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怎么样的心理下，威廉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走到了夏洛特的身边，他注意到，夏洛特怀里抱着两三本书，站在书架前，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似乎是正想要打开，看到威廉过来后，她大概是放弃了，葱白的手指摁在封面上，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平静。
威廉从她指尖的缝隙看到了教会太阳的徽章，又顺势扫了一眼，她怀里的书脊上也各自都有着太阳或是月亮的徽记。
这些都是教会出版的书籍。
抚世之光教会的书都会带上标记，其中可以使用太阳的是教会的教义以及历代教皇，其他人，包括大主教都只能使用月亮徽章。
看来在本职工作这方便这位圣女的确比我称职的多。威廉下意识想到，教会的书籍是他最不感兴趣一类，即使里面会有一些知识，它们也总夹杂在对神的赞美之中，起来体验并不好。因此除了霍尔主教要求的，他从未拿过任何一本教会书籍。
叫夏洛特会不会太亲密了？但直接叫圣女大人是不是又太生疏了……威廉想主动打个招呼，但是又在称呼上犯了难，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圣女的关系如何，如果以前很亲密，这样过分生疏的叫法会不会伤了对方的心？不过看起来自己和她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圣子大人。”
好在夏洛特先开了口，她冷淡的冲着威廉点了点头示意。
“圣女大人。”威廉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蔚蓝的眸子稍稍弯起，“您的信仰真是虔诚，竟然一次借阅了这么多书籍。”
威廉觉得对教会的人赞扬对方的虔诚总是不会出错的，但没想到在夏洛特这儿碰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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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必对我用敬称，”她的眸子注视着威廉，突然反问道，“你对教义的平等怎么看？”
“宽容的无上之光包容着一切，他包容着不同口音、不同追求、不同梦想的人，自然也包括了不同的思想。”威廉发现他对老师的记忆是很深刻，下意识的复述了出来。
“……这是老师的看法，”察觉到自己竟然一字不差后，稍微错楞了一下，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就是魔法师强大的精神力带来的，紧接着补充上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教义的平等就是所有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屈服于软性的限制。”
“比如性别？”
“是，比如性别。”威廉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不这样认为。”夏洛特蜜糖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威廉曾短暂见过的讽意，不同于之前的一闪而过，这次威廉可以轻松看到她内心的不满，“教会口中的平等只是傲慢的平等。”
她没有抱着书的那只手紧紧抓着那本不知道是教义，还是某任教皇的著作，因为心中强烈的情绪，她的指节发白，声音平稳但是难掩锐利，“教会只是借神明之口，将人们分去教会想让他们去的位置罢了，不是如此，为什么教会内部掌握着权柄的只有男性？”
威廉被她的质问定住了，教会内部的司铎主教的确是只有男性，女性神职人员甚至连阶级划分都没有，她们都是修女，实力强的则可以得到同等水平的司铎主教地位，但是并没有实权。
“呃……维文大主教不是、”威廉一时有些尴尬，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苍白的过分。
果不其然，夏洛特也这样想，她嘲讽的轻笑了一声，抱着书越过了威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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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羡慕你啊。”威廉在他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如果不是法师的感知不会出错，他几乎以为这是错觉了。
威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艾琳诺修女也表达过自己的羡慕，但是只有这位圣女这样的情感却让他有种自己的确是十分幸运的实感。
在那天听过索锡主教说的之后，威廉才对教会圣女制度有了大致的了解。
“说起来，教会的历史似乎也在这一层。”威廉回忆了一下在一楼石碑上看到的分布，朝着角落走去，注意着路过的书名，，“……《抚世之光的制度建立与考量》，没错，应该就是他了。”
威廉打开了书，扫了一眼目录，惊讶的发现圣女的出现是从紫荆帝国的衰落才开始有的，他迅速的翻到了那一页，这一章节的开篇是手写体的记录，应该是当年的记录。
“……教会需要改革，这是一个好机会。”
“教会对于不洁者的严厉作风的确很受拥护，但这还不够，我们不仅要在这个方面更进一步，还需要一点对平民的示好。”
“紫荆帝国由于一贯的雷霆做派，轻视了另一半的人群，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所在。”
“我们需要一个变数，但是不能冲击了教会现有的结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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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会议讨论，我们决定……”
……
也许是因为这本书并不对外发表，详细的通过各种方面介绍了这段历史，以及圣女制度的确立。
“原来是这样。”威廉合上书，把它放回原位，摇了摇头，“怪不得夏洛特会对此……”
“站在教会的角度上说是稳定了局势，为教会的崛起铺路，又改变了原本出身低微的女孩儿的命运，让她们能够学习魔法，得到了富贵。”
“但这如果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的确也是对她们未来命运的控制。”
“如果我能继位，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制度。”威廉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已经开始想这个了，明明之前还在考虑怎么逃离教会。”
威廉重新顺着台阶往上走这，霍尔主教给的书里有一些大概是更为隐秘的东西，不少都在大主教和圣子才能触及的层数上，这应该也是霍尔主教没直接让艾琳诺把书带给他的原因。
威廉打算从最顶端开始往下拿，这样就不用拿着沉甸甸的书来回上下跑路了，不过，他看向最顶层一时犹豫了起来。
独属于教皇的这层有着独特的禁止，其它层不过是如果没有达到对应的阶层，就只能看到那些书架而被阻挡在外。而属于教皇的最顶层，则是一扇双开门，门上没有门柄，也没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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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门合起来是一副意味不明的叙事雕刻画：起先的是带着皇冠握宝石权杖的人走向了什么散发着光的地方，第二幕是另一个带着稍小一些皇冠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饮酒进餐，最后一幕是第二个人带上了第一个人皇冠拿上了同样的宝石杖，头顶上有一个表示智慧的图案。
“皇冠宝石杖代表的是教皇吧。”威廉站在门前，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画面所吸引，“第二张上的肯定就是圣子了，唔，这是教皇的即位仪式吗？所以说这个的标题是传承吗？”
“不过……”威廉忍不住将手伸向了最后一幅画面上的宝石权杖，触手冰冷锐利，“这个，感觉好眼熟……嗯！？”
毫无缝隙闭合着的木门突然无声的缓缓开启了，里面是一片黑暗，但是威廉能借着外面的光看到里面和外面一样也摆满了书架。
“这是他主动的我可没强迫他！”
第一时间这个想法出现在威廉的脑海里，紧接着的就是疑惑。
“为什么我能打开这扇门？我应该没有这样的权限才对。”
他一想到圣女的权限比理论上是同级的圣子还要少一些之后，就愈发能理解夏洛特了。
但是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
“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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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吞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黑暗中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但是前几日的遭遇又让他对于这种精神上感受敬而远之。
“虽然但是，教会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
威廉站在这儿心理交战了半晌，看着洞开的大门，自言自语道。
“我只是进去关个门，没错，就是这样。”
他迈步走进了大门，想起教会内部的惯例陈设，在门口的墙壁上带上魔力敲了一下，光明瞬间洒满了整个空间。
而顺着指引走到了一个书架前，没急着打开那本呼唤着他的书，而且抽出了旁边的一本。
这是一份笔记，从封皮的太阳徽记看，多半是哪一任教皇的魔法手记。
这种东西十分昂贵，一份足够贤明的法师手记，足以让他的弟子少走不少弯路，而教会肯定不止只有这一位会有笔记，每一任教皇，又必定是非凡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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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颇感兴趣的打开，翻过了扉页，他不敢奢望带出去，不过把这本书翻过一遍之后，他也可以在灰雾之地，到时候就能看看这位教皇有什么非凡的见解了。
“啧……”威廉翻开了扉页，暗暗咋舌，“还真是防备完全啊。”
翻开之后的书页赫然是一片空白，显然他虽然能进来，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权限，这里的知识不为他开放。
他耸了耸肩把这本笔记送回去了原处，现在是这本一直呼唤着他的书了。
他有预感，这本书一定会带来什么改变。
那是一本封皮上什么都没有的书，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白光。
威廉把手放在书上，不自觉的紧绷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书页的展开，强烈的白光散发出来，威廉不由得眯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