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向来老实，又说了一遍，“剑尊和凤凰惺惺相惜，常伴左右，林老祖认为二人情投意合。”
凤瑜羞愤欲绝，骂道：“放屁！不可能！林玄水胡说！”
他跟柳无晦，说是对头也不为过，哪里就惺惺相惜了！
初五完全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有些被吓到，可又认为凤瑜说的不对，对着手指小声反驳，“可这是林老祖亲笔，柳老祖是他亲师兄，林老祖怎么会随意编排自家师兄？”
凤瑜竟哑口无言。
是啊，林玄水为何要这么写，他脑子是坏了，忘了他师兄柳无晦跟自己有过什么过节了吗？
凤瑜还是不信，飞快翻着书页找初五说的那一段，初五心疼地看着脆弱的书页，“你轻一点。”
不多时，凤瑜木着脸扔开残书。初五没骗他，书上确实有这一段，林玄水究竟为何这样写？
编排他也罢，林玄水至于将亲师兄的清白也毁了吗？
凤瑜心下惊悚，莫非，柳无晦是真的对他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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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是个极自信的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已肯定，他长得这么好看，谁见了不喜欢？
没想到柳无晦那家伙居然偷偷喜欢他，凤瑜感觉特别奇怪。
得亏柳无晦已经不在，否则凤瑜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凤瑜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初五心疼地将残书放回玉盒中，又问：“那，柳无晦最后怎么样了？”
初五犹豫道：“太清剑宗早在八千年前就已灭门，林老祖都不在了，虽然书上没有交待，柳老祖应当也是同太清剑宗一起消失了吧。”
虽说早在剑冢里见过柳无晦的剑，凤瑜仍留有几分侥幸，如今得知太清剑宗灭门的缘故，心头骤然一沉。那家伙毕竟是剑宗弟子，绝对不会在这种关头抛下同门独自逃生。
凤瑜自小在大荒生存，也经历过许多的磨难，最严重的一次天灾，天火吞并大地，他不得不展翅逃亡，看着眼熟的异兽纷纷陷落岩浆之下，连冰凰也陷落其中，在求生本能促使下，他只有不断的往前飞，不知经过多少个日夜，才找到新的栖息之地。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平淡地面对生死，没想到柳无晦的死还是影响到了他，他是有点难过的。
不谈他们之间的恩怨，柳无晦绝对不是恶人，他性情冷淡，却也至诚至信，称得上仁义君子，以一柄长剑坚守正道、守护苍生。
凤瑜长叹一声，忽而反应过来帮书楼过于平静，抬眼一看，便发现初五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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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干什么？”
初五扭捏道：“书你看过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凤瑜道：“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小柳问也不说。”
初五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带上几分祈求，“我听说你们在炼丹，白长老服下后修为见涨，昨夜闭关，竟突破了原先瓶颈，你在丹房，下次来时，能不能给我带一枚丹药？”
难怪白长老今日看着气色不错，原来是突破的瓶颈，炼丹时也不哆嗦了。凤瑜又感觉有些奇怪，上下打量起初五，这小道童看着年纪不大，但太华峰的人不能用常理来看。
一枚丹药，他可以轻易顺出来，好歹初五告诉了他许多。
“行，那我走了。”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凤瑜猜应该是罗清渺到了，同初五摆了摆手，转身便走，走出没几步，他又回头，谨慎地提醒，“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是我们的秘密。”
初五捂住嘴巴，认真点头。
凤瑜这才大步离开，走到门前，果然迎面撞上罗清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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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渺手上抱着个灵气逼人的玉盒，想来便是她所说要送去归元殿的灵草，见了他匆忙招手。
“小师弟，走吧！”
二人这便上山，看得出来罗清渺很赶时间，凤瑜频频看向她手中的玉盒，也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罗清渺主动解释，“这是师父培育的五品灵植地灵果，专门设了法阵蕴养，每三月只成熟一回，挂果三次便会枯萎。这地灵果要用灵泉玉露浇灌，很消耗灵石，对生存环境也十分挑剔，只能在清晨露珠未干前摘下，一个时辰后效用便会大打折扣！”
难怪她这么急，凤瑜道：“前天夜里，胡长老说柳长老受伤了，这是送去给柳长老疗伤的吗？”
“我也不清楚，从前都是掌门来取地灵果的，但这段时间掌门似乎忙着给柳长老护法，不能离开太久，便让我看着地灵果成熟摘下。小师弟，我也是头一回去归元殿呢。”罗清渺说来也激动，“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柳长老，他可是万仙会三位金丹高手之一，也是公认的西州第一人啊。”
仅仅是在将凤瑜带回来那个晚上，罗清渺见过柳长老一回，当时她不敢抬头，只远远看着对方的身影在清冷月色下远去，隐约瞥见霜发半掩的侧颜，冰肌玉骨，恍若神人。
罗清渺又叮嘱道：“不过我不能带你进归元殿，因为我自己可能也进不去，你可以先在外面等我，或是自己找机会进去。若是见了四师兄，千万不要说是我带你上山的！”
凤瑜自是应好，等上了山，他自然会找机会去见柳长老，也得趁机去找一找那梧桐香的源头。
归元殿位于太华峰山巅，高逾数百丈，罗清渺有修为在身，赶到山顶时也耗费了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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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被罩在结界中的庄严大殿，罗清渺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小师弟，你小心点。若不是很着急，便在原地等我，我先去问问掌门能不能带你去见柳长老。”
层层乌云堆叠，笼罩山顶上空，一声声闷雷仿佛贴着耳边，恍惚有种天地都在颤动的错觉。
凤瑜望向云层间时而闪过的电光，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慑。但听罗清渺说可以帮他求见柳长老，他却摇头拒绝了。
“不必。”
若是让柳四知道，他没有好好在屋中养伤，反而跑到山上……此刻柳四也许就在归元殿里，凤瑜难免心虚，心想先去探探再说吧。
罗清渺面上应好，心中却想待会儿还是找机会探探掌门口风，若是可以就回来找凤瑜。她打定主意，抱着玉盒往归元殿走去，听着天上雷声愈发频繁，边走边小声嘀咕，“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干打雷不下雨……”
凤瑜随之看向昏沉的天色，不禁皱起眉头，等她走远，便循着归元殿的结界走去。他先前吸收了火灵珠，虽然斗不过金丹修士，要在这结界找到一个入口，倒也不算太难。
在罗清渺走到归元殿前的结界同曲平生碰面时，凤瑜也潜入了结界之内，收起凤凰火，沿着归元殿高高的外墙走，云间雷鸣渐渐变得频繁密集，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变重了。
凤瑜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他也终于想起了那是什么。
“是天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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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渡劫？
凤瑜仰头望去，覆盖在山顶的乌云正是劫云，可天雷劫温温吞吞，隐而不发，究竟又是为何？
忽的，凤瑜眼睛亮了起来。
“梧桐香！”
他嗅到了熟悉的梧桐香，正隔着高高的围墙飘出来。
凤瑜沉醉其中，循香看去，竟见远处一处墙头上露出一簇金灿灿的枝叶，不是梧桐又是什么？
梧桐香于他简直是致命吸引，即使明知渡劫之人也该在附近，凤瑜仍是难以遏制心中的渴望，跃过墙头，朝梧桐树所在的院落走去。
终于，凤瑜走到后殿庭院前，离梧桐树只剩一墙之隔。
这株梧桐高高伸展到大殿之上，每一片叶子都金灿灿的，淡淡灵光漂浮四周，恍如神树。
凤瑜痴痴地望着枝上金叶，眼中也只剩下这株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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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庭院中，梧桐树下闭目打坐的霜发青年倏然睁开双眼，直勾勾望向远处的高墙，一双灰瞳深处竟血光灼灼，浓黑煞气随之溢出眼尾，仿佛势要染透他这一身冰冷雪白。
一道惊雷轰然炸起——
凤瑜惊醒，再看上空云层电光闪烁，震耳雷鸣阵阵，无形的威压越来越重，这是雷劫将至！
虽然知道天雷要下来了，凤瑜还是想进去亲眼看看这株梧桐的全貌再离开，可在他走近院门时，熟悉的白衣少年竟从门里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凤瑜便僵在原地不再动了。
“好巧啊，小柳。”
柳四面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否太过匆忙，发尾也有几分凌乱，他走近凤瑜，身上剑气难遏。
“你怎会来这里。”
都被撞见了，凤瑜索性如实交待，“我想来见柳长老。别问我是怎么来的，我就是能进来。”
天雷劫将至，雷声再没停下过。二人都看在眼里，柳四一把扣住凤瑜手腕，拉着人往外走去。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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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瑜按住他手背，“有人在里面渡劫？是柳长老吗？”
柳四没有回答，只道：“你留在这里，会被雷劫误伤。”
凤瑜知道，也知道渡劫时若有人干涉，对渡劫之人会大大不利，他不甘心地看向一墙之隔的梧桐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泄气垂头。
“走吧。”
柳四深深看了凤瑜一眼，忽而松开手，打横将人抱起。
“你！”
凤瑜猝不及防，又有些生气，正要让柳四放他下来，柳四已化剑气为实体，带着人踩上剑光。
“没时间了。”
话音落下，柳四径自御剑下山，所幸天雷还未落下，待出了归元殿结界，压在头顶的威压也慢慢远去，柳四却没有停下，凤瑜无奈地越过他肩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归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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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靠得那样近，他能清晰感觉到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雷劫。不是说柳长老已结成金丹了吗？
此番再渡雷劫，莫非，柳长老已快迈入元婴境界？
现今修真界，还没有元婴修士。
凤瑜被柳四放下，站在小木屋前，仍望着山顶方向，“柳长老在压制雷劫，他的伤很严重吗？”
在凤瑜面前，柳四面上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目光沉沉凝视着凤瑜，“凤瑜，你找柳长老，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天夜里，你去过剑冢之后，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凤瑜原本就心虚，见他这么凶，慌不择言道：“原本是有话要问的，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柳四微怔，面上有过一瞬无措，浅淡双眸却异常的亮。
“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