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夜半叩门
    出城之时,阿昭换上了一袭女子衣裙,三千墨发一半绾起来,一半披落肩上。

    夜半三更,她戴上一张面纱,夜爬万佛山,从小路上山,一路走到国师的竹屋门外。

    她推开熟悉的竹篱笆,走进去。

    虽只来过这里一次,但是她却轻车熟路。

    “天法道,道法天,道法自然……”忘尘盘腿在坐蒲团上打坐,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参悟道法。

    “叮叮咚咚……”用细竹和贝壳制成的风铃,在无风之时忽然响起。

    忘尘警惕地睁开双眸,眸光如北境的雄鹰般锐利。

    他的竹屋地处偏僻,又在万佛山之后,竹林之外还设置了机关。

    虽然机关不复杂,但是靠近生门的石块那里,一团浓雾是有毒的瘴气,只有他这竹屋中的药茶才可以解毒。

    一般人绝无可能进来,若有不知死活的宵小之辈,也只会葬身在迷雾之中。

    而且来过这里的……除他以外只有三个人。

    那位隐世且闭门不出的的圣子,那沈二沈顾之,还有一位让他颇觉熟悉的无依姑娘。

    国师不知是何人到来,只是默默地屏息凝神,拿起了刀剑。

    “咚咚咚……”竹门外传来错落有致的敲门声。

    “小女子深夜来访,还望先生见谅。

    ”阿昭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动,耳畔传来清脆悦耳声音。

    她不知道国师是否已经休息,但是她从山下爬上来,足足花了几个时辰。

    她眸光微黯,有些事情还是要请教国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请进。

    ”忘尘听到熟悉的女子声音,默默收起了刀剑。

    阿昭闻言,便推门而进,看见国师衣带未解,想来是还未休息。

    他起身点燃蜡烛,又点火烹茶。

    “姑娘请坐。

    ”国师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阿昭跪坐在蒲团之上,矮桌子上还放着上次未下完的残局。

    近期似乎无人到访。

    只是如今澧南水患严重,她也无心向国师讨教棋艺。

    “姑娘深夜前来,可是心有所求?”忘尘抬起眼眸,望着对面带着面纱的女子。

    他注视着她,越发觉得她眉眼之处,与宫中的那位淳妃娘娘十分相似。

    “小女子深夜前来叨扰国师,多有得罪。

    ”阿昭面带歉意,“只是有事想要请教国师。

    ”“姑娘请说,我若知晓答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忘尘抬起手,将一杯药茶放在阿昭的面前。

    阿昭脸上戴着面纱,她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晚辈心忧澧南百姓。

    想向国师请教一事,敢问澧南在近期是否会停止暴雨,若能停雨,具体的日期是哪一日?”忘尘闻言,眸中闪过思索,他心里有些困惑。

    为何柳姑娘会在今夜来找他问澧南水患一事?不过,这位柳姑娘心系天下百姓,倒是与寻常女子颇为不同。

    这位无依姑娘的眉眼之处,一双含情眼眸,静静看着对方时,一双漂亮眼眸,似欲说还休。

    眉不画而黑,一弯柳叶细眉,温和大方却不失美丽。

    这位柳姑娘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他好像今日早朝之时也有过同感。

    忘尘想了想,并没有回答阿昭的问题,转而看向他面前摆放的药茶,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姑娘为何不饮茶?”阿昭抬眸看向他,对方手中握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阿昭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认出了自己,但是福是祸,皆躲不过。

    若对方有心,认出她的身份,并且泄密的话,想必宫中那位陛下早就命人来取她首级了。

    阿昭抬起手,将面纱取一下,手中握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药茶。

    “柳姑娘,你我似曾相识。

    ”忘尘十分笃定的说道。

    当这位姑娘的面纱落下之时,这张脸与今日在朝会中将齐丞相气得吐血的那位少年很是相像。

    不只是相像,甚至是一模一样。

    阿昭莞尔一笑,并不承认,那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些可爱,“世间相像之人何其多,国师是否认错了?”忘尘将修长的手指抵于唇上。

    他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试探性地问道:“含情欲说宫中事?”看来这位国师已经看出她的身份了,阿昭脸上却没有任何慌张的神情。

    国师深得陛下宠信,手握权势,又掌管天下寺庙收支,又要处置她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还未动手,应该是对她的性命不感兴趣。

    “我的答案,今日已经告知国师。

    ”阿昭并不说破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双方心知肚明即可。

    若用言语道破,反倒不好。

    忘尘眼中闪过好奇,他开口问道:“姑娘究竟是男是女?”“国师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阿昭低头饮茶,但笑不语。

    忘尘想到今日朝会之上,勇敢无畏、侃侃而谈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女子。

    这一点,倒是与那位娘娘十分相似……忘尘严肃地说道:“你可知擅自揭下皇榜……若无法平定水患,是死罪。

    ”阿昭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我既敢揭下皇榜,自有治水之法。

    只要陛下敢信我用我,我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还有,晚辈需要国师相助。

    ”她目中闪着星光,烛火映照在她柔美的侧脸。

    让人不自觉地注视她……她单单跪坐在那里,言语自信,面上不见半分胆怯,如同星光般明亮耀眼。

    虽然还未查清这位姑娘的身份,但从今日朝堂之上她的行为……她敢揭下皇榜,女扮男装欺上瞒下,不卑不亢舌战群儒,只为了救出那沈顾之……忘尘心中有了一些考量。

    沈顾之与她的关系,应当不只是救命恩人。

    淳妃这些年来一直在找的女儿,似乎就是被那沈顾之给藏了起来。

    如此想来,这位柳姑娘如同迷雾般的身份,也渐渐的浮出水面。

    忘尘收起好奇的目光,一脸正色地问道:“你是说,你有旁的法子平定水患?”澧南是他的故乡,百姓们生活困苦,可他却远在锦都城,无法救助他们。

    幸好如今皇帝对他深信不疑,他三言两语便忽悠住了永封帝。

    不仅让永封帝将他派去澧南赈灾,还让永封帝将查找贪官污吏的权利交给了他。

    “澧南一郡如同月牙般连接落光海,每年洪水之际,积水久涨不退,会殃及沿岸百姓。

    但今年洪灾格外严重,我从前前往锦都城之时,走的是河运,长河连通落光海。

    晚辈机缘巧合下,发现海面上有一座小岛,因为常年被迷雾笼罩,似乎无人知晓。

    ”“它正巧位于月牙尖端之处,若能凿开岛屿沿岸,可短时间内疏通水患。

    ”阿昭已经想好了方法,但是如何开凿,根据她的计算并不需要人力。

    而且这个办法,不能告知旁人。

    她只能将自己的法子大致告知国师,却不能完整地告诉他详细的方案。

    忘尘听到了阿昭所言,沉默了许久。

    而后,他开口说道:“你所用的方法,万不可用于战场之上,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阿昭有些惊讶,想不到国师竟然知道她所用的方法是什么。

    忘尘朗声一笑,耐心地向阿昭解释,“我先前为陛下炼丹之时,无意中发现了我这竹屋后的山洞内的硝石,与硫磺互相作用,可以加快炼丹的时间。

    ”“只是我没想到,二者相互作用,还有这一层作用罢了。

    ”忘尘摇了摇头,看着阿昭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还有一些慈爱。

    阿昭试探性地问道:“国师可会将此法告知陛下?”不确定这位国师到底是不是保皇派,但从他洒脱不羁的性格来看,他似乎不愿被当今的陛下掌控。

    “告诉他作甚?”忘尘脸上带着笑容,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亮。

    他并未明说,但是阿昭心中了然,他并非保皇派,只是不知他支持的是何人?“你稍等片刻,我去夜观星象。

    ”忘尘说完便离开了竹屋,他孤身出去。

    阿昭则继续坐在竹屋之内,等待国师回来。

    她记得,观星台似乎设置在太常寺之中,这万佛山的后山,常年被浓雾笼罩,夜深幽静之时,连一只鸟也难以看见,如何能知晓星象如何。

    而且国师出去之时,笑容意味深长,看起来不像去夜观星象,倒像是去找一位故友秉烛夜谈。

    阿昭心中有些奇怪,但她也没偷偷跟上去,只是静坐等候。

    她低头抿了一口药茶。

    这茶水香气扑鼻,比寻常的茶水味道,多了一些清淡的草药香气,有静心凝神之效用。

    她颇为喜欢。

    阿昭细细打量着这竹屋之内的摆设……竹屋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颇有一番隐士高人的意味,桌几之下有一个小木柜,里面摆放着上等的佳酿,似乎是兄长喜欢的白堕酒。

    酒香浓厚醇美,即使放在酒坛之中也依稀可嗅其香醇味道。

    古人云:殷勤赋黄竹,自劝饮白堕。

    白堕酒也因此闻名于天下。

    竹墙的一侧,摆放着一把长剑,高悬于竹墙之上,剑身漆黑,剑柄上刻画着天狼花纹,剑穗上挂着一枚海棠花玉坠。

    阿昭看着竹墙上的那把漆黑的长剑,她起身,缓缓走近挂着长剑的墙壁。

    那长剑的剑柄上隐隐还有着些许陈年的血腥气味,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剑身上刻着些许文字。

    “诛宵小,卫山河,愿以吾之薄力,换河清海晏……”阿昭轻声呢喃着剑身上的文字,看着这些文字,似乎看到了长剑的主人。

    他像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一般……“姑娘也对剑感兴趣吗?”阿昭身后忽然响起男子的声音,他话语之中有些好奇。

    忘尘脚步轻缓,在深夜之中如同夜猫,脚步声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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