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扶她起来,孔茶吃力地走出仓房时心想,索菲亚的双手紧吊着她的脖子,箍着她又依靠她,怎么也摆脱不开。
“我死在这里,你脱不了干系。”索菲亚低声威胁,“以撒必定调查,他会为他的女人报仇。”
孔茶满头大汗,“你别说话。”
厂房里,工人们在加班,炼钢炉熊熊烧起烈火,孔茶扶着索菲亚走进门口红光里,热浪扑面。
“我送你回去,明早你给我两盒四点二五毫米的子弹。”孔茶道,“你松手,先在这里等着。”
“真的?”
“废话。”
“我信你这一次。”身为军火商的情妇,对索菲亚而言,弄到两盒子弹远比两片面包轻松。
跑进工厂里,孔茶找到相熟的工人告知去向,要是明早没在工厂里看见她的身影,就把今晚的消息告诉和她同居的男人。为此,她支付了明天的午餐。
出来后孔茶又向索菲亚说明此事,隐了工人的身份。要是她今晚有个好歹,索菲亚买药的事必暴露。
索菲亚不屑地冷哼。
酒店灯火通明,光芒泄在门口大片空地上,如流金。在守卫狐疑地打量中,索菲亚与其中一个交谈几句,得到批准的孔茶搀扶着她走进前厅。
“三楼左侧。”索菲亚一只手抓着孔茶,勉强能走几步:“第四个房间。”
蓝地淡紫的地毯极为精巧,每五步,过道两边各悬着一盏铜制镂空电灯,孔茶推开房门,里面是间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的小套房。
死相,她冲旁边翻个白眼,住这么好!
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漠之地,她竟然能看见崭新的牛皮沙发、多功能按摩椅以及一柜子红酒。这群军火贩子分明是来度假的,享受别人的人间疾苦。
“扶我进浴室,快点。”
药物的副作用退去,索菲亚恢复了五层力气,晚上有得折腾,为了留点力气在床上,便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交易对象。
孔茶拒绝,索菲亚扯住她的手腕,吸吸鼻子皱皱眉头:“你多久没洗澡了?”
“昨晚刚洗过。”
“你臭死了。”索菲亚认定了她是在撒谎,说:“你再帮帮我,我让你免费洗一个热水澡,再送你一瓶二十年的红酒,怎么样?”
在工厂里忙活一天本就脏脏汗汗的孔茶,听见热水澡三个字,忽地浑身痒痒,她离开阎绝之后就没碰过热水了,忍住心动勉强点头。
在盥洗室间里折腾了半小时,沐浴后的索菲亚焕然一新,她对着化妆镜,拿粉扑细细拍脸:
“你挺会伺候人的,要不跟着我,好过继续留在这里当流民。
“我喜欢当流民。”
潦潦草草地吹干女人的湿发,孔茶放下吹风机,小腿还在疼,提醒她这女人下手狠辣。
索菲亚嗓音发尖:“不准在里面上厕所,洗完记得收拾你的头发。”
电子钟的数字缓慢跳动,晚上八点半。
套房关门声和浴室里的水流声同时响起。
取下发圈,孔茶按了两泵洗发液抹在发尾,揉搓出泡沫,在逐渐升起的水汽里,她闭眼按摩起头皮,思绪飘飞。
有了两盒小口径子弹,她的装备大致齐全了,必须在阎绝的人到达之前离开机场。
明晚的请神大会绝不太平。
可也是她的机会,混乱是良机,关键在她体内的毒药……孔茶睁开眼,不慎让泡沫进了眼眶,她拧开花洒对着眼睛冲洗,再看镜子里,一双眼被化学物质刺激得通红。
半夜杀死枕边人不算难,她随便找块锐物,就能割开陈明森的颈动脉。
指尖狠狠按压头皮,孔茶叹口气,这行不通。
能动空间自设计之初,只能随主人的心愿打开,她半夜悄悄杀了陈明森也无济于事,他死了,她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要是她拿枪顶住他脑门,逼他拿出解药呢,孔茶把握不准陈明森的反应。
陈明森不笨,甚至说是聪明至极,当初他敢给她下药,不在乎她的报复。
硬碰硬,局面必然对她不利。
头顶灯光闪烁,光线忽明忽暗地反复,孔茶一惊,赶紧冲洗头发的泡沫。
几秒之后,灯光恢复如常。
或许是电线短路,或是供电不足,异常让孔茶回神。
意识到刚才走神的时间有点长了,孔茶拿温水冲洗全身,一整天没被吮吸,胸口坠坠,她抓住乳肉,一下一下挤出多余的汁液。
乳液射出,炸开两道筷子大小的白色弯弧,太多了,孔茶捏着奶子,身体泛起轻微的骚动。
楼道里,两道脚步声紧联。
“该隐那老头,藏得够严实。”尼根落后以撒两步梯子,愤道:“摩根死了,难道我们真的等到请神大会才能见他?”
摩根是他们派进天堂之门的卧底,死在两小时前。
以撒眉眼肃冷。
“头,要不要提前行动?”
“慢。”
刚跨过三楼的最后一步楼梯,过道里,以撒猛然抬眼,他清晰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向气息的来源逼近。
“你闻到什么没有?”他用力扯开领带,躁动的金发熠熠生辉。
“什么?”尼根用力呼吸,反应过来指着脸上的呼吸罩:“头,你知道我只能闻到过滤后的空气。”
“你下去。”
他阴暗燃烧的双眼,能剥去香气主人的每一件衣服,让她赤裸裸,再无躲藏。包裹在舒贴西装裤下的长腿疾走,他盯着眼前的门,认真回想。
“芭芭拉?”以撒敲门,浑身血液直冲下涌。
“索菲亚。”
对,是她,青筋一条条绽出以撒的脖颈,他用力敲动,开始不耐烦。
房门砰砰响,敲得孔茶心烦,吹干头发去开门,忽地眼前一黑,突然的断电吓得她耸肩。
门把手向右一拧。
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但确实有人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