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
威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浓厚的雾中睡去的，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明锐的眼眸。
是昨天的那个人。威廉迷迷糊糊的想到，昨天睡得还算不错，在那种诡异的坏境竟然令人感觉到底异样的心安。
霍尔主教看到威廉已经苏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威廉感到一痛，游走在脉络间的魔力被强行聚集起来，他的手被霍尔主教扯着向前一伸，积攒的魔力便从指间绽出。
威廉·墨菲。
散发着洁白光芒的文字静静的悬在空中，威廉收回手不满的看向霍尔主教，却意外的发现有着明锐双眼的男人眼中隐有水光。
威廉心底一惊，一时有些无措的愣住了。
“抱歉。”那双宽厚的手生疏的在他头上拍了拍他的头，有些不甚熟练的道歉，“为了确保回来的真的是你，我只能这样做。”
有着昨天的经历，威廉一瞬间就想起来了梦境里喜欢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的老师，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刚刚的动作是在笨拙的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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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我不怪你。”威廉没有多加思索，刚刚张口话语就十分自然的脱口而出，这让他微微一愣，第一次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打量起来眼前的男人。
抛开那双比青年人还要明锐的眼和那头灰白的长发，霍尔主教的面容只能说是寻常，只是，好像自带着几分熟悉。
如果把年龄加深，再把那双因为上挑而显得格外锋利的眼眸柔和一些，鼻翼也再宽大些……
“我是抚世之光教会第十九任红衣大主教霍尔·菲尔德。”霍尔主教低头看着他，威廉发现对方面色冷漠，眼角也并没有什么水光，也许只是刚刚魔法光芒下的错觉吧。
“看你刚刚的表情，也许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和你的老师，第十九任教皇爱德华·菲尔德是兄弟。”
“我很高兴，威尔，在直面了那样的恐怖之后你还能够回来。”
“现在的局面有些糟，但也不是那么糟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很迷茫，但是不必害怕，可以如实的说出你的情况。”
“我感觉……”威廉慢吞吞的说道，刚刚被霍尔主教带着施展出的魔法签名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按照昨晚练习的那样控制着魔力的流动，他伸出手，掌心氤氲出柔和白光，刚刚被霍尔主教强硬动作带出的红痕悄然消退，“大概还不错？”
这个一直以来不喜形于色的男人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可以轻易察觉到的惊喜，“好，好，看来事情也不是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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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原定的安排也可以提前了。”
霍尔主教将他和索菲琳的约定简要的告诉威廉，总结道：“这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以实现的，只要你能够将必要的法术运用熟练，将应有的知识重新补充回来就足够了。”
“……可我缺少的应有的知识并不是这么短时间可以补回来的。”
如果是在昨天威廉还会怀疑自己可能无法掌握那些不可思议的魔法，今天他则对此毫不怀疑，但是新的担忧也产生了。
“我不清楚教会的结构，我的职责，更不清楚国家与时局。”
“也许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会想起，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曾经学过的知识我都要重新学习。”
“这跟让我更相信醒来的是你了。”霍尔主教说道，“我也相信只有你才是下一任教皇最合适的人选。”
威廉察觉到霍尔主教对他有一种无比坚定的信任，他固执的相信着［威廉·墨菲是下一任教皇］。威廉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换做他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失忆的人的。
更别说这个世界还有那种可以抢夺人身体的法术了。
“您的信任令我感到愧疚。”威廉说道，“但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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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主教露出不太明显的笑意，他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霍尔主教望向了门外。
艾琳诺修女打开了门，索菲琳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早，威廉。”索菲琳冷淡的点了点头，她看向霍尔主教，“如果你们已经聊完了的话，我们走吧，我今天下午应该就会离开圣城。”
“好好休息。”霍尔主教说道，“之后的安排我已经交给索菲琳修女了，以前也是他负责照顾你。”
等霍尔主教和索菲琳离开后，艾琳诺修女上前给威廉倒了杯温水。
“谢谢，”威廉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刚刚那位是？”
“那是维文主教。”艾琳诺修女接过杯子放在桌上，“圣城常驻一位大主教，之前一直是维文主教，但是因为之前教皇陛下和您的遇袭，南翠城刚刚发现有黑暗的踪迹，维文主教打算亲自前去调查。”
“也是因为这样，霍尔主教才能在之后教导您，不然的话您大概会由维文主教教导。”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威廉勉强笑笑，他刚刚在短短那一个照面，就像是感觉到了一阵寒风，“我以前和这位主教……嗯，关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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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和三位大主教的关系应该都还不错。”艾琳诺笑了笑，说道，“除了教皇陛下，三位大主教也负责教导圣子，这是教会的传统，避免三位大主教因为和圣子过分生疏而可能产生的矛盾。”
“三位？”
“凯里·麦伦主教现在正在王都多法，这是我们和索达利嘉王国的约定。”
威廉点点头，艾琳诺修女继续说道，“霍尔主教擅长治愈魔法，维文主教擅长设置结界，麦伦主教是最擅长攻击魔法的那一个。”
“谢谢，霍尔主教说的安排是什么？”
“您不必如此，照顾您是我的责任。”艾琳诺修女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温柔。
威廉一时有些恍惚，不同于其他人，艾琳诺修女仿佛天然带着一种信任，不同于一开始就下意识考虑亲疏的霍尔主教，一见面就感到一阵寒意的维文主教，温柔体贴的艾琳诺修女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接近。
“霍尔主教对您之后的安排从明天开始，上午由您自己看书，下午他会教授您两个小时的魔法，之后两个小时则是近身格斗。”
“近身，格斗？”威廉歪了歪头，湛蓝的眸子不解的注视着艾琳诺修女。
“圣子大人这样总让我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艾琳诺眸中闪过一丝怀念，“您可能已经忘了如何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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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破坏力强大，但是需要冗长咏唱的魔法并不适合实战，所以在真正的战斗中，往往以短而迅速的魔法为主，而这样的魔法往往强度不足，因此不少‘职业’都以近身战斗和魔法相结合的方式战斗。”
“‘职业’？”
“这是紫荆历元年时期一位法师提出的，在无名历时期职业多分为‘法师’‘战士’‘游荡者’之类的，而在他提出之后，‘职业’则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了。”
“比如，我的职业是‘福音书记官’。”艾琳诺后退一步，取出腰间挂着的的书本，随手打开上面的某一页，她的另一只手抚在书面上，转瞬一道温暖的白光便落在了威廉的身上，他顿时觉得有力了许多，之前因为卧床依旧显得乏力的身体瞬间褪去了绵软。
艾琳诺将书重新挂回腰间，“如果按照无名历之前的职业划分，我应该是牧师，但是在现在的话，则要细致很多，比如我的职业便是以记录下的治疗和辅助魔法为主，不具备任何形式的攻击力量，所以我一直留在了圣城。”
“可以说，紫荆历的职业就是比以前划分的更细致的职业？”
尽管没弄明白什么的紫荆历，什么是无名历，威廉还是试着总结道。
“没错，这样的好处是在一个组织内部，或者是一些常用的职业，变得十分容易区分职能起来，但是缺点也是存在的。”
“那就是过于自由了，只要稍有不同，而那人如果愿意的话，就可以宣称这是一个新职业。以至于过了一千多年的现在，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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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谢你。”威廉再次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帮你找一本历史类的书籍？”
刚刚只顾得讲解，艾琳诺这才想起来圣子早已经丧失了记忆，点了点头，但还是嘱托道：“您能这么积极我很高兴，但是您的身体现在才刚刚痊愈，一定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的。”威廉笑着说道。
威廉说的事情当然没能做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抱着那本厚厚的《埃泽大陆通史》睡着了。
不出意外的，再次睁眼威廉看到了熟悉的雾气。
他叹了口气，熟练的走向了静静流淌着的黑水边，验证猜想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等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一只干燥而光滑的河蚌再次夹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