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铁钩子插穿我的肩膀,而我以德报怨。”

    实验室里,陈明森轻晃着手中试管,惨绿色的药剂黏着玻璃管内壁,像一滩恶心的痰。

    浑身汗毛倒竖,被绑在椅子上的苏平惊恐不安。

    他虽然瞎了,听力还在。

    “我的每一个实验体,都是我亲手送走他们。”陈明森弯腰,替苏平整理褶乱的领口,“你很幸运,享受到与他们同等的待遇。”

    “来,闻闻。”

    他将试管口凑向苏平畸形的鼻孔。

    霎时,两行泪水流出苏平黑洞微张的眼缝。

    “你热爱实验,一定好奇这款药剂的学名,有何功效?服用之后的反应如何?”

    知道苏平说不了话,陈明森善解人意地解释:

    “这是人体凝膨剂,我前两年研发的产品,不过这一次做了些小改动。”

    话音未落,安静的实验室被炮轰声整个撕开,苏平惊恐尖叫,陈明森手中试管里的药剂险些洒出,天花板摇晃,工作台上一排排试管架剧烈震动。

    出于职业本能,陈明森跨过去扶稳架子,炮轰声没了,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周遭陷入死寂。

    压制炮,陈明森镜片下的眸子格外冷静,按理说,在现代武器极度匮乏、有一把手动步枪可以当传家宝的原始部落,不具备拥有射击重武器的条件。

    山洞没塌,证明火力不够,陈明森仔细辨听,又响起两声炮响,又沉又闷,他虽然不是军人,但与军区交往颇深,因为用途、弹道特性、运动方式和炮膛结构的不同,不同火炮的炮响也有所差异。

    应该是线膛炮,很老旧了,陈明森思忖,少顷,一丝理解的微笑慢慢浮现在脸上。

    “工作台第二排倒数第三支。”

    死死按住掌下挣动的头颅,陈明森撬开苏平的嘴,强灌进去:

    “记住,你只有半小时。”

    他推开门,身后的苏平肉眼可见地鼓起来,像是被一口气吹到最大的气球,全身等比例涨大,皮肤抻裂变薄,血管恐怖。

    这几日陈明森一直在守株待兔,等那小子带着他的实验体自投罗网,如今情况有异,反而更合他心意。

    张彭越的枪械精良,要想偷袭,根本不可能使用淘汰了上百年的老式火炮。

    花里胡哨,陈明森倒要看看这两人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弹壳撞在峭壁,擦起滋啦四射的火星子,一堆手持枪械、刀棍的锡霍特人守在洞口,妇女孩子们蜷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陈明森。

    一群蠢货,遭受炮攻竟然躲在山洞里反击,好在外面敌人的火炮打了三次就哑了火,否则一群人非被埋死不可。

    拉住一个原始民,陈明森试图问清情况,在对方配合着手势的言语中,他明白了大概。

    这群家伙正在遭受另一个部落的偷袭,原因不明。

    外边攻势停止,山洞口的锡霍特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一个弹药扔进来,众人或蹲或逃,浓郁的白烟冒起,瞬间填满了洞口。

    “啊啊啊啊啊!”

    无数只人形野兽怒吼,脚步声淹没在枪响中,陈明森退到边上,一个身躯黑壮明显是外来部落的汉子冲过眼前,拿枪扫射。

    浑水摸鱼,这一想法刚起,陈明森转身冲出洞口,避过战火,他没见到那小子的身影,但体内药物发作的四十九丧失了行动力,他加快脚步走下山腰。

    “啊!”

    路过前几日砍伐的空地附近,惨嚎声凄厉,陈明森眯起眼睛,几个脸上涂白纹的家伙拿着火把,火花如血光,有人爬上树,揭开套在树干上的藤蔓,将荡在风中的尸体一个个下放。

    ……

    天色已黑,气温比白天低了许多,趴在地上的灰风跳进车厢内,伸出舌头舔舐女孩的脸颊。

    舌头扫过女孩的两弯白色睫毛,灰风安静地,默默地舔,直到女孩的睫毛开始颤抖,呼吸加急。

    “灰风。”冷,无边的冷逼醒了孔茶,她嘶哑道:“张彭越呢?”

    灰风歪着脑袋,眨了眨金棕色的眸子。

    “他走了多久?”

    灰风收回舌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病糊涂了,茶茶上下两排牙齿打颤,没力气说出道歉的话。她忘了灰风是狼,很多问题没法做出回答。

    里层的被子湿濡,黏着皮肤捂得茶茶快喘不过气,灰风呜呜叫,不断舔去她额头流出的冷汗。

    意识逐渐消散,她呆呆地张开嘴,用力呼吸,终于有一丝丝空气灌进肺里,痛如刀扎。痛苦中,茶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仇恨,刚恢复意识,不想又昏迷过去。

    车外,大风把树吹得东倒西歪,枝影晃如鬼魅。

    似乎有鞋底碾过厚而柔软的枯叶堆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哼着曲子,隐隐约约。

    不等茶茶开口,灰风蹿如离弦之箭,射向门口。

    忍住喜悦,茶茶艰难地抬起头。

    一只素白的、优雅修长的大手按住车门,与此同时,灰风宛如一颗回弹的炮弹般后跳,踩上踏板的男人抬起脸,嘴里咬着片树叶,吹出断断续续的曲子,状态真不错。

    对上她缩到极致的瞳孔,陈明森咬着树叶,吹出低冷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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