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羡慕你的,你有胆子和那些人打架,我不敢,只能躲在角落看那些武侠漫画,幻想自己也能像主角一样,快意恩仇。”路辞说着,怅然地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顾秋亭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怂?”
顾秋亭并没有表露出路辞想象中的嘲讽,只是对于他的过往有些惊讶。
回想起路辞在办公室突然生气,顾秋亭试探地问道:“所以你才对江琦他们那些校园|暴力的人抱有敌意?”
见路辞又不说话了,顾秋亭正色道:“我对他们真不是同情。站在律师的立场上,没有绝对的善恶,我们只做一件事,不让任何案子有不白之冤。所以我得考虑江琦他们是否真的十恶不赦,但凡有一点冤枉,律师都不能不管。”
路辞一怔,顾秋亭平常很随性,在警队里没个正行。顾秋亭没完没了地追在他身后,他总觉得聒噪。
但即使像顾秋亭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工作信仰。
顾秋亭急于解释,絮絮道:“而且当时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所以……”
“我明白。”路辞看着广阔的天空,心境开阔了许多。
他面向顾秋亭,道歉:“那天是我对你发了脾气,对不起。”
说罢,他吊在心口的一股气散开,随着一声轻叹飘散在风里,谁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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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顾秋亭叫了一声路辞的名字。
“嗯?”
顾秋亭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拇指打转着,略有思索,“我不是林怀月,猜不透别人的心思,不知道你的那些同学为什么讨厌你。但至少现在的专案组、刑侦支队所有人,都愿意接纳你。”
“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我们有相同喜好,才对你有好感,想逗逗你。你问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相同喜好,我到底还喜欢你什么?”顾秋亭打转的拇指停住,“但我暂时还没想到。”
路辞顿了顿,心里突然的酸涩和失落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许是被排挤多年,突然有个人说把他放在心上,现在又告诉他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用笑容掩盖了自己的慌张,“找不到我们就做朋友吧,毕竟我们有相同爱好。”
顾秋亭嗤声,交叠的手松开,伸了个懒腰,他的手顺势搭在了路辞肩膀上,“退而求其次啊?你顾律师我可不是这种人。”
路辞立即躲开顾秋亭的手,顾秋亭的手一落空,假意拍掉手上的灰尘,他站起身俯身看着路辞,“我确定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没想清楚原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拿我当朋友可以,但我不行。路法医,你,我追定了。”
得不到就默默喜欢,由衷祝福?得了吧,这种人能有什么好结果,他是这种人,也不愿意做这种人。
看着顾秋亭跟只花孔雀似的潇洒离开,才缓解了几天的头疼再次出现,路辞无奈,“顾秋亭的脑子,到底什么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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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绝的这么明确了,还给顾秋亭台阶下,结果顾秋亭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顾秋亭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瞎?
天台的风渐起,最近正是清明节,天上积着厚厚的一层云,总觉得下一刻便是大雨。
风中带着丝丝泥土的芬芳,警局门口的茶梅绽得出彩,凝结着晨日雾气的花瓣摇摇欲坠。轻风过境,挂着水珠的花瓣不堪受累,跌在了泥土里,仰望着盆中生机勃勃的群花,它不甘心沦为滋养,顺着风势飘起,想再看一眼这人间。
郊外别墅院里的桃花树开的正茂,花瓣随风飘下,落在躺椅上熟睡的人眼帘上,惊扰了他的美梦。
郁洲幽幽醒来,突然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俯视着他,郁洲顿时一惊后脊发凉,起身企图与他拉开距离,但他的双腿没有知觉,只能攀着躺椅扶手,尽量远离陆惑。
“醒了?”陆惑淡漠地看了郁洲一眼,从矮桌上拿来药片递给他,“把药吃了。”
郁洲警惕地看着陆惑手里的药,没有动作。
陆惑看到郁洲眼中的疏离,一把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眼里的狠厉转瞬即逝,笑问道:“阿洲这是怎么了?又不听话了?”
后脑勺的拉扯让郁洲差点叫出来,但他生生憋了回去。他打乱了陆惑这么重要的计划,像陆惑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不可能忍得下去,所以在不知道陆惑到底给他喂了什么药之前,他绝对不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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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陆惑抓着郁洲头发的手用劲更大,他想听到郁洲求饶。
可郁洲熬了四年,早就是块硬骨头,今天陆惑当真把他头皮扒了,他也绝不会喊一句。
气氛僵持不下,陆惑后槽牙咬紧,手中的力道持续收紧,但随着一声长叹又松开了手。
“郁洲,如果我真想杀了你,不用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陆惑将放着药片的瓶盖放在了郁洲手上,随他吃不吃。
郁洲看着手里的药余光见桌上的药盒,确实是治疗腿伤的药,他紧抿着唇,试探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陆惑呵笑,侧目看着郁洲,“问你给警方发了什么吗?”
他穿着休闲的白褂行走在花园间,手里攥着一把剪刀,修建着盆景的枝丫,“你出事没多久,仓库就暴露了,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锋利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断冒出的新枝,“阿洲,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作聪明。”
郁洲握着瓶盖的手收紧,他不愿相信陆惑,但一些话,陆惑总是说到做到,他不得不相信,“你什么意思?”
陆惑嘲弄冷笑,“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方鹏盛还能多活两天,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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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那个人应该已经下手了。”
郁洲呼吸一滞,心口的酸涩不断蔓延,试图包裹他整个心脏,所有脏器仿佛在顷刻间被狠狠重击,一股腥甜气不断上涌。
想到他可能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他猛咳了一声,盖上腿上的毯子落了一滩血色,落花染上深红,妖艳非常。
他觉得自己的头似有千斤重,无力地向下坠去,失去意识前,他感觉自己被人接住,耳边依稀响起陆惑的声音,“小洲!郁洲!快去叫医生!”
管家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原以为老板发现郁洲通风报信以后,肯定厌弃他了,却没想到老板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养着他。
“老板到底在想什么?”管家喃喃自语,脚步不敢停下,连忙去叫医生过来。
同样是管家,薛家管家每日按部就班,见老爷下楼吃早饭,打开了晨间新闻。
“怀月他们结案了?”薛柳至看了一眼新闻里,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管家偷笑,林少爷在警局的这段时间,老爷天天盯着新闻,时不时给前刑侦支队队长打电话询问,明明很紧张林少爷的事,但总是装作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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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少爷现在案子忙完了,不如把他叫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算是给他庆功,您觉得怎么样?”管家询问。
薛柳至心中大动,但面上还是装作不在乎,随口说道:“回来吃饭是他应该做的事,难道还要我请他回来吗?”
“是!”管家笑着应和,“林少爷从小懂事,一定会明白老爷您的意思。”
“懂事?算了吧,只要这孩子过得好就足够了。”薛柳至无奈一叹,现在再提懂事两字,他不免回想起怀月看着他那失望的眼神。
或许他是真的不够了解这孩子吧。
管家意会地点了点头,将泡好的茶叶放在老爷手边,安静等待老爷吃完早饭,亲自送他坐上去公司的车。
看着轿车逐渐远去,管家嘱咐下人开始每日的打扫,生活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着郁队和林少爷的联系方式,思索之下,拨通了自家少爷的号码,“少爷,听说警队结案了,你也很久没有回来了,找个时间回来吃顿饭吧,老爷挺想你的。”
林怀月一边听着顾秋亭在抱怨,一边接听电话,明明知道管家说的话太多都是夸张,但他还是动容了,“好,我晚上回家看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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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得到答复很是高兴,立即让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
顾秋亭明目张胆地偷听,见林怀月挂断电话,立马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还住在郁溯家里啊?”
林怀月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抬眸往正在和技侦痕检开会的郁溯身上瞟了一眼。
顾秋亭估计林怀月都没察觉到自己变了,低声询问道:“你真动心了?”
“没有。”林怀月矢口否认,专心看办公。
顾秋亭直接抽走林怀月手里的文件,正色问道:“之前以为你俩就是处着玩玩,我就没多问。你要是真的动心了,公然出柜,以后想走回头路都难,你俩真的确定了吗?”
虽然平时他吊儿郎当的,但早就把林怀月当弟弟对待。
郁溯是警察,林怀月是薛家企业的小少爷,他们都是在众目睽睽下生活的人,这就意味着以后他们就算分开了,对彼此的影响不会轻易消失,所以他必须确定林怀月是不是认真了。
林怀月脸色微沉,拿回了文件,“别问了,我自己都没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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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顾秋亭倚靠着墙,撇了撇嘴,“是,你心里还有事,但往事和将来能放在一起比较吗?你父母还在身边的话,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困扰吧!”
林怀月看向顾秋亭,余光见路法医从天台下来,轻呵一声:“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不用林怀月明说,顾秋亭掐算着时间也知道路辞该下楼了,他转身摆手对路辞打招呼:“路法……”
路辞直接无视他,径直往办公室里走,他刚和顾秋亭擦肩,手臂就被顾秋亭拉住拽了回来。
“你干嘛?”路辞避嫌甩开他的手。
顾秋亭挑了挑眉,“我以为路法医不想在办公室谈论我俩之间的事。”
“什么?”路辞疑惑。
顾秋亭嘴角轻勾,“当然是路法医什么时候去我家的事。”
路辞连忙捂住顾秋亭的嘴,生怕他再多嘴胡说,“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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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亭被摁在墙上,无辜地耸了耸肩,他明明是实话实话。
“等下班再说吧。”路辞说罢,松开了顾秋亭,疾步走进办公室。
顾秋亭倚靠在门边,朗声笑着对路辞,“那么路法医,下班见!”
路辞忿忿摇头,他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他们救出了绑架的学生,但涉案的x网络公司老板方鹏盛突然失踪,郁溯让交通局的弟兄在各个路况上也帮忙盯一盯,企图找到方鹏盛的下落。
但这一天下来,甲市所有道路竟然都没有发现方鹏盛移动的痕迹。
“方鹏盛没有离开甲市的记录,就一定还在市内,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外勤继续跟着一队在市内巡逻,技侦跟进交通局的进度。”郁溯说着,看向了痕检,“我找杜局批一份搜查令,你明天带人去方鹏盛家里找一找。”
吴韬点头。
郁溯颔首,走回了自己的工位,见林怀月在看关于方鹏盛的新闻,于是问道:“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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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月按下暂停键,“明知道方鹏盛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但他说话喜欢避重就轻,看着全都像是说真话。”
“你看不出来他哪一句说谎?”郁溯有些惊讶,没想到连林怀月都看出不来。
林怀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能看出一半吧。其实想要说谎不被发现很简单。”
他说着点开方鹏盛接受采访的视频,指着画面里的方鹏盛说道:“比如说话不要过快,过快的反应时间反而是提前想好的答案,撒谎几率更高。”
“还有,尽量避免过多的眼神交流,可舒缓紧张情绪。”
郁溯不解,指着方鹏盛一处错误问道:“如果说错了,后来又自己改回来了,他的话哪一句话是对的?”
“大概率都是错的。”林怀月缓声解释,“这也是说谎的技巧之一,如果说错话了,一定要自己改过来,正常人说话就是会有错误,增加错误率和无关紧要的细节,反而提高可信度。”
“还是找不到方鹏盛吗?”林怀月询问。
郁溯摇头,“还在找,甲市所有片区的警力今晚都在巡逻,我不信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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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找吧,我先走了。”林怀月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忘了和你说,今晚我回薛家一趟。”
郁溯心里一堵,“那我继续加班。要我去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
林怀月原是想说会有司机接送,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祁逸哥俩好地搭着郁溯的肩膀,见他跟望夫石似的看着林顾问离开,调侃着说了一句:“你买房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了,你天天在办公室加班,一个星期都不怎么回家一趟,你买房干嘛?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回家,就是家里缺了个人,寂寞吧!”
郁溯甩手一个文件砸在祁逸前胸,“祁副队要是这么喜欢话家常,李队那里正好缺人手,你去他们那儿吧!别说一个我了,上至八十岁无依无靠老母下至不肯写作业小学生,你想和谁聊和谁聊。要是聊渴了就和你郁哥说,郁哥马上买瓶可乐下楼,当着你的面喝。”
祁逸翻了个白眼,“多损啊!给大熊猫留点口粮吧你!”
“差不多得了,再查查方鹏盛失踪都和谁联系过,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郁溯说罢,坐回自己的工位,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椅子,投身于工作。
林怀月站在家门口,还没等他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管家笑脸盈盈地看着小少爷,“少爷快进来吧,饭菜刚出锅呢,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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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董叔。”林怀月一进门就看见舅舅坐在餐桌主座,碗筷都没有动,看起来是在等他。
“回来了,坐吧。”薛柳至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林怀月颔首,他以前就是坐在这个位置,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只是离开了一阵,再回来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变。
两人一餐无语,管家在旁边看着就都着急,一老一少都是倔脾气,没人肯开口。
薛柳至还是先放下了碗筷,看着外甥开口问道:“这次办案辛苦吗?”
林怀月条件反射地也跟着放下碗筷,和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样,不能比舅舅多吃一口。他略有些局促地点头,“都是郁队他们的功劳,我没帮上多少忙。”
“我的外甥不比任何人差。”薛柳至气哼,拿起筷子给林怀月夹菜,瞧这孩子瘦的,郁溯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林怀月心里一暖,继续吃饭。和郁溯生活的这段时间,他的饭量也跟着增大了不少,大概是平常多走动,所以看起来瘦了一点。
“小时候,舅舅一直不让你去地下室,你一直很好奇。今天舅舅带你下去看看。”薛柳至慈爱地看着小外甥,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担心怀月无法接受真相,但他想清楚了,怀月早就到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是他太独断,自以为是觉得隐瞒就是对怀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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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怀月放下筷子,所以今晚让他回来的目的,原来在这里。
紧闭的地下室大门,如同勾人的藤蔓,牵引着儿时的林怀月向往,但舅舅多次嘱咐不能进去,他只好作罢。
薛柳至领着林怀月走入地下室,这里灯光昏暗,隐约闻到一些香火气。越是靠近那扇门,林怀月的心跳越是止不住的加快,他的手脚冰冷,一股气哽在喉头,郁结不散。
薛家的宅子多年前整修过,但地下室仍保留着二十年前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
薛柳至拿出钥匙,打开了紧闭的房门,沉声说道:“这里,都是你父母的遗物。”
“遗物”两个字如同千斤的石头砸在林怀月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残存的理智,支撑他问出接下来的问题,“他们是怎么死的?”
薛柳至叹声,“你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吗?”
“巡警。”林怀月一直记得,他的父亲每天晚上都很晚回家,说是要在片区巡逻。
薛柳至摇了摇头,“你的父亲林霄鹤其实和郁溯曾经一样,是一名缉毒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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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月一震,“他不是叫林鹤吗?”
难道他给郁溯查的名字一直是错的?
“他其实叫林霄鹤,也是在他出事后,我才知道他是谁。”薛柳至看着房间里供奉着的两张照片,林霄鹤的案前摆放着的,是他的警帽。
“二十年前的甲市,就是一个巨大的毒|窝,你永远不知道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不是在吸|毒。无数警察前赴后继,用他们自己的命垒起一道高墙,你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薛柳至说着,声音有些哑然,“为了打压那些毒|贩,你父亲换了身份,伪装成片警,走街串巷巡逻,给其他缉毒警察带去了很多消息。直到有一天,那些毒|贩为了报复他,把他……活生生打死……”
不只是林霄鹤一人,还有很多警察,他们伪装成各行各业,用了数年时间,搭进去无数英魂,才让甲市有了短短几年的太平。
“我妈妈呢?她为什么会出事?”林怀月红着眼,双拳紧紧攥着,憋着心里所有情绪。
薛柳至双手颤抖地取下林霄鹤旁边的遗像,眼角湿润,仔细地擦去上面的灰尘,“你妈在你爸整理遗容的时候发现,他到死都还护着一份交易地点。她就是这么傻,无条件地相信你爸,不管不顾地把消息送去警局,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我劝过你妈!这些事我们这些小人物管不了,也不能管!她就是不听,一口咬定这是你爸用命换来的,可……怎么就搭进去两条人命了呢?你妈妈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啊!”薛柳至紧抓着相框,如果当初他再坚定一点,柳玉就不会死,怀月也不至于没有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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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怀月,他退了未婚妻的婚约,这二十年独自把怀月拉扯大。二十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夫下葬,他已经很痛苦了,不想让怀月也尝到这样的滋味。
为了避免再发生悲剧,他阻止怀月从事任何涉及司法的工作,以为这样就能让这孩子平安度过一生,可是他错了,父母都是这样的脾气,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副傲骨。
怀月长大了,有权利知道这一切了。
林怀月看着案上的遗像,熟悉又陌生,“他们葬在哪里?”
薛柳至垂头长叹:“北山墓园英烈冢。”
“您……不该瞒我的。”林怀月红着眼后退,大步离开了薛家。
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外甥,薛柳至紧紧抱着妹妹的遗像,无力地坐在了楼梯上。
“什么?我现在就去!”郁溯挂断了电话,拿上头盔就要出门。
“郁哥,你现在出去干嘛?”祁逸喊住郁溯,“马上要下雨了,带把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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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逸从抽屉拿了把伞抛给郁溯,郁溯接过立即道:“谢了。”
郁溯看了一眼时间,抬头看了看天,“不是回家吃饭吗?这个时候去北山墓园做什么?”
刚才薛家管家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北山墓园看看林怀月,没说什么原因。
林怀月漫步在小道上,墓园后方是他从未去过的英烈墓,他缓步走过,突然蹲住了脚步。
余光瞥见两个他牵挂多年的名字,他想过很多种自己被抛下的原因。
可能是他小时候不听话,不讨人喜欢。也可能他的爸爸妈妈有了想去的地方,不愿意带上他。
可原来他没有抛下啊!
天空攒积了许久的云,化作雨点溃散下落,凝重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又冰冷。它是为谁在哭呢?
“爸、妈。”林怀月的声音沙哑,看着碑上“英烈林霄鹤及其家属薛柳玉”,这二十年他明明在心里囤积了很多话,但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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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埋怨,没有期待,并不开心,也好像没那么痛苦。
他为自己的父母自豪,但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多年,他到底在埋怨谁啊?
郁溯跑遍了北山墓园,终于在后山看到了跪在墓碑前的林怀月。
“下雨了不知道打伞吗?”郁溯看着浑身湿透了的林怀月,心疼之余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转头见墓碑上的名字,表情一滞。
林霄鹤,所有缉毒警的前辈,成为缉毒警的第一堂课,就是认识这满园英烈。
他小时候和弟弟走丢,就是一个叫林霄鹤的片警带他回家,也是后来他想要当警察的理由。
从始至终,林前辈就是他的引路人。
“怀月,怀月。”郁溯声声轻唤,“我是郁溯,我来了,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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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温暖,将林怀月慢慢唤醒,他怔怔地看着郁溯,眼眶突然一酸,强忍着一晚上的酸楚,如这一弯雨伞外的大雨,再无阻拦。
“郁溯,我是有爸妈的,他们没有抛弃我,我……我错了。”林怀月紧抱着郁溯,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宣泄。
郁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拍着林怀月的后背,心中怅然,他本该有个美满家庭,被人疼爱长大。
被叫了二十年孤儿、薛家的养子,所有的努力被人嗤之以鼻,林怀月没有错,林前辈他们,更没有错。
是这个世道不对,可必须有人站出来。
人人都有欲|望,有人为了金钱,出卖|色|相,在糜乱的泥沼里丧失自我,可也有人为了荡平黑暗,舍命燃灯。
欲|望不对吗?
是人都有欲|望,可所欲所求,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嗯……你的手机响了。”林怀月松开郁溯,低头擦去眼角泪水,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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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溯立即接听电话,眉头一皱,“被杀了?好,我马上到。”
林怀月红着眼眶,声音还有些哽咽,却紧张追问道:“怎么了,谁被杀了?”
“吴韬带着搜查令去了方鹏盛家,发现他被人凌迟死的。”郁溯站起身,向林怀月伸手,“我现在要去案发现场,坚持得住吗?林顾问。”
林怀月看向墓碑,轻抚着两张照片,心中一切苦闷渐渐散去。
他是林霄鹤和薛柳玉的儿子,他要担得起这份荣耀。
林怀月握住郁溯的手站起身,对着墓碑郑重一拜。郁溯站直,鞋跟发出铿锵响声,同时对墓碑行了警礼。
“出发!”
他们于雨夜奔行,无畏无惧。