此地之事便出发吧。

    ”虞秀和插进二人中间,用背影挡住江恕之的目光,握住卫昭的手。

    “什么?三位这便要走,不多留些时日?”张松生脊背弯下来,一下子老了许多。

    “不了,张伯伯。

    ”卫昭用胳膊拐了下江恕之,后者慢悠悠递出来块镂金错银的玉牌。

    “这玉牌可传音,亦可传像。

    只需注入些微灵力,我便可察觉。

    ”“张伯伯,四十年前那桩旧事牵扯颇多,始作俑者也是我的敌人。

    若往后再有事端,便告诉他们所有事情是我卫昭一人所为,让他们来找我。

    ”“我正愁找不到他们算账呢。

    ”卫昭笑笑,担忧他到时会硬抗下来。

    张松生整个人呆愣愣的,与初见相比判若两人。

    “哎,哎,好。

    ”“老人家,这是给守塔那两人的解药,您只要装作一无所知便好,那二人不会插手的。

    ”张松生一手接过药瓶,另一手扯住衣袖抹泪。

    “小友们!一路平安啊!”用过午膳,张松生给他三人套好马车,一直送到城镇外二里斜坡上。

    “老伯保重!”虞秀和驾着马,一扬鞭,马蹄嘚嘚,卫昭探出头,远处老人的身影凝成一个点。

    “对了,你说的香囊换好香料了么?”卫昭坐回来,伸出手戳一戳对面闭目养神的江恕之。

    “行路匆忙,香囊丢了。

    ”过来老半天,他才悠悠睁眼,见卫昭一张脸垮下去,不经意般开口道:“你又不带在身上,作什么再问我要?”“谁说我没带在身上了?”卫昭柳眉倒竖:“不是练剑就是进秘境试炼,那般好看的香囊万一丢了怎么办?”谁知道自己没弄丢,却丢在江恕之这厮手里。

    “你很喜欢?”“那是自然。

    ”不然我怎么还张嘴问你,卫昭愤愤,咽下这句。

    她反驳时情绪过于激动,一起身碰了头。

    “哎哟!”“怎么了昭姐姐?可是马儿跑得太快,磕到头了?”虞秀和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碰到的,卫昭道:“不是,忽然想起来件小事儿。

    阿和你继续就行。

    ”“什么东西?”“活血化瘀之药,”江恕之笑吟吟看着她,“方才那么实地碰了一下,如果你想这几天头顶着大包,也可以不用。

    ”“方才我不应怀疑你。

    ”说着,江恕之又将那小巧的金属圆盒往前送了送。

    江恕之没来由地一反常态,盯得卫昭发毛,她接过那药,心下也觉得不好意思。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原谅你了。

    ”卫昭揭开盖子,清苦霸道的气息直蹿进鼻腔里。

    红棕色膏体润而不油,卫昭用指尖挖下来一块。

    额头火辣辣地疼,已经鼓起来一个栗子大小的包。

    卫昭把药膏轻轻点在包上,转圈揉开。

    药似乎起了作用,额头的疼痛减轻不少。

    “难怪你嘴这么毒还能安然无事呢,原来是本事过硬。

    这药真管用。

    ”卫昭心下别扭,出口的话也打岔走弯路。

    江恕之破天荒地没有跟呛她,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

    眼下乌青淡淡,嘴角上扬。

    困意似乎会传染,卫昭也闭上眼,稀里糊涂地在颠簸的马车上睡过去了。

    呼吸声轻而绵长,微不可闻。

    江恕之睁开眼,马车摇摇,光线由他这端漏进来,洒在卫昭身上。

    连光也偏爱她,只照亮脖颈下端,让她安然入睡。

    江恕之眸色深深,看了她许久,忽然抬手覆上心口。

    心脏跳得太快,想是今日忘了吃药。

    他摇摇头,拿出白瓷瓶倒出几粒小药丸,不嫌苦涩,一粒粒塞进嘴里咀嚼咽下。

    近日做梦的频率太高了。

    卫昭想。

    卫昭在梦里迷路了。

    桃林茫茫,在卫昭眼里,前后左右的树长得都很像,往哪边走似乎都一样。

    卫昭索性飞身上树,枕臂躺在树干上。

    “恩人?你快些,再磨磨蹭蹭恩人一会儿该走了!”不多时,两道身影飞也的过来了,停在卫昭栖身的树下。

    一男一女,正是见春和了空。

    “哎?人呢?你是不是带错路了!”“我才没有。

    ”卫昭翻身下树,桃花纷纷扬扬,在她身后纷纷开落。

    “谢谢您解救了我二人!”见卫昭出现,见春愣了半晌,施施然行了一礼。

    花面交映,少女娇俏灵动,一如往昔。

    那些磨难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分毫痕迹,她身边的了空眉眼间则多了几分阴郁,一双眼仿佛长在见春身上。

    “没什么,顺手的事儿而已,我也有我的目的在。

    ”卫昭摸摸头,不好意思地扶起她来。

    “无论如何多谢您,我二人是来送谢礼的。

    ”了空站在见春身后,向卫昭弯腰下拜。

    “等——”卫昭头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见春就拍了拍手。

    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除了那二人的身影隐没在桃林里:“小恩人,前路凶险,要小心啊。

    ”见春笑着叮嘱卫昭,了空也对卫昭点点头,眼神晦涩。

    毕竟看了人家记忆那么长的时间,卫昭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谢谢你。

    两人周身萦着淡淡紫晕,了空长久地看着见春。

    若再来一回,他不会躲过那桃花酥。

    更不会做自封垂首的懦夫。

    只是,只是。

    当时年少,不觉易老,错把光阴轻抛。

    只剩惘然。

    幸有再相逢。

    卫昭觉得身子一轻,好像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东西少了点。

    乌黑的睫毛幅度极小地颤抖,似梦非梦间,卫昭不由自主地运转起灵气。

    那块压在薄纸上的巨石,松动了片刻。

    就是那一瞬间。

    卫昭悍然发力,一举破开了那层纸。

    “呼——”“卫昭,你睡个觉就筑基了?”卫昭刚揉开眼睛,就看见对面的江恕之一脸复杂之色。

    筑基很简单么?怎么在她两个人身上,这事儿都像喝水一样简单。

    按理来说,应该日日运转灵气,勤加修炼,长则十年二十年,短则年。

    这年头天才很多吗?江恕之的目光掠过前方竹帘,虞秀和的剪影映在上面。

    “啊,好像是。

    ”卫昭嘿嘿一笑,“准确来说,是我做了个梦,见春和了空说要给我谢礼。

    ”江恕之眼神一晃,不再说什么。

    他捻起水袋,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

    一滴水滞留在唇边,他也不擦,而是伸出半点嫣红舌尖,轻轻将水卷去。

    他双眼皮褶皱极深,眼尾薄红层层加深,在褶皱深处晕开。

    卫昭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索性移开目光,拿凉手拍了拍滚烫的脸。

    “你很热吗?”“哪有,我每天睡醒都会这样,清醒清醒。

    ”卫昭偏不顺着他说,掀开竹帘:“阿和,咱们等会儿先找个地方停下休整吗?”“好,我记得再有三四刻,前面就有家客栈。

    ”卫昭掀起竹帘出去,坐在另一侧。

    “累不累,把辔绳给我吧。

    ”“没事儿,明日再换也不迟。

    ”虞秀和瞥了卫昭一眼,瞧见她头上的小包,笑着抿了抿嘴。

    “现在在哪儿?咱们还在中州吗?”周遭的树比之中州高了些,枝干疏朗,叶子也阔大,风干而凉。

    “嗯,快到中州跟青州接壤处了。

    ”卫昭掏出命牌看了看,那光点越来越接近牌子中央了。

    风呼呼而过,撩动思绪。

    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卫昭神色一凛。

    “阿和!停一下!”少女一拉辔绳,马儿嘶鸣,慢下步子。

    卫昭一个箭步跳下车。

    “怎么了?”江恕之掀开一侧珠帘,没有得到回应,只见一抹水绿奔向路边。

    大道开辟于两山之间,越它越远,杂草越高,山体近侧野草足有半人高。

    卫昭在一蓬野草边蹲下,抽出剑来,拿剑鞘压下野草。

    黄绿掺杂的草丛里,一点火红扎眼。

    卫昭拨开遮挡物,把那红色拽出来。

    是个人,衣裳破得不成样子。

    卫昭将这个人翻过来,瞳孔一震。

    “路师姐?!”虞秀和的声音诧异中带着不确定,路珣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恕之!江恕之,你快来看看!”卫昭手指下,路珣的脉搏弱如游丝,不知道哪个瞬间就会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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