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门早已阖上，整个腔室如同一个闷封罩，闷煮着压抑的氛围。
稻草人松开手迂回办公椅，手指捏住银框眼镜轻松取下搁在桌边，视线若离若即地晃向艾达。
“别紧张。”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对你拿出来的东西不感兴趣。”
艾达咬紧舌尖迫使自己保持镇定，扬起下颌，“你就没想着给我也找把椅子？”
轻笑声在这种环境下分外清晰，稻草人拍了俩下手，背后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迅速布置了一把折叠椅又抽身离去。
艾达缓缓落座，神色未动，稻草人将后背抵在椅背，语声再次响起：
“椅子有了，那么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稻草人咧起嘴角，笑意一直到颧骨戛然而止，“我的人说你给那只大蝙蝠搞了点麻烦？”
他的声音压着几分期许，神色随之抖动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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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蝙蝠侠。
在哥谭讨厌蝙蝠侠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怎么？你也想委托我去给他找点事做？”艾达晃动手臂展示伤口，继而开口，“别傻了，那只蝙蝠不是那么好惹的。”
事情早就脱离了她的范畴，自进了药店后仿佛心中绷着一根弦，见到了稻草人更是有了欲崩的趋势，伴随着稻草人言语中掀露的压力，愈发扯紧。
默上半秒，再次开口：
“有关蝙蝠侠的委托我已经不接了，你找别人吧。”
艾达又作了个赌，根据之前杰森透露给她的信息，伊莉娜很有可能是接私活的人，行事不羁的风格也得罪了很多人，但既然稻草人没有选择一来就对她施暴，又满足了她的要求，那么俩人的过节基本还是能坐下来谈话的。
艾达藏于兜里的五指死死攒住，汗水早已濡湿了手心，黏腻的触感产生不适。
稻草人笑意不减，只是稍略歪了一下头，紧接着才温吞言声：“没想到疤脸也是会变的，以前你从不拒绝这种事情的。”
艾达洋装失去耐心，蹙眉答：“那是你不了解我，这单我不接，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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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顺势起身，倚着拐杖推门，刚才给她拿凳子的蒙面男还杵在门口，抱着步|枪一动不动。
艾达转过脑袋，“怎么？还舍不得我走？”
稻草人打了个手势，男人这才侧身让道。
她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多踏一步，心里的弦也多松一点，掠过数个看守，空气愈发顺畅。
直到视线抹黑，国骂还未脱口就被掐灭在喉咙里。
视线再度有了画面时，周围的环境一变再变，房间热的出奇，明明刹入十一月，也挡不住汗水浸湿后背。
艾达抬眼，第一时间想要找到自己的拐杖，鼻端内充斥着奇特的气味。
放眼望去，屋子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锅炉，红衣男女忙手工作，她身处后方，显然没有人发现她已经醒了的事实。
脑袋里似是挤满了东西，涨得她发晕，使劲眨了几下眼才迫得注意力稍加集中，趴在地上借由余光四处扫视，观察着周围。
“我想你要找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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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猛然抽动，艾达咬紧牙关，竖起上身坐在地上。
稻草人站在她旁边，那副银框眼镜又重新出现在脸颊上，西装服帖，双脚略微打开，手里捏着拐杖划了一个弧形，看起来像是在模仿打高尔夫。
“疤脸，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平稳，接近悠闲。
艾达不出声，她可不会忘记这个人可能会是个黑帮大佬，或许还要严重些，对于这种在黑工厂制造大量私药……不，也有可能毒品？
没有结论，知道的太少，可能性也就多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对我做的事情吗？”稻草人又说。
……啊？
不花俩秒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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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又是一个被原主欺负过的人。
“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能带着伤走进我的地盘。”稻草人说道，“你心里肯定打着鬼主意，但是我猜不出。”
艾达耸拉着眼睑，眼睫一开一阖暗地翻了个白眼，这套说辞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留有后手，都伤成这样，没了拐杖就成了个石雕了，为什么还会产生‘留了后手’这种判果。
她再一次为原主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折服。
此时此刻，艾达思考着装死还能不能再用一次，无心听稻草人絮絮叨叨。
这里不用看也知道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指望哥谭警察是没有用的，如果哥谭警察真的有用的话那威廉的店也不至于被抢这么多次，这种地方尸体烂到发臭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如果警察真的到了，她一个黑户也不一定能幸免牢狱之灾。
……要是有能帮得上忙的义警路过就好了。
下一秒，破窗声起，正如她所期望的，一抹黑影从头顶的窗户遛入，在半空中轻松荡起，双臂平展轻而易举的攀住了通风管道，身手矫健灵活。
一边的稻草人也做出动作，他将手边的行李箱打开，扯出了一个麻布袋迅速套上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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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掠过他俩，直趋底下的锅炉室，对准红衣男女挥动起了拳头。
稻草人戴上麻布袋后也迅速加入战场，艾达坐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离开但碍于失去拐杖，也相当于没有行动力。
来人身着一身黑，领口处拉出一条蓝色v字，鼓胀的肌肉被紧身衣勒得线条明显，他操着两根棍子狠狠的揍在身侧的男人的脸部，顿时那个男人就瘫软倒地，失去意识。
“咚”的一声，艾达身旁的大门被人撞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伙人，一发不言端起步|枪一顿扫射。
枪声近在咫尺，艾达捂着耳朵蜷起身以避，极力抹去存在感。
她感觉到弹壳溅落在她身上又滚至脚边，视线触及之地尽是猩红，枪声洛泽不绝，稻草人和黑衣人一同没了踪影。
“白痴！我还在这！”
稻草人的声线染上恼怒，枪声戛然而止。
“夜翼？你不是在布鲁德海文吗？哥谭有一个蝙蝠就够我忙活了，你来捣什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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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有贩售毒品给布鲁德海文的人，我也不会出现在这。”
只有声音，没有人影，艾达猜测他们俩正蹲在桌子后面在对话，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如果她不在场的话肯定会端上一碗爆米花来看戏。
夜翼从桌子底下钻出，看起来像是控制住了稻草人。
“我只负责提供，没有人会拒绝钱。”
“得了吧克莱恩，你恨不得全世界都完蛋。”
夜翼推着克莱恩往前走，上了台阶后就到了门口，克莱恩的双手被他反剪捏住手腕。
“走吧，阿卡姆才是你们这帮疯子该呆的地方。”
克莱恩促狭的笑了几句，
“我不知道你和蝙蝠侠有什么联系，但你和那个老东西一样不会挑战不杀原则，就算你挟持着我，也没有威慑力——我的手下照样可以把你给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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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轻快，尾音上翘，隔着麻布袋都能看到他得逞的表情。
“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不杀人，但是她不一定。”
夜翼的目光落在缩成个球的艾达身上，艾达闻声抬头看向夜翼，脸上浮现出迷懵的神态。
她没有想到夜翼会突然提到自己，表情凝滞了俩秒，之后微扬唇角，懒洋洋地支起手臂从地上爬起。
一秒入戏。
“布莱恩，还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艾达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接过夜翼手里的卡里棍对准布莱恩的脑袋。
“现在，把我的拐杖还给我，宝贝。”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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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个b装的太棒了！
摸到拐杖的那一刻艾达差点没感动地哭出声。
她的拐杖！不是给克莱恩用来打空气高尔夫的！
这是她的第三条腿！
没过多会她就猛地意识到，她现在只有一只手是能够用的，如果他们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布莱恩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哪怕自己拥有第三条腿，可她总不能长出第三条手吧。
艾达很快就做出决定。
“让你的人全都出去。”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被你骗。”
手里的卡里棍骤然出动，倏地敲在布莱恩的后脑上，闷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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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放缓语速，“放轻松，宝贝，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手上。”
“夜翼，你不会放任她杀了我的，这不会是你做的事。”
布莱恩近乎把字句咬碎，腰身一扭挣扎了几下。
夜翼收紧右手，加重力道，掀起嘴角：“我可以选择不杀你，也可以选择不救你。”
俩人一左一右，分别露出狡黠的笑容，一时间竟让其他人有些魔幻。
……这到底谁才是反派？
待到其他人退出工厂，艾达才把手里的卡里棍塞给夜翼，夜翼一手拿棍一手桎梏布莱恩走在前头，艾达拄着拐杖缓步跟随其后。
新来的这个义警她没有见过，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所有义警都喜欢穿紧身衣还是紧身衣是义警的代名词，大多数义警都喜欢身穿紧身衣把自己的身材暴露在大众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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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面对着锻炼地完美的斜方肌、背阔肌，心里悄咪|咪的打着分，喉咙拔干烧热，有点想吹口哨。
视线下沉，在腰身下流连了一会，继续下挪。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不断，夜翼耐着性子扭头看向身后，“有什么事吗？”
女人垂着下颌，眉毛逐次折紧，眼底翻动着暗涌，不出五秒，她复又抬起头，嘴唇翕阖了俩下，好似无声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夜翼手指微动，目光低垂，他很小就已经被教授过如何读唇语，于是他眯着眼睛辨识内容：
“迪克。”
面罩下的迪克失去了笑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