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堂之中该到的人已差不多到齐了。
不过今天的宴会,依旧停留在主客交流的交友阶段,林毅若想要上台表演,则还需要些时间。
对于这样的情景展开,林毅倒是并不意外,宴会嘛,尤其是蔡邕这样以虚名为卖点而举办的宴会,当然就是这样的。
站在场中,林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当然无人在意。
如此,林毅倒也乐得个清闲。
而就在林毅四处张望时,却突然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熟人。
见着他,林毅的兴致倒是一下子就起来了。
快步来到郭嘉的身边,林毅屈身拘礼宣告了自己的到来之后,便略带玩味地说道:“小兄弟怎么也混了进来?”
林毅的说罢,郭嘉也是与之对上了眼,听着林毅口中的挖苦,郭嘉倒是淡然一笑道:“仁兄倒是说笑了,某虽未有仁兄那般的才气,但俺,嘿嘿,颇有家资……”
郭嘉一语落罢,林毅倒是一愣,随即惊讶道:“买来的?”
见着林毅的如此反应,郭嘉笑着挠了挠头道:“凡有市,则有价,某来南城县,便是为了见蔡公拜师,在这方面花点钱,算不得什么。”
“谁在乎你花了多少钱了。”
听着郭嘉的自辩,林毅只是无语。
可转念一想,一个问题又出现在了林毅的脑海之中,关于这个问题,林毅也没有什么将之憋着的念头,顺口,便将之问了出来。
“见个面都要花钱买,还不知道能不能更深入一步交流,如此花费,你是多有钱。”
“诶,钱财乃身外之外,更何况,方才我不就说了吗,俺颇有家资。”
林毅听罢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颇有家资?如此世道,有钱是最没有用的。
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蔡邕的声音却在霎时间成为了场间的唯一。
“林毅小友,来来来,到我身边来。”
蔡邕的唤声穿过人声渐弱的厅堂溜进了林毅的耳中,而林毅在近几日与蔡邕的交流中,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想法。
林毅知道,此时此刻,这片天地,已然成了他的舞台。
应着蔡邕的唤声向着堂上走去,林毅这几步走罢,便成了场间众多世家子弟们眼中的焦点。
而坐在堂上首座的蔡邕,也在这时候转头向他身边之人介绍起了林毅。
“林毅,此人来自阳都县,与阳都诸葛氏有世亲。”
“我与此子相交真是如饮甘霖,如沐春风,此子之才更是惊世。”
“若非是他以婚娶,我都忍不住要将女儿嫁他了。”
蔡邕握着身边那人的手,另一手抚长须,那言语之间所言,尽是对林毅的喜爱。
而他的这番话,说明了林毅的出身,点明了他与林毅相交时的身份,一下子便将林毅的地位给抬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蔡邕一语道罢,与他同坐在主坐的那人也是开口道:“能让蔡先生如此夸赞,想必你也定有所过人之处。”
“此间所在之人,皆为名动一方之士。”
堂上之人说着,又看了一眼蔡邕,在与蔡邕的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还是笑着配合起了蔡邕导演的这场演出。
“你既有才,何不趁此机会表露一番?”
堂上的羊续说罢,也不表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按照此前与蔡邕商量好的话语对林毅加以引导。
而林毅也在堂上的羊续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彻底地明白了蔡邕这段时日里的谋划。
说到底,林毅自己弄出来的象棋,对于蔡邕来说固然价值不菲。
可今天的主角,不该是,也不能是那副木疙瘩。
今天的主角,该是林毅!
这是蔡邕的投资,投资用来预防将来那朝堂中人可能对他再次发难的一份保障。
他蔡邕愿意为林毅做到如此地步,为的是林毅的大才,以此,来换未来可能有所成就的林毅的知遇之恩。
这,是一场生意。
由救命之恩,演化成的一场生意。
而身为这场生意场上的其中一个生意人,林毅很明白现在的他,该如何去做。
当下他便开口道:“听闻蔡公家藏一张名为焦耳的好琴,今日小子便斗胆向先生借来此琴一用,不知可否?”
闻听此言,蔡邕先是一愣,随即那沉闷似古井一般的双眸之中突然闪出了一道光彩。
“琰儿,去将焦尾琴抱来。”
蔡邕的话音落下,其背靠着的幕后立时便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应声:“是,爹爹。”
那一声应答罢了,很快,蔡琰便抱着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对此,林毅倒是大吃了一惊。
凭林毅对于蔡邕的了解,他怎么会让他的宝贝女儿这般抛头露面的出现在这般多的男人的视线之中?
蔡邕这个‘食古不化’的大儒,莫不是脑袋秀逗了?
脑海中虽这样想,可林毅的脸上却未显出半分异常。
反倒上拿上了这张他一窍不通的古琴之后,林毅一下子便和‘无经’在脑海中交流了一番。
很快,林毅便得到了‘无经’的答复,只要是出现在林毅脑海中的音律,无经都会在焦尾琴上标注出与之相似的发音位置。
而林毅只需要按照‘无经’在他脑海中俗定的方式去拨动,就能达成天衣无缝的效果。
就算蔡邕是琴道大师,在他听来,林毅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绝对也能达到熟练的水平。
也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林毅深呼了一口气。
手上拨动琴弦,嘴上却也是不停,开口,便是一句铿锵豪迈的呼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何惜百死报家国,人无语,更叹息,血泪满眶……”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
此一曲落罢。
在场的所有人的静默地看向了场中的林毅。
郭嘉看着林毅的背影,他只觉得满腔热血难凉。
蔡邕看着林毅,他只道是他自己始终没有看清楚林毅的真面目。
羊续看着林毅,此时的他,早已没有那般对于林毅不过是求田问舍之辈的鄙夷之情。
众多的宾客看着林毅,尽数皆被林毅这一曲中的壮怀激荡所折服。
而蔡邕身后躲着的蔡琰看着林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小脸也好似火烧一般的滚烫。
她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小哥哥了。
万籁皆静。
忽然间。
堂外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声打破了此间寂静。
很快,那呼声渐大。
在场的众人,包括林毅,也都清楚了听见了街道上的那般喊声。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