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顾知行突然转身,手中马鞭随意地在掌心敲打,看向沈绾绾说道:“还是这位大姐明白事理。”
沈绾绾脸色一僵。
大姐?
她有那么老吗?
但是说话的人是顾知行,她还真不敢呛声,生怕惹到了这个混世魔王,那就惨了。
不过现在顾知行跟沈今棠起了冲突,沈今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省了她开口吵架了。
倒是美事一桩!
顾知行倏然转过身来,眼神里满是不羁的戏谑,他身形一晃,迈着轻佻的步子,瞬间凑到沈今棠面前。
双手抱胸,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透着几分轻佻与挑衅,道:“小夫子,九月二十三那晚,你教训本世子可是有模有样的,连江南三大儒都让你给比了下去。你说本世子不通文墨,还说本世子是个不知礼数的纨绔,甚至劝本世子要一心向好。今儿个怎么哑巴了?”
沈今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逼得脚步一滞,下意识地后退,后腰却抵在那冰凉的石面上。
石狮底座的坚硬质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她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石面带来的微微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让她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前半句话让沈今棠差点就控制不住脾气了,可听到后半句,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是民女狂妄无知,冒犯了世子。”
她睫毛轻颤,像是被风拂过的花瓣,微微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泪来:“那日民女一时忘形,说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望世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民女计较。”
说着,她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肩膀微微发抖,活脱脱一个被权贵逼迫的弱女子。
装的还挺像。
顾知行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沈今棠那雪白的后颈上。
那里,肌肤细腻如凝脂,在微光中透出淡淡的光泽,仿佛是世间最柔软的白玉。
他的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又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嘈杂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有人愤愤不平的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平与愤懑。
“快别说了,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你惹得起世子吗?”
另一人连忙拉了拉前者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劝诫与无奈,周围的人也不由得纷纷噤声,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舌头。
不过很快,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道声音,像是打破了沉默的利刃:“不对啊,世子说九月二十三日晚上,沈家的表姑娘跟他在一处,那日不是沈家三姑娘出嫁的日子吗?”
“对啊,刚刚沈三姑娘还说是沈家表姑娘上了花轿,这不是……”有人接茬道,声音里满是疑惑与惊愕。
“这是自相矛盾啊!难不成沈家的表姑娘还会分身不成?”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绾绾听到这话,也突然反应过来。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像是被惊醒的梦中人,顾知行这明面上是在为难沈今棠,实际上却是在给她找一个借口,提供了一个不在场证明。
“不……不是这样的!”沈绾绾的声音突然拔高,尖得刺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她忙道:“明明就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是亲眼看着她上的花轿,怎么可能错?”
“哦?”顾知行尾调拉长,半抱着肩膀,忽然嗤笑一声,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在撒谎了?”
别看他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但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沈绾绾吓得腿都要软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民女不敢,民女的意思是……或许是世子殿下记错了,不是九月二十三那天晚上呢?”
“沈宋两家成亲之时,吹拉弹唱的声音那样大,本世子能听错?更何况,那天晚上本世子可是亲眼看到宋家的人抬着一顶空花轿回去的,可你如今却口口声声的说自家妹妹上了宋家的花轿,空口白牙地毁坏一个清白姑娘的名声,这等恶毒的心肠,即便是本世子,都是自愧不如啊!”
沈绾绾后退两步,眼神变得惶恐不安。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知行又怎么会站在沈今棠的那边?
“我……”沈绾绾支支吾吾的,想反驳,但是对方是顾知行,是世子,是长公主的小祖宗,她怎么敢啊?
一时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顾知行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不依不饶地说道:“本世子当日办诗会是邀请了众多名师大儒的,小夫子过去参加也是众人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道你除了这张嘴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吗?”
“我……我……”
沈绾绾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后看向四周,周围的声音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面。
“这人怎么这样啊?”
“真的好恶毒的心肠!”
“连自家妹妹都害,对别人恐怕更是狠毒,咱们可离她远点,省得被她祸害了。”
沈绾绾听着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身子晃了晃,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时间,周围乱成了一团,嘈杂声四起,众人惊呼不已。
“去,带三小姐回去。”
沈今棠朝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眼神里带着几分冷静与决断,想要结束这场闹剧。
于是乎,立即便有人上前去搀扶沈绾绾,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慢着!”顾知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冷冽与不容置疑。
众人皆是疑惑地看向顾知行,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干什么?”沈今棠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警惕,不知道顾知行又要玩什么把戏。
“你怎么这么怂包?”顾知行低声在沈今棠耳边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
随后,他身形一晃,掠过沈今棠,径直走到已经晕了的沈绾绾面前。
“世子殿下,给。”
顾知行身旁的随侍重阳微微躬身,双手恭敬地递上已经打开的水囊。
顾知行只是微微伸出手,接过水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随后一扬手,水如细雨般洒下,尽数泼在了沈绾绾的脸上。
冰冷的水珠瞬间打湿了她的面庞,激得她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沈绾绾猛地坐起身,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妆容瞬间便花了,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
她瞪着顾知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知行将水囊随手抛给重阳,眼神冷冽地看着沈绾绾,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嘲讽:“本世子纵使顽劣不堪,也深知名声对一个姑娘家的重要性。”
“你这般急着晕了过去,一句都不辩解,日后传出去,岂不是本世子明辨是非,字字珠玑,戳中了你的心事,让你辩无可辩?”
顾知行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扎人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