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灼拿起手机，随手点开一个之前骂得最凶的班级群。
本以为又是无尽的谩骂，但里面却画风突变。
“李哥威武！我就知道王政那小子不是好东西，肯定是他污蔑你的！”
“对对对，李哥才是我们六公寓的希望！”
“李灼同学，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能不能让我去你宿舍待一会，我这害怕……”
还有不少是私聊消息。
“李哥，还记得我吗？上学期体育课我们一起跑过步的，我这里有两包辣条，能不能换点水喝？”
“灼哥，我是隔壁班的，刚才听到枪声了，太帅了！你就是我的偶像！求罩！”
甚至还有女生发来的露骨照片和暗示性极强的文字。
“李灼，我是小美啊，我喜欢你很久了，能做你女朋友吗？”
李灼面无表情地快速滑动着屏幕，看着这些前倨后恭的嘴脸，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几个小时前，这些人还在王政的朋友圈下面义愤填膺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现在，枪声一响，王政“跑路”的消息大概也传开了，这些人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
真是……现实的可笑。
李灼没理会这些没用的消息，指尖划过屏幕，在一个好友申请上停顿了一下。
“李灼同学，你好，我是机械学院的蔡坤，住在五楼512宿舍，我想和你交换些食物，我这有一些你一定需要的东西！
蔡坤？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旁边的赵旭一直偷偷观察着李灼的脸色，眼珠子跟着李灼的指尖转，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盯着一个名字不动，立刻凑了过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李哥，您是对蔡坤感兴趣？”赵旭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邀功的意味。
李灼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认。
赵旭顿时精神一振，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语速都快了几分。
“蔡坤这小子我知道！机械学院的大才子，各种国家级、省级的大赛奖状多到数不过来”
“不过人挺闷的，在学生会也是边缘人物，开会总坐角落，话都不敢大声说，王政开会都不怎么搭理他。”
赵旭回忆着，语气带着点不屑，似乎觉得这种人没什么威胁。
“学生会的？他找我干嘛？”李灼眼睛微眯，他对学生会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通过了蔡坤的好友申请。
他倒要看看这个蔡坤能拿出什么换自己的食物。
几乎是同一时间，“叮咚”一声，一条极长的信息带着配图弹了出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他通过。
李灼只是一眼扫过图片，图片的内容却让他瞳孔微微收缩。
图片拍得有些模糊，光线昏暗，背景似乎是一张堆满杂物的书桌。
桌面上，几颗散发寒光的子弹整齐地摆放着，而且看样子，和他手枪里的型号极为相似。
李灼的心跳漏了一拍。
“子弹？这……这蔡坤哪来的子弹？”赵旭失声叫道，随即又马上压低声音，带着疑惑的语气。
“这不会是假的吧，虽然听说过他很厉害，但宿舍里没有工具和材料，想做出子弹几乎不可能啊！”
李灼没理会赵旭的评价，点开了那条长长的信息。
“李灼同学，你好，我是蔡坤，住在512宿舍。我知道你有枪，刚才……刚才的声音我听到了。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有很多物资，求求你，能不能分我一点吃的？这些子弹都给你，以后你需要，我还可以弄到更多！宿舍里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我快饿死了。”
李灼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蔡坤，有点意思。
如果能掌握一个稳定的弹药来源……
而且，一个精通机械的人才，在未来的作用难以估量。
“李哥，这小子肯定是被逼急了。”赵旭在旁边小声嘀咕，“他平时胆子小得很，估计是真没活路了才敢来找您。”
李灼沉吟片刻。
蔡坤来自学生会，这让他有些本能的警惕。
但信息里的语气不像作伪，而且他主动暴露自己能造子弹的秘密，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诚意，或者说，是走投无路下的赌博。
风险有，但收益更大。
“李哥，要不我先去帮您探探？”
“不用。”李灼站起身，将手机揣进兜里，“你待在这里，看好门。”
他拿起桌上的开山斧，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
“我去去就回。”
与此同时，蔡坤正在512宿舍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踱步。
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发木的掌心里，却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楼上传来的那声枪响，沉闷，却震得他心脏现在还在乱跳。
李灼……那个和自己没有过交集的同学，竟然有枪，还真的敢开枪杀人。
自己主动联系他，是不是疯了？
万一他觉得自己的子弹是假的，或者干脆看不上，直接一斧头劈了自己怎么办？
可不联系又能怎么样？
宿舍里最后一点饼干渣都被那帮闯进来的浑蛋抢走了，冷，还有饿，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那种饥饿感又涌了上来，压过了对李灼的恐惧。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那几颗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子弹。
这是他几个小时前，莫名其妙“变”出来的。
没错，就是变。
这个过程不是子弹凭空出现，而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未知原理的“重塑”或“转化”。
当时他饿得头晕眼花，听到枪声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武器、子弹的念头。
突然，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流走，过程很短暂，他甚至没看清细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精神像是被瞬间榨干。
他眼睁睁看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物质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扭曲、变形、最终化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
子弹成型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冷汗浸透了衣服，虚弱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但看着成品，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几颗子弹，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了。
楼上那声枪响，既让他恐惧，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李灼有枪。
有枪的人，一定需要子弹。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不知道李灼会不会相信他还能造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