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纹的襁褓。父亲宇文赟那时还是太子,却已经穿上了只有天子能用的赭黄袍。祖父周武帝在云阳宫病重时,他每日带着我去太庙摸青铜鼎上的饕餮纹,说这是\"提前熟悉宗器\"。我两岁生辰那夜,祖父咽气的消息传来,父亲把酒樽摔在丹墀上大笑三声,转身将我从乳母怀里扯出来,用还沾着酒液的拇指抹我的眼皮。\"看见了吗?这是你宇文家的江山!\"
父亲登基后做的》的宇文神举,他的胡子还沾着墨汁——那是我开蒙时打翻砚台溅上的。
父亲在禅位次年暴毙。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临《黄庭经》,笔尖的墨滴污了\"心神丹元字守灵\"那句。赶去天台宫的路上,我看见道士们抱着丹炉逃窜,父亲的尸身肿胀发紫,五方皇后的哭嚎声此起彼伏。杨丽华扑在棺椁上时,我注意到她袖口露出半截白绫——后来才知道,杨坚当夜就带兵围了天台宫。停灵那七日,我睡在梓宫旁的柏木榻上。守夜的宦官偷偷告诉我,父亲临死前抓烂了自己的胸口,嘴里喊着\"宇文护来索命了\"。我不知道那位曾弑杀三位皇帝的大冢宰究竟是何模样,只记得杨坚来祭拜时,香烛的烟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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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噩梦是从杨坚当上大丞相开始的。我七岁生辰那日,他在朱雀大街阅兵,马蹄声震得我碗里的寿面荡起涟漪。最疼我的尉迟迥爷爷在邺城起兵,捷报传进长安时,刘昉突然把我的午膳换成了冷粥。\"陛下该学着勤俭了。\"他说话时正在啃羊腿,油滴在我的《论语》上。那夜我偷听到宫女议论,说杨坚烧了尉迟爷爷的降书,把他子孙的头颅装在礼盒里送给了突厥人。第二天早朝,我看着杨丞相腰间新换的玉梁带,突然想起尉迟爷爷送我的一匹小马驹——它被牵走时,眼睛也是这么湿漉漉的。
禅位前三个月,宫里开始出现怪事。先是太庙的祖宗牌位集体向东倾倒,接着我养的西域猧子突然咬死了杨丽华皇后的鹦鹉。最蹊跷的是那年腊月,太极殿前那对铜雀的眼睛流了三天红水。杨坚带着百官在雀台下跪了整夜,第二天我的早膳里就多了道杏仁酪。\"这是丞相府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奉膳太监的手在发抖。我舀了一勺突然想起,去年被毒死的宇文招叔王,最爱吃的就是杏仁酪。那碗粥最终喂给了廊下的乌鸦,它们扑棱棱飞过宫墙时,羽翼扫落了杨丞相刚进献的祥云符瑞图。
禅让大典那日,我被寅时就拉起来更衣。礼官给我系绶带时,我摸到玉组佩里多了块陌生的环形玉——后来才知道那是杨坚府上的信物。从宣政殿到南郊祭坛的十里御道,往常需要撒金箔的路面,今日铺满了印着谶语的黄麻纸。杨坚的手比三年前更粗糙了,托着我胳膊时像块砂石。当他把《禅位册文》塞进我掌心时,我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有朱砂,和父亲当年传位给我时一模一样。念到\"祚命无常,历数有归\"时,祭坛下的羽林军突然齐声高呼万岁,惊飞了燎炉边的青蝇。
被囚禁在别宫的最后三个月,我迷上了数窗棂格。这处原是关押疯癫嫔妃的冷宫,梁木间积着二十年的香灰。某夜暴雨,我在东北角第七根椽子上发现行小字:\"天保三年,元氏疯毙于此。\"突然想起母亲说过,高家北齐的天保年间,正是宇文家崛起之时。杨坚派来的太医每日送两碗苦药,说是我夜惊的毛病需要调理。有次我故意打翻药碗,看见砖缝里的蚂蚁顷刻间僵死。腊八那日,我在送来的粥里吃到了杏仁味,这次没有乌鸦可喂了。咽下最后一口时,檐角的铜铃正响到第十九声——和那年父亲逼我喝金丹汤时,太极殿的晨钟数一模一样。
血从喉头涌上来时,我竟觉得这杏香有些甜。瓦当上的积雪终于厚重起来,恍惚间又回到六岁那年的刑场。宇文宪叔父的血融化了汉白玉栏下的冰,此刻我的血正顺着冷宫砖缝蜿蜒,画出同样扭曲的符咒。远处隐约传来新朝的爆竹声,我想起杨坚手上的朱砂,想起父亲丹炉里的青烟,突然明白这玉玺传承的戏码里,从来就没有过祥瑞的白麟。铜雀眼里的红水终究流到了九泉之下,我最后数了数窗棂格,二十八道暗影正合我阳寿之数。雪终是下大了,盖住了长安城所有的污秽与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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