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绝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茶茶暗自庆幸下面洗干净了,拉住靳书禹的手,身子也向他靠近。
伸进掌心的手黏湿湿的,靳书禹低头一看,瞧见她满手的泥,再一看她成了个脏兮兮的小泥人。在生理的不适感涌上之前,靳书禹一把抱住她,手臂勒紧,箍得茶茶险些喘不上气。
“没事吧?”双手按住她来回检查,靳书禹问:“有没有受伤?”
“没事。”茶茶摇头,脸上泥灰掉落。
她小声,凑到他耳边:“被发现了。”
“你没事就好。”话音刚落,靳书禹如芒在背,他一把抓住手铐中间的链条,看向翟绝:“解开。”
由于违反纪律的心虚,他的语气不如平时强势。
翟绝不为所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言,躲在靳书禹身后的茶茶心底发寒,翟绝这话的意思,是准备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回头我再和你解释。”
比起眼前这位,靳书禹更在意上面的威胁,大针塔研究院的疯子们正在附近,他得尽快带小狗回家,把她藏好。
咚。
咚。
两道人影跳下来,其中一个麦色圆脸的正是翟绝的副官,此时看见少将完好无损,喜悦得两眼放光。
“长官在这里。”副官立刻联络上面的救援队,“其它地方不用找了,我们立刻上去。”
眼尾撇过两个不明就里的士兵,靳书禹刻意压低声音:
“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从没求过你。”
“就这件事。”他说:“你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翟绝摩挲着钥匙的手指微颤。
这时女孩从好友背后探出脸。紧张兮兮,眸子里盛着无声的祈求与催促,提醒他遵守约定。
心头掠过阴云,翟绝脸色有些僵,下一秒抛出手铐钥匙。
“谢了。”
接过钥匙的靳书禹利落开锁,他一拳头轻捶翟绝胸口,转身抱过惊魂未定的小狗,吻了吻她还算干净的耳尖:
“我们回家。”
爬出废墟,四面八方射来的灯光照得夜晚如同白昼,茶茶谨慎观察,满眼的黑色军装,周遭建筑体损坏殆尽,不远处的一堆废墟被粗暴推平,停着五六架直升机。
铁漆的机身侧面画着金色标志,上尖下宽,长长的三角形,像大针塔,一个白大褂走过机身时茶茶脸色唰白,抓紧靳书禹的手臂不敢动弹。
心底最深的恐惧被点燃,茶茶双腿发软,身体直直向前一栽。
副官古怪地偷瞥了少将一眼,少将伸手的动作很小,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视线在三个人之间转了转,看着被靳书禹扶住的女孩,副官神色微妙。
“怎么了?”靳书禹见她状态不对。
“我看见了。”茶茶颤声,背对着直升机的方向不敢回头:“拿我做实验的人。”
纷踏的脚步声响起,茶茶闻到一股浓郁的近似消毒水的味道,她抬起眼,一大片白色汹涌扑来,距离近些,才看清这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个个佩戴着金色的针塔胸章,气场沉默震慑。
茶茶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其中几个人手中拎着便携式医疗箱,铝质外壳,锁得严实。为首的一个青年似有所感,注意到茶茶的偷窥看过来时,她赶紧低下脑袋。
“听说你掉下去了?”嗓音如金石击水,沉韵动人,陈明森停下脚步打量。
视线扫过研究员们手里的医疗箱,翟绝问:“有什么收获?”
“麻烦不小。我们初步提取出了病原体,怀疑这是种潜伏性病毒,一旦宿主死亡,立即取代高级中枢对机体的控制。”陈明森语焉不详,“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这种病毒可能与天堂之门有关。”翟绝道:“详细资料在凌晨之前发送到你的工作邮箱。”
“黑市里的活尸与你上次交给我的是同一类。”陈明森低头看了眼手表,淡淡说了句:“关于研究的后续进展,我这边有情况随时通知你。”
两人寥寥几语间,时间似乎格外漫长。身体略微紧绷的靳书禹揽住孔茶肩膀,轻拍安抚。
茶茶额头的汗水直往下掉,好在她脸蛋脏,那群人也没注意她。当他们陆续走过身边时,茶茶悄悄松了口气。
忽然间她毛骨悚然,仿佛是为了印证某种不详的猜想,搭在肩上的手猛地扣紧。
阴嗖嗖的大风刮起,靳书禹盯着走向这边的男人。周令逆着人潮走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孔茶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